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寧府內


    靖寧府是當年皇太祖親賜五皇子雲世南的一處府邸,當年五皇子雲世南英勇殺敵,平複了邊疆戰亂,戰績顯赫,得到皇太祖的賞識。


    親賜一座府邸,賜予五皇子雲世南無上的榮耀。


    但是後來卻又封五皇子雲世南為鎮國侯。


    甚是諷刺。


    府邸的大門朱漆塗金,映日生輝,而在高高的門楣之上,還懸掛著當年帶有皇太祖禦賜的金匾。


    門前還有兩隻石獅,雄踞左右兩側,形態威猛,護著侯府的安寧與尊嚴。


    庭院之中假山流水,亭台樓閣,多不勝數,還有各種奇異花草,走入宛如人間仙境。


    占地數百畝,院落之大,足以容納千人之宴,盡顯侯府的富麗堂皇。


    而此時在靖寧府的茶室裏。


    茶室之中,四周有竹簾低垂,檀木桌椅排列有序。中間坐著一人,身著錦衣頭戴玉冠,姿態沉穩。


    其餘四人,則各坐四方下位。


    每個人的眼神都聚焦在手中的茶杯上,仿佛都在等著別人開口,茶室裏安靜的連輕風吹竹簾的聲音都聽得到。


    \"不知今日上朝的女帝。。。\"最終,一個還穿著官服的男子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小心翼翼的望向坐於中間位置的人,打破了僵局。


    今日在朝堂上,一個月未曾見得女帝上朝了,隻是禦醫跟隨身側,說是女帝突犯偏疾,容顏微恙不宜見人,聲喉有損不宜開口。


    女帝端坐在鳳座,以珠簾隔開。且女帝還戴有麵紗。


    旨意由湘王代為轉述,女帝抬手表示同意和不同意。


    而旁邊的劉公公表情是倍感欣喜,滿臉歡愉,難道女帝果然痊愈將近了?


    朝堂之上誰也拿捏不準女帝和湘王唱的哪一出,都不敢輕舉妄動。而鎮國侯在朝堂上臉色沉鬱,卻也一句話沒說。


    其他幾個人一聽這話,忙都正襟危坐,生怕錯過上位說的一個字。


    中間那人隻是慢悠悠的端起茶杯,慢慢的品。


    此人正是鎮國侯。


    “各位是怎麽想的,”半晌,他緩緩的說道,依舊慢慢的撥弄這茶杯裏的茶葉。


    先開口問的正是那天在朝堂上和曹丞相爭辯的吏部尚書張明誌。


    其他幾位細看之下,也全是那天站在鎮國侯這一邊的的人。


    “屬下此時也拿不準,女帝擋著珠簾,朦朧間,倒也像是女帝,”張明誌小心謹慎的說道,然後又看了看其他人,眼神略有不滿。


    合著你們來了都坐這裏當木雕呢?


    幾個人一看張大人看過來的眼神,趕忙低下頭了。


    “屬下年歲已高,寫奏折都需拿蠟燭近看,這女帝的距離,老臣實在是看不清啊。”五十多歲老臣中書令王陽伯。


    “屬下看眉目間七八分都像女帝,故而也不敢輕舉妄動”。看起來約莫有三十歲左右的尚書郎公孫伸淡淡說道。


    “臣也不敢輕易確定。”


    那幾個人附和起來。


    “幾位有些時間不曾見過各位的犬子了吧?”鎮國侯放下茶杯,鷹一般的眼神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


    “王爺,請高抬貴手。”


    \"請王爺高抬貴手,\"


    幾人一聽,緊張的趕緊跪下來俯身求饒。


    他雖是皇太祖賜封的鎮國侯,但是他也是先皇的弟弟,故而還是會尊稱他為王爺。


    “王爺,不如明日退朝之後,我等前去書房求見女帝,屆時得一窺女帝真容。”知州大人黃承平急中生智。


    又是半晌沉默。


    “自去安排吧。”王爺揮了一下手


    “屬下告退。”


    幾人小心翼翼的陸續退出了房間。


    剛走出靖寧府,中書令王陽伯冷笑道:“黃知州,你倒是大膽,出這個餿主意,那可是女帝,你敢去解開女帝麵紗看麽。”


    “那王中書令你可有法子?不說話難道都等著橫著抬出靖寧府麽!”黃知州眼睛斜盯王陽伯。


    “兩位大人還是趕緊回家吧,莫讓家人久等了。”站在他們身後的尚書郎公孫伸開口說了句,然後又眼神暗示靖寧府大門,意思我們可還在人家大門口,你們是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兩個人噤了聲,匆匆忙忙上轎子走了。


