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蓄滿眼眶,還未落下,就聽到清脆的響聲。


    魯千跪在周老麵前:“是徒兒不孝,未能在師父跟前盡孝,還讓您大老遠跑來見我。”


    仰著麵,好像是兒時視角,可他早已沒有了當年的風華,更不見半點偉岸。


    他不敢想他是怎樣度過這茫茫幾十年,沒有親人陪伴,還要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痛。


    環住他的腰,早已泣不成聲。


    周老慣例安撫著。


    口中絮絮叨叨。


    “當年聽聞墨兒被人帶走,我就想到是你,你將他養的很好,為師很感激你。”


    “那件事是為師錯了,也不希望你能原諒我,隻要你現在過的好,我就放心了。墨兒那孩子,你要是不願意操勞了,就回去看看。”


    “師父,徒兒早就不怨了,是當年年輕氣盛,現在有風白陪著也沒什麽遺憾了,隻是不能在師父麵前盡孝,還請師父見諒。”


    周老將他扶起,在他肩膀拍了拍:“好孩子。為師不需要你在身旁盡孝,族中那些年輕人可能幹著呢,這你倒不用擔心。”


    送了一程又一程,釋然的師徒兩人一路上沒什麽言語。


    新一輪的太陽升起,昨天的事隻能成為雲煙。


    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沒發生般,所有人員都集齊,還都與昨日無異。


    聖蠱環,在眾人手裏轉了個遍,光澤逐漸黯淡,到最後一人手裏時剩下的隻有玉環本身光彩,再無亮眼聖光。


    旁人是看不出什麽的。


    懂行的兩人幾乎同時搖頭,他不是聖人,還可以肯定真正的聖人並不在現場。


    得到答案,隻要不是他,就還有轉圜餘地。


    蘇戈朝禾汝方向遠遠一拜:“禾尚書可想清楚了?”


    禾汝沒有說話,問題拋向秦雲豈。


    “各位,朕今天公布一件事。”


    待底下完全安靜後,秦雲豈環視一圈,最後看向禾汝,手朝她揚起,等手被拉住時才再開口。


    “朕與禾汝兩情相悅,將於本月二十九日舉行立後大典,在此誠邀君臨。”


    大殿中的氣氛怪異的不能再怪異了。


    蘇戈率先鼓起了掌,讓更多人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落下,紛紛鼓掌,頓時殿中隻剩下兩掌相擊的聲音,不管是否真心,兩位新人隻會認為那是一種祝福。


    等到全場靜下來,蘇戈就總能接到巨多目光,當然另一位也不少,甚至更多。


    蘇戈很是淡定,好像之前言之鑿鑿的人不是他,不搭理周圍目光,群眾隻能找另一個人,吃瓜意味十足。


    好在那位也是個沒臉沒皮的。


    本以為他要就此作罷,哪知他還揪住不放:


    “既然禾尚書已經內定了,你們是不是還該賠我一位王妃?”


    眾人:?


    還能這樣的嗎?


    說換就換?那還至於晾出聖蠱環嗎?還是說他的目的隻是顯擺?


    目光掃過一圈又一圈,場上的貴女,或躲避,或上迎,各有各的想法。


    最終目光定格,將本就關注他的人的視線全引到那處。


    “該不會他還惦記著西慶的準皇後吧?”


    “我看懸,現在的年輕人多狂妄自大,看他怎麽說吧?”


    “不如我們打個賭?”


    “好,我賭,他還會……”


    殿中這樣的竊竊私語不在少數,都不是本國的,聲音也沒收斂多少,至少皇甫陽是能聽見的。


    禾汝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都這樣了,難道他還要強娶不成,若西慶還能讓人將準皇後搶去了,怕是會貽笑大方,為史上提供一些笑料了。


    本來還想著將禾汝送出去的那些大臣也沒了這番想法,都來到家門口拉屎了,還能放過他?


    皇甫陽吊足胃口,終於舍得張開他那金貴的嘴。


    “我看禾尚書後麵的這位姑娘就不錯。”


    ……


    看了半天,就看中一個侍女?難道這侍女大有來頭?


    玉葉隻覺快被盯穿了,但心裏卻十分冷靜,他整這出,感覺本就是衝自己來的。


    禾汝也有同樣想法,靠坐在椅子上,對下麵的人不禁有了幾分打量和審視,能想到的人,隻有一個。


    但不會以為他的目的就隻是為了求娶玉葉,他想幹什麽?


    蘇戈的嘲笑不太小聲:“哈哈哈,四殿下看著像是騙婚的。”


    不知是哪位心直口快大臣,立馬就接上了他的茬:“這從何說起?”


    “剛開始氣勢洶洶的,本以為勢在必得,但遭到拒絕後立刻轉換目標,看起來可不在乎娶的是誰,而且殿下從始至終都不露真容,怕不是長得~很耐人尋味,在國內沒有女子願意,才來坑騙他國小姑娘吧。”


    皇甫陽覺得這人真是奇怪,自己幹什麽他都要出來踩一腳,要不是在這,高低給他點顏色瞧瞧。


    但想起那天場景,也就不足為奇了,偏幫一下總是可以的。


    滿眼看透他的模樣,嘲弄不要太明顯,沒有半點被激怒的模樣。


    蘇戈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臉皮,竟然厚到這種地步。


    “四殿下想要娶我侍女,是不是該露露真容?”


    他懶懶靠在椅壁,囂張至極,戳痛了蘇戈的眼,他不允許有人比自己更囂張,但此時也不想再出風頭,禾汝的人,自己能維護,不需要自己越俎代庖。


    禾汝見他這死裝樣,白眼都翻到天花板上去了。


    “既然你們都這麽好奇,本王是該滿足你們的好奇心。”


    真是被他裝到了,手緊緊抓住蘇戈手臂,兩人對視時,一切盡在不言中。


    但吃瓜還是不能耽誤,不用許久,便和其他人一樣,往那看去。


    玄黑的麵具,被取下來的瞬間,在光的照耀下竟是五彩斑斕,就像,烏鴉的羽毛,看似是黑色,其實是彩色。


    不得不說,他這麵具很吸睛。


    先露出來的是飽滿的額頭,再到高挑的眉眼,隻看上麵,那雙眼沒了麵具的壓製,就像一雙能蠱惑眾生的眉眼,媚眼如絲,或許說的是他。


    而接受他直勾勾目光的玉葉更深有體會,眼裏再看不見其他光彩,好像所有事物在他麵前都會黯然失色。


    恰到好處的鼻子,和自帶弧度的嘴唇,任誰看了,都會沉淪幾分,隻是所有五官合在一起,便有了爭奇鬥豔的感覺,讓他看起來很有攻擊性。


    眼裏看不到笑時,會顯得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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