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醜八怪對你倒是不錯,五百兩說給就給,你也沒拒絕,說明心裏也不排斥他。”


    “嘖,隻怕兩人早就各存心思,再過段時間就要在床上你儂我儂的喊夫君娘子了。”


    那黑漆漆的洞口冷不防飄出來兩句話。


    祝梓荊遞過去的銀票頓在空中,一時沒有聽懂她說的什麽意思,疑惑問道:“醜八怪?”


    但忽的再聽清那後半句話,哪還聽不懂那黑裙少女說的什麽意思。


    祝梓荊隻是倏而身子一僵,微微側頭回眸瞟了那無麵人一眼,臉上瞬息間就掛上了絲絲緋紅。


    但旋即深吸一口氣,胸前起伏一次後語氣仍是毫無波瀾:“姑娘是想岔了,我同他並不是那情侶關係,也不會是。”


    “哦?”那頭傳來疑惑輕咦。


    片刻後又變成戲謔語調:“那你可得小心些了,這男的不以真實麵目對人,隻怕是個醜八怪。如今再聽你這麽一說,他倒還是個在你身邊待著,心思不純的小人了?”


    其話語中針對不滿是絲毫不假掩飾,隻怕還要挑撥二人關係,許是報那亂瞟之仇。


    李卯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兒,翹著二郎腿,對著那回頭看他的白裙夫人無奈的攤開手。


    白裙夫人抿著唇瓣,隻是回過頭去,複雜道:“姑娘倒是多慮了,他對我好另有緣故,而且他的相貌並不醜陋。”


    那白裙夫人剛準備再解釋下去,就聽見櫃台之中傳出一聲不耐煩的嗬斥。


    “有完沒完!他怎麽樣關老娘屁事,趕緊問完東西滾蛋!”


    祝梓荊愣在那,百思不得其解不是方才她問的?


    轉而就恍然回神。


    兩人剛剛還起過衝突,隻怕這少女相聽的不是她對這登徒子的好話。


    但那登徒子人如何她心裏清楚就行,何必跟這個路人多做解釋?


    許是不想讓那登徒子受到詆毀?


    但那登徒子吊兒郎當的模樣,隻怕心裏沒有半點受影響。


    祝梓荊晃晃螓首,隨後將五百兩銀票遞了進去。


    “兩個消息都買。”


    “可。”


    裏麵那少女雖然話不少,嘴很毒,但對於正事還是認真的很。


    那暗格之中伸出一隻白皙細嫩的手掌來,接過銀票後倏一下就縮了回去。


    祝梓荊折身返回李卯旁的凳子上,均是帶著幾分好奇,等待著消息出爐。


    “第一個消息。”那聲音帶著幾分慵懶。


    祝梓荊心神一凝,坐直了身子。


    “劈山宗宗主石不趕身死,劈山宗門下弟子自覺宗門命數已至,樹倒猢猻散,散去半數。”


    “且劈山宗早於三日前,就被各大宗門包圍封鎖,門下一百多殘留弟子不得進出。”


    “目前僅死傷三十餘人。”


    “原因,則是那先朝古跡鑰匙的歸屬,現在仍在僵持對峙,商討對策,大概率最後會通過比試取得。”


    “以上,即是第一條消息。”


    祝梓荊暗暗舒了口氣,好歹事件並沒有演練到最不可收拾的地步,好歹這劈山宗並沒有被人屠的雞犬不留。


    而且這一條消息清晰明了,也確實值得二百五十兩這一價格。


    “那麽第二條呢?”祝梓荊又是問道。


    這其中參與的勢力有幾方,更是關乎於她能不能從中周折,給兩邊都有台階下從而保證劈山宗的安全。


    如果所參與勢力過大,很難說她這個所謂的正道道宗還有沒有用武之地。


    甭提她自己乃是單槍匹馬,且殘敗之身。


    話語權更是會小上不少。


    “第二條。”


    “此次想要奪取那先朝古跡鑰匙的勢力,於大頭上有三波人馬,中小勢力二十餘,閑散人等無數。”


    “三清教。”


    祝梓荊眉頭一蹙,但並沒有多大意外。


    於正道之上,除去不爭不搶的武當山和沒落的玉衡山之外,當屬三清教勢力最為龐大。


    掌門太極仙翁乃是一位浸淫數十年的大宗師,門下弟子千餘人,當之無愧的龐然大物。


    但近年來,因為玉衡山沒落,其多少想要一爭那道宗之位。


    因此也是東奔西走,拉攏人脈想要一飛衝天。


    “杜氏山莊。”那洞口再次說道。


    “杜氏山莊?”祝梓荊蹙起了眉頭,對於這個名字有些意外。


    印象中這杜氏山莊似乎是擅養劍客,而且也同樣培養讀書人。


    這江湖朝野參半的勢力在江湖上雖然名不見經傳,但能被胭脂樓列為一流勢力顯然有他的道理,不可小覷。


    “天火教。”那洞口似有些許戲謔,一字一句道。


    祝梓荊瞳孔一縮,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眼神失神的望著那前方,喃喃自語:


    “天火教....”