    公孫伸正準備走,吏部尚書張明誌走了過來,麵無表情的看了一下公孫伸,也直接就走了。


    公孫伸看著張明誌的背影,若有所思。


    隨即也上了轎子,回府。


    他們走後,鎮國侯大兒子雲君柏步入大堂,鎮國侯高坐在上方,眼中帶著威嚴。


    雲君柏低頭恭敬地稟報道:“父親,探子稟報,查遍了所有的記錄和消息,仍無法得知那名冒充女帝的女子身份和來曆,像像憑空出現一樣。”


    鎮國侯聽後,眉頭微皺,目光如炬看著他,略有怒氣的罵道:“如此明顯的異樣之人,查了半日竟查不出其身份來曆!我養你何用?”


    雲君柏趕緊跪下,大氣不敢出,低垂著頭,不敢與父親對視。


    十幾年了,父親對待他一直如此。


    雲君柏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懼怕的情緒,以冷靜的語氣回答:


    “父親,我已動用了所有的探子,但仍未能查找到她從何處而來。此女能憑空出現,背後定有強勢力量在謀劃。”


    鎮國侯茶杯略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茶杯的聲響讓雲君柏顫抖了一下。


    鎮國侯見此怒意更盛:“這還用的著你說!能在我眼皮底下把人悄無聲息的送進皇宮,你說呢!”


    雲君柏跪在地上,頭壓的更深了,手微微顫抖。


    鎮國侯無奈的搖了搖頭:“你身為鎮國侯長子,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你怎麽在眾多弟弟中立威?從小就給你請的都是最好的名師,你的文韜武略都學到哪去了?”


    仿佛越說越氣,鎮國侯氣的連拍桌子。


    “父親大人息怒。兒臣定當努力學習”雲君柏趕忙說道。


    “你都二十五了,你這樣為父如何放心把鎮國侯府交予你?你看看你二弟,四弟。從小兩人就聰慧,從不勞為父費心,你一個人都能把老夫氣的早早歸西!”


    “父親大人長命百歲,是兒臣愚鈍,不及二弟,四弟聰慧,兒臣知錯了。”雲君柏直起身,慌張的往前爬了兩步,抱拳看著鎮國侯。


    聽後,鎮國侯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他揮了揮手,示意雲君柏起身:“罷了,此事你盡力而為。但你要切記,你身為鎮國侯的長子,肩負重任,不可輕視任何事情。多加學習,別一天到晚的忙一些無用的事。”


    雲柏君應聲而起。


    “老四這小子最近沒見他,又跑去哪了?”鎮國侯提到四子語氣柔和了許多。


    他心中對老四還是略微欣慰,四子從小就聰慧,一點就透,頗像當年的自己。


    就是這老四不喜歡朝堂喜歡四處遊曆,見識各種風土人情。十天半月的見不著他一次。


    雲君柏一愣,隨即趕忙回答道:“聽四弟他前些日子說,要去城外接一批酒,說是給父親四十五壽辰準備的。”


    鎮國侯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也算是有心了。“


    轉而又對雲君柏說道:”女帝的事你暫且別查了,近日我請了一位名師過來,他的學問深厚,見識廣博,別再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雲君柏心中暗自苦笑,應了下去。


    出了茶室,雲君柏站在連廊裏,回頭又看了一下茶室,袖子下的拳頭握的更緊了,眼眸沉了下來,眼裏布滿了恨意和不甘。


    大兒子走後,鎮國侯挺直的腰杆略鬆了下來,整個茶室的沉悶氛圍散了去。


    這個大兒子,自己是不是對於他太過於嚴厲和苛刻?


    但是作為鎮國侯的長子,他自己的使命和責任。他肩負著鎮國侯以後的未來,自己不得不對他嚴加教導。


    四個孩子中,老大雲君柏雖資質平庸,但是好歹願意呆在自己身邊為自己分憂解難。


    老二雲子安一心隻癡於醫術,天天也是見不到人。


    老三雲之書,唉,提到老三,鎮國侯頭更大,隨他去吧。


    老四雲驕陽雖然天資聰慧,文學和才學各方麵都很突出,卻天天不愛朝堂愛江湖,一出去遊曆就是幾個月。


    就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鎮國侯扶額。


    衣袖一揮,茶室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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