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是很多畫家需要具備的能力,若永遠都不敢嚐試,那就隻能固步自封,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往往也是無人能夠理解的世界。


    那樣無敵是孤獨的,也是沒有成就感的,當然一些人作畫隻是為了取悅自己,並不在乎旁人怎樣看待,但他不可能一直都能消化自己的情緒,外界帶來的激情依舊被需要。


    蘇戈以為自己該具備這項能力。


    終於覺得那人停留時間過於長了,這麽配合倒不如先畫他好了。


    本不打算畫出具體臉的表情,也就沒過多往臉上看,以至於在畫到最後時才見到那人表情。


    笑意足夠明顯,絲毫沒有久站的疲累和不適,隻細細打量著蘇戈的每一處,就好像蘇戈畫他時的打量。


    要不是手上沒有任何東西,還會以為他也做著與自己同樣的事。


    此人的臉不宜多看,會被打擾。


    不過好在沒被打擾的徹底,不久便又能進入狀態。


    每次下意識瞥向那裏時,總覺他在看著自己,或許也隻是自戀,畢竟自己總是幻想會有人在監視自己,要是在這還天天這麽想,怕是不用過了,那些暗衛不就妥妥滿足條件嗎?


    眼中畫卷漸漸黯淡,隻畫上依舊明亮,雖不知是何時點上的燈,但這亮度是沒法進行下去了。


    收好東西,轉頭才發現,畫中人竟走了出來,更加的生動明豔,突然就有些後悔那色調被自己調的暗了些,這樣明豔的人可以是主角的。


    被自己這想法逗笑:“哈哈哈!”


    自己又在想些什麽,那色調很好,若覺遺憾,再畫一幅就是了,幹嘛還要打壓自己的畫作。


    “見到本王,就這麽高興?”


    算了,他還是別講話的好。


    “自戀。”


    “總是有人喜歡口是心非,比如你。”


    蘇戈應該會覺得這話很油,但有什麽辦法,他這張臉怎麽都看不出油。


    而在蘇戈不想講話的時候,有內侍匆匆踏著小碎步而來:“兩位殿下,禦膳房晚膳好了,陛下邀請兩位殿下一同用膳,不知兩位殿下可有打算?”


    “好啊,沒什麽打算!”


    “我們還有別的事。”


    蘇戈無語看一眼伊風白:“我沒事,你有事。”


    伊風白:~


    “我也沒事,帶路吧。”


    蘇戈走在前麵,昏暗的光將兩人的影子扭曲,交疊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阡陌交通,卻無雞犬相聞,有的隻是引路的內侍,與來來往往的護衛,少許不急不緩的侍女,倒顯得兩人是少有的閑人了。


    不知走了多久,蘇戈都快打退堂鼓了,這飯也不是非蹭不可的,又不是沒吃過禦膳房的東西,嘴快什麽呀。


    雖然他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但也不想出爾反爾。


    隻自己在腦中自娛自樂,完全想不到同行的另一人。


    “今天見蘇兄對宴席上的人很是感興趣,挨個都看遍了,不知我是否有榮幸為你解答一二呢?”


    過了半晌,蘇戈才意識到他在同自己講話,這要她怎麽說?難道說自己在欣賞美顏?


    但不理他,是不是顯得很沒禮貌?


    “隻是發現了一些美好的事物而已,沒什麽好討論的。”


    伊風白卻好似完全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巴巴的追問:“你說的美好的事物,指的是人?還是物品?”


    “都有吧。”


    “比如呢?喬仲?”


    蘇戈就不該搭理他,這麽多問題,十萬個為什麽啊?


    “喬仲此人,確實長了一副好皮囊,初見到他時,就覺驚豔,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蘇戈感覺他在沒話找話,回嗆道:“比如呢?”


    ……


    見他講不出話來,莫名高興,腳步都歡快了幾分,走得更快了。


    “你還是快走吧,不然可吃不上熱乎飯菜了。”


    不知走到了什麽地方,隻見許多宮人擺弄著一盆盆菊花,五顏六色的,就隻是燈光,都能照耀出其幾分色彩。


    很少見到這成片的菊花,不自覺就停了下來,看著他們搬弄。


    “這菊花是準備用來做什麽的?”


    一靠近的宮人低頭彎腰回道:“這是為中秋佳節準備的。”


    蘇戈頓時有種vip的感覺。


    原來中秋快到了呀。


    走到抬頭看著月亮,還不是滿月模樣,隻是半輪新月,尖尖的角,好像能想到嫦娥仙子在上蕩秋千。


    或許是兩尊大佛在這裏,影響到一些人的動作。


    一宮女跌跌撞撞,應當是踩到自己的裙擺,整個人往前撲去,手中還不忘緊緊抱住那盆黃菊,因為她知道那黃菊可比自己尊貴多了。


    蘇戈快速跑過去,先將那盆花挑起,手在空中轉了個圈,將花盆推向伊風白,自己來不及扶那宮女,幹脆將其打橫抱起,突然的重量,饒是早有準備,也足夠他轉了個圈。


    現在他是相信電視劇裏男主抱女主時,總會轉圈了。


    宮女本就關注著那盆花,這些貴人不會怎麽樣,遭殃的隻有自己而已,完全不在乎自己即將跌倒在地,以至於蘇戈將其抱起時手應激的環緊其脖子,身體更是用力到極點,讓蘇戈以為自己即便鬆了手,她都不會掉下來。


    本來穩穩接住花盆的某人,隻覺有些人也太……


    索性鬆手,花盆落地,清脆的聲響,足夠自己和其他宮人聽見,抱在一起的某兩人,是半點沒受到影響。


    其實也不是蘇戈沒聽見,而是這位宮女抱的太緊了,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企圖喚醒她。


    看在旁人眼裏卻不是這樣了。


    不少宮女互相對視,好像都得出來同一個結論。


    而帶路的內侍本想發作,見他們這樣,也悻悻住嘴。


    蘇戈甚至抱著她轉了個方向,看見落在地上破碎的花盆和散落的泥土,及受到摧殘的花朵,不禁抬眼看“罪魁禍首”,這反射弧未免太長了些。


    再度輕拍宮女,她才終於抬頭,弄清眼前情境後,後背冷汗涔涔,彈簧似的從他身上下去,就要跪下,被蘇戈彎腰拉住:“小心碎瓷。”


    宮女就要換個地方繼續跪,蘇戈無奈,讓她跪。


    還不等帶路的內侍講話,就率先開口:“是本王打擾了他們,不知公公是否能做主放了他們?那盆花你們換個花盆,抱著隨我一同去,就當是我向你們陛下求了個恩典,將這盆花送給本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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