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客官有什麽事?”


    伊風白皺眉:“找人。”


    小二:“這裏除了我,沒有別人了?


    “今早剛住進來的人呢?”


    小二:“在這間房的人已經退租了。”


    伊風白退出門,看了一圈。


    “這裏原來住的可是一位,到我這的瘦弱小公子?今早穿的是墨綠色衣服?”


    小二點頭。


    伊風白心裏不安得到證實,問道:“他是何時退租的?”


    “大概半刻鍾前吧?”


    半刻鍾,時間不久,不會走多遠。


    “你可知他往那個方向走了?”


    “這個,不知。”


    伊風白來到馬廄,馳野果然不在了。


    騎馬離開自己真的能追上嗎?何況最棘手的不僅僅是能否追上,還有他為什麽要離開。


    來不及多想,騎馬出去,四處尋找。


    高牆上的兩人眼見他離開。


    “殿下,我們為什麽要離開他?”


    蘇戈什麽也沒說,隻躍下高牆。


    無論如何,他要聽禾汝親口和他說。


    沒有最初的激動,心中刺痛也緩和。


    淡淡的痛感正好能讓他保持冷靜。


    攝政王府後門。


    蘇戈藏於遠處,觀察許久。


    終於等到夜幕降臨。


    看守前門的處蕪來到身邊:“攝政王回來了。”


    他自然知道攝政王回來意味著他們的工作難度加強,但沒辦法,他們必須等到晚上。


    蘇戈在此觀察良久,能判斷出後門處有人住,隻是不知是誰,反正不是攝政王。


    房頂,掀開瓦片。


    什麽也看不見,隻能瞧見條條飄渺的紗幔。


    看來這屋主人很謹慎,至少不簡單。


    這讓蘇戈更加警惕了。


    等待是個難熬的過程,蘇戈以為快到十二點時才終於發現一道身影。


    清晰的開門再關門聲傳來,兩人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不久便能看見遠去人的背影。


    終於放心,這算是進來了。


    剛準備再進一步時,剛剛那人不僅回來了,還帶了一人回來。


    兩人頓時回到原位,被迫吃瓜。


    “穆先生好雅興,大半夜的,還讓我過來喝酒。”


    穆先生:“不喝就走。”


    喬木:看來自己真的不是很值錢。


    “唉唉唉,喝喝喝,難得穆先生請我來喝酒。”


    院子內,圍爐煮酒。


    五月的天,石榴花開的正盛,紅豔豔的爭奇鬥豔,很是熱鬧,似乎不適合出現在性子冷清的院中。


    “穆先生,好雅致啊!”


    喬木聽見聲音,笑成花朵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穆先生,她們怎麽也來了?”


    宋悅:“隻準你來,不準我們來啊?你好霸道哦。”


    蘇戈:你們都能來,我是不是也能來?


    喬木幽怨的看向穆先生,而穆先生卻一個眼神都沒給對方。


    喬木更鬱悶了,自酌酒,惡狠狠的喝下。


    中途都安靜許多,聊的開心的隻有禾汝、宋悅兩人。


    蘇戈:……


    雖然但是,你們開心,我不開心。


    半晌,蘇戈眼尖發現,那位穆先生很有趣嘛,叫人家來喝酒,自己一杯沒喝,怕是要說他沒點目的,他是不信的。


    宋悅第一個趴下,而後是喬木。


    在蘇戈這個上帝視角,能很明顯感受到禾汝在有意無意,幫忙灌醉他倆。


    準確來說,好像她在配合穆先生幫攝政王灌醉,是誰宋悅酒量太差,順帶了而已。


    確定喬木醉了。


    禾汝微醺起身,扶著宋悅往回走去。


    蘇戈心癢難耐,最好的機會,不用四處尋找就能知道她倆的住處。


    但他可不能忽視這位完好無損的穆先生。


    隻得默默記住兩人力離去的方向。


    “喬木,你醉了。”


    喬木抬起頭,眼裏迷茫,是真的醉了的表現。


    “我沒醉。”


    穆先生聲音帶著蠱惑:“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好不好?”


    “不好,穆先生為什麽請了我來,還要請他們?”


    穆先生:這關注點。


    喬木看見什麽般,踉蹌往前走去,穆先生在旁小心翼翼護著。


    喬木走到石榴樹下,伸手摘下一朵紅花。


    “穆先生?”


    “我在。”


    “穆先生,你,為什麽喜歡石榴花?”


    “不喜歡。”


    喬木自顧自的又說:“是因為它開的熱烈,還是,因為它的顏色,還是因為什麽?”


    穆先生:“喬木,你醉了,我們回去睡覺好嗎?”


    喬木混沌的腦袋裏隻抓住一個詞:“我們?”


    “對。”


    “好。”


    穆先生扶著他進去。


    喬木將重力壓在他身上,手中石榴花舉起在麵前一晃一晃:“穆先生,我不喜歡石榴花,我喜歡石榴。”


    “石榴,長得好看,比,花,好看,還能吃。”


    穆先生:


    喬木:“像你。”


    穆先生:“為什麽?”


    “因為我小時候住的,院子裏就有一棵石榴樹,當它開花時,我就想把它吃掉,但它的花不好吃,終於盼來了果子成熟,紅豔豔的,流著汁水,很香,很好吃。”


    “很甜,我舍不得吐出石榴籽,因為石榴汁,不能裹腹,石榴籽卻可以。”


    條理清晰,吐字清楚,穆先生一度懷疑他沒醉。


    哪知他竟流下淚來。


    連聲音都帶著哽咽:“穆先生,穆先生。”


    “我在,你怎麽了?”


    “他們要來搶我的石榴樹,他們……”


    穆先生慌神:“喬木,你到底怎麽了?”


    喬木好像陷入痛苦的回憶,嘴唇顫抖著,發不出聲。


    穆先生將他扶坐在床,自己麵對著他站好,抱住他,輕輕拍背,安撫的說:“都過去了,他們搶不走你的石榴樹。”


    喬木頭埋在他腹部,濕熱的淚水透過衣服濕到皮膚,直擊心髒,好像心被攥緊,攥的生疼。


    半晌,他將身體靠在穆先生身上,雙手環住他的腰。


    “他們,沒搶走我的石榴樹,他們,搶走了我的母親。我相依為命的母親。”


    淚水隻靜靜流淌。


    穆先生不知怎麽安慰隻蹲下來任由他抱住自己,抬頭看他滿是淚痕的臉,伸手抹去。


    還喃喃著:“都過去了。”


    穆先生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就好像他突然出現在自己生命裏般,被喬木抓住便不想放開,手依然放在腰間。


    環緊。


    將他牢牢圈在自己懷裏,他卻還在摸自己的臉。


    醉酒人的記憶不那麽連貫,穆先生打斷,他便全然忘記剛剛自己說了什麽。


    自然也隻以為穆先生在摸自己的臉。


    聲音中不見哽咽,隻餘無止境的溫柔:“穆先生,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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