這是一個長長的峽穀。


    兩側岩壁高聳入雲,由灰色的岩石構成。


    程乞站在峽穀底部,腳下是泛黃的土壤,寸草不生,頭頂隻有一線天,天空也是灰蒙蒙的。


    前方望不到盡頭,四周再也沒有半個人影。


    這,就是夢瀾的夢?


    壓抑、灰暗、冰冷、無盡的峽穀。


    程乞邁動腳步向前走,第一反應就是峽穀太長,浪費時間。


    他向右上角輕輕轉動頭顱,一個藍色虛空屏幕出現,這是v33夢境主宰控製界麵,真·係統。


    “一步十公裏。”


    程乞念出設置,係統提示‘夢境編輯完成’。


    之後,程乞邁動腳步,周圍景物瞬間如模糊光影,飛速倒退。


    但走了十幾步之後,程乞發現峽穀還是沒有盡頭。


    “一步一千公裏。”


    行走若幹步,四周光影模糊,還是沒有盡頭。


    程乞眯了眯眼。


    這應當是夢瀾心中不美好的記憶,體現在夢境之內 ,很有可能是無窮無盡的意思。


    程乞沉吟了一瞬,調出界麵道:“一步跨出無盡。”


    隨即。


    程乞一步跨出,周圍景物光影流轉,仿若翻天覆地。


    站定之後,雖然景象還是峽穀。


    但前方出現了一個衣衫襤褸,大約四五歲的小女孩。


    遠遠看見她的麵容,清秀可愛,帶著夢瀾五官雛形,那是年幼的夢瀾。


    程乞眯了眯眼,調出係統界麵,再次下令,“不管任何情況,她永遠無法看見我。”


    而後,程乞朝著那個小女孩靠近。


    卻發現她獨自一人站在地麵上,孤苦伶仃,又滿眼恐懼。


    也是這一瞬,四周忽然傳來無數怪獸怒吼,許多奇形怪狀,無法描述的恐怖怪獸,從天空中飛下來,想要撕碎小女孩,將她吞噬。


    年幼夢瀾也驚恐萬分,伸出胳膊擋在眼前。


    這應該是夢瀾年幼時候的噩夢。


    程乞看了看天空上恐怖的怪獸,小女孩年幼無助,跟所有孩子一樣都做過噩夢,他有心幫孩子阻擋怪獸,但又控製住了自己,這畢竟是夢瀾的夢,如果幹涉了軌跡,有可能會看不見真相。


    忽然,小女孩消失了。


    出現在了前方幾公裏之外,她麵色變得平靜,因為他的麵前站著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


    程乞認得老者的麵容,因為他從漠氏家族的82口棺槨中見過這位,他是漠的爺爺,也是漠氏家族的掌門人。


    老者朝著衣衫襤褸的小女孩笑了笑,伸出手,大手牽著小手向前走,再次出現在了數百米之外的山穀中。


    程乞也向前走。


    發現又是另一個場景。


    小女孩已經穿上了墨家弟子的長袍,幹淨整潔,像是女扮男裝的小書童,又可愛又萌。


    與此同時,山穀的四周,竟然長出了綠色的青草和不知名的小花。


    程乞點了點頭,明白了一些過去。


    夢瀾應當是個孤兒,或者被父母拋棄了,而後被漠爺爺收留,讓她成為了墨家弟子,從此不必流落街頭餓肚子,獲得了歸宿。


    此時。


    程乞回頭,看向遠處山穀中那些盤旋的怪獸。


    他調出夢境編輯界麵,“我眨眨眼,那些怪物將粉身碎骨,”


    隨即,程乞眨了眨眼。


    轟轟轟!


    那些恐怖怪物紛紛炸裂,變成滿天塵埃。


    前方,正在讀書的年幼夢瀾,忽然抬頭看向遠空,晶瑩剔透的眸子閃了閃,她仿佛意識到,有強大的神,殺死了困擾了她整個童年的夢中惡魔,但她又找不到這個神。


    程乞繼續向前走。


    見到夢瀾已經10歲左右,長高了不少。


    她在墨家學堂,每天天認真讀書,一心研究墨子學說。


    但有個惹人厭煩的毛頭小子,總是打擾她,從窗外不斷向自己扔東西,有時候是一些野果,有時是一些彩色的小石子,還有的時候,是一些用野花編成的手環。


    而在程乞眼中。


    夢瀾的教室,仍舊位於深深的峽穀中,隻是四周野花和小草越來越多。


    程乞繼續向前走。


    發現夢瀾已經十五歲,是一眾墨家弟子中,最為傑出的孩子,漠爺爺再次出現,並將她收為弟子。


    程乞還在一眾墨家弟子中,看見了年幼的墨遠,他滿臉羨慕。


    同時。


    那個一直騷擾夢瀾的小子也在,這家夥也成長到十五六歲,正是的闖禍年紀,竟然把夢瀾的書桌給點著了。


    程乞繼續向前走。


    發現夢瀾已經二十歲,美麗出塵,仿若仙女。


    她也成為了墨家最核心的年輕弟子。


    那個毛頭小子也是一樣,仍舊討人厭,他會在天空中放一個大大的愛心形狀的風箏,上寫‘夢’字,還不知道從哪弄了一隻白色小奶狗,狗脖子上掛著一封情書,然後趁著半夜,將狗子扔進了夢瀾的房間。


    這小子也偶爾會給夢瀾準備些禮物,比如一隻掛著紅色纓穗的竹子長笛。


    時間幽幽,平靜而舒緩,又帶著淡淡的暖意。


    此時此刻,山穀中已經綠意盎然,鮮花滿地。


    程乞知道,這個條山穀,應該是夢瀾夢境的主體,她所有的經曆,都化作了夢境,呈現在這山穀中。


    終於。


    程乞來到了山穀的盡頭。


    這是一棟圍著籬笆牆的木屋,院內種著一株桃花。


    程乞明白,這是夢瀾現在的住所,其中的景象,也代表著夢瀾現在的心境。


    走進小院。


    月色如霜,鋪滿每個角落。


    夢瀾一襲黑裙,容顏絕美,站在小院之中。


    手中握著竹製長笛,腳邊趴著一隻胖胖的白色小狗。


    “你的心意,我不是不明白。”


    夢瀾忽然落淚,“你給我信,我一直珍藏,笛子也一直隨身攜帶,小白也已經五歲了,你曾經扔給我的野果,我也種下了,現在它長成了一顆桃樹。”


    “年幼時,我一心求學,因為不敢辜負老師的恩情。”


    “後來長大了,我漸漸意識到,你是漠氏公子,而我隻是一個外來的學徒。”


    “我自卑自憐,不敢接受你的一切。”


    晶瑩剔透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劃過夢瀾的臉頰,“如果你沒死,我絕不會含蓄,一定熱烈奔放,將你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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