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霏還在賭。


    賭秦若微今日所有反常的舉動都是在詐她。


    事實上,她也的確賭對了。


    可是...


    秦若微看著楊霏,語氣雖然依舊平靜,但卻多了些別的東西。


    “你為了逃命,在瀟瀟的身上撒了誘獸散,以瀟瀟的實力,不可能打得過那些處於發狂狀態下的墮獸。


    這些天國武與城主府在野外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還發布了賞金任務,可依舊沒有獲得任何與程瀟瀟有關的信息...”


    說到這,秦若微停了下來,似乎是不忍再繼續說下去,但最終她還是強忍著內心悲痛一字一句地反問道:“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微微你在說什麽啊?”


    阮玉先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秦若微,緊接著又看向了因為秦若微所說的話從而滿臉驚恐的楊霏。


    “楊霏...”


    “我不是故意的!”


    被叫到名字的楊霏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大喊大叫了起來。


    “根本就不是我的錯,我沒有錯!”


    “是程瀟瀟那個賤人先拉著我送死的!”


    “要不是她非要將那群青山狼給引走,我也不會把誘獸散撒在她的身上!”


    “我隻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我有什麽錯?”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阮玉渾身顫抖地看著眼前模樣已經有些瘋癲的楊霏。


    “所以是你殺了瀟瀟,對嗎?”


    “不!”楊霏大聲否認,“不是我,是青山狼,是一群青山狼,你們現在要是過去把那群青山狼開膛破肚,說不定還能找到程瀟瀟那個賤人沒被完全消化掉的血肉!”


    楊霏話剛說完,還纏著繃帶的脖子就已經是被阮玉死死地給掐住了。


    青筋爬上少女的手背,如同噬人的怪物。


    阮玉手掌不斷收緊,眼淚也在不斷地滾落。


    “瀟瀟明明對你那麽好,你怎麽可以...”


    “小玉。”秦若微握住了阮玉的手腕,“她的生死應該由瀟瀟的家人來決定。”


    “可是...”


    “小玉。”


    “我知道了。”


    阮玉鬆開了手,然後用手背擋住了臉。


    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


    而重獲自由的楊霏則是雙手捂著胸口拚命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秦若微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又望向了煙清塵,後者頓時會意,走到楊霏身邊,將對方給打暈了過去。


    出病房後,秦若微這才給傅洪打了通電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對方說了一遍。


    在得知程瀟瀟被楊霏害死之後,傅洪立刻趕了過來,並且通知了程瀟瀟的父母,以及程瀟瀟的導師和星靈調查局的人。


    秦若微將煙清塵留在了醫院配合調查,而她自己則是開車將阮玉送回到了學校。


    一路上,阮玉都在抽泣,而秦若微則是平靜地如同一潭死水。


    直到阮玉下車後,她這才吐了口濁氣,然後一腳油門踩到底,輪胎碾過枯枝落葉,朝著城外的方向而去。


    ......


    阮玉進入學校後並沒有直接回宿舍,而是沿著前路一直走,腦海中全是與瀟瀟經曆過的點點滴滴。


    兩人因為興趣相投經常會湊在一起討論最近播出的新番。


    並且還約定等到下次漫展的時候,要一起出一對cp的cos。


    可這些,都已經沒有辦法實現了。


    想到這裏,阮玉再度捂嘴痛哭了起來。


    直到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她這才停下了腳步,抬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喂,小學妹,你這一邊哭一邊暴走的,是在搞什麽行為藝術嗎?”


    江聞嘴裏叼著根野草,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但是由於對方兩隻眼睛都被青紫覆蓋,所以看上去有些滑稽。


    見到前方那人是江聞,阮玉抽了抽鼻子,緊接著背過身,沙啞聲音:“我沒有。”


    “是嗎?”


    要是換做正常人聽到阮玉這話大概都會識趣地不再追問,可是江聞顯然不是什麽正常人。


    就在阮玉說完後,他不僅沒有離開,而且還快步走上前,湊到了前者的麵前,直到對方的脖子都開始往後仰了之後,他這才疑惑地開口。


    “你怎麽哭成這個樣子了?”


    沒等阮玉回答,江聞就已經是繼續說道。


    “好醜啊。”


    阮玉紅腫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


    不是?


    您頂著一雙熊貓眼好意思說我哭得醜?


    還不得阮玉反駁,江聞往前傾的身體就已經是重新站直。


    “雖然我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麽,但是武者當自強,即便是女武者,也不該整日裏哭哭啼啼的。”


    “我沒有...”


    “我剛好要去崇靈界辦事,你和我一起吧。”


    “可是...”


    阮玉想要拒絕,但是江聞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扣住了後者的手臂就往外走。


    “會長,現在已經是半夜了,而且你這個形象。”


    “武者從不在意形象。”


    說完,江聞便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副墨鏡戴上,將他那熊貓眼遮得嚴嚴實實。


    阮玉:“......”


    ......


    越野車再度停在了營地門口。


    聞聲趕來的王瑋看著去而複還的女孩有些驚訝道:“你怎麽回來了?”


    “我還想再找一找。”秦若微語氣疲倦。


    聽到這話,王瑋皺起了眉頭:“楊霏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對於程瀟瀟,學校會對她的家人給予一定的賠償。”


    “謝謝王導師。”


    秦若微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隻是道了聲謝後便準備離開。


    見此,王瑋再度開口叫住了對方。


    “秦同學,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受,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要學著去接受。”


    “我已經接受了,王導師。”秦若微轉身看向了王瑋,苦笑一聲,“我隻是還想再找一找,而且我還有同學在青山內,我要去把他帶回來。”


    “你是說許星?”


    “嗯。”


    秦若微點頭,然後離開了營地。


    等到秦若微走遠後,王瑋這才長歎了口氣。


    他也是從學生時期一路走來的,這些年,與沙域、墮獸作戰,不知道失去了多少親朋好友...王瑋自然是能夠理解這秦若微此刻的心情。


    隻是這種心情,旁人根本無法開導,隻能靠她們自己去慢慢地接受這一切。


    生離死別對武者而言從不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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