    那廟裏的襲殺一如昨日發生的那般曆曆在目,如潮水般將她包裹的窒息無比。


    天火教,當之無愧的江湖第一大教。


    門下分壇十餘,光那地煞壇就差點將他們這些正派屠的幹幹淨淨,甭提還有芙蓉壇,以及更為恐怖的天罡壇。


    其教主更是一名鳳毛麟角,能同武當山老掌門張須然掰掰手腕的聖手,但已經都很久沒有這教主的消息。


    但這天火教亦正亦邪,既幹那殺人放火,拐賣人口的事,也做那劫富濟貧,屠滅其他邪道勢力的事。


    換句話來說,那就是正道與邪道共同最大的敵人,就是這天火教。


    祝梓荊想起那天夜裏被背刺的失望,與磷幽匕首帶來的絕望,白皙麵龐變得蒼白無血色。


    那眉峰緊鎖,輕咬著唇瓣,不由自主的朝李卯那邊移了移,衣擺稍稍碰觸,心底惶然才淡去幾分。


    或許連憂愁夫人自己都未曾察覺,這登徒子身邊總是能給她莫大的安全感。


    李卯看了眼祝梓荊,搖了搖頭,亦然往那邊移了移,讓那馨香的發絲微微搭在耳邊這才作罷。


    “中小勢力還有天勾山,地龍堂......”


    “其參與勢力之眾多,又被稱作''百宗圍山''。”


    待到那勢力名號一一報完,祝梓荊緊繃的神經終於是鬆了下來,臉色也紅潤幾分。


    畢竟天火教就在那裏擺著,能不能過不是說求神拜佛就能逃避的。


    況且此次參與勢力極為龐大複雜,饒是你天火教一家獨大也不能隻手遮天。


    此中複雜形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隻怕她周旋劈山宗從中脫身會更加輕鬆。


    念及於此,祝梓荊微微舒了口氣,眉宇間的憂愁淡去幾分。


    但忽而發現頭側碰到了一東西,便扭頭去看。


    卻發現是那登徒子的頭方才隱約跟她抵在了一起!


    祝梓荊忙拉開距離,麵頰倏而一紅,蹙眉壓聲道:“你個登徒子,離本宗這麽近作甚?”


    李卯震驚的指著自己,那麵具下的表情精彩無比。


    祝梓荊似乎也想起了某些片段,麵紗下的紅潤愈發鮮豔,不等李卯開口解釋,就直接清叱一聲先發製人:“不準說話!”


    李卯撇撇嘴,直接起身拎著椅子,麵無表情的遠遠坐到了一邊。


    祝梓荊看著那賭氣似的小動作,唇間勾起一抹弧度,但轉而強壓下去,麵無表情的站起了身,背著身子對著那“言櫃”說道:“多謝了。”


    “交易罷了,何須言謝。”那聲音不屑道。


    祝梓荊整理著衣擺與發盤,語氣放緩幾分,對那登徒子說道:“準備走吧。”


    但那登徒子卻沒有回應她,隻是大咧咧的反坐在椅子上,雙手搭在椅背上,突然說了一聲:“我還有東西要問。”


    “嗯?你也要問?”祝梓荊驚愕道。


    “哦?當然可以。”


    “隻要你有錢。”那黑發少女隨口回道。


    李卯徐徐開口道:“那就好。”


    “我要問的。”李卯漫不經心的將那翠綠的鐲子於手中把玩。


    “是聖靈訣,跟這前朝遺跡有什麽關聯?”


    略顯低緩的聲音飄然傳出。


    那昏暗的暗格中,短發少女猛然瞳孔一縮。


    昏暗的燭燈下,忽而陷入死寂。


    沉默於黑暗中蔓延,言櫃久不作答。


    少女眯起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無麵麵具,似要透過麵具好好看清後麵的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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