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衛機甲的步伐並不慢,而在四人中,希兒的行進速度是最慢的,所以其他三人都得放緩速度。但是,他們終究還是被追上了。


    “對不起……大家被我拖累了……”希兒看著將他們包圍起來的機甲,自責感油然而生。


    “嘖,現在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無垠啐了一口,然後把懷中的少年交給了布洛妮婭和希兒。布洛妮婭直接從重裝小兔身上下來,改為了步行。而少年便被重裝小兔背著。


    “琳兒。”無垠呼喚了一聲。


    “明白!”西琳也心領神會,直接用空間權能將所有機甲聚集在了一起。


    “給我——破!”無垠拳頭附上強大的崩壞能,一拳轟出!


    轟——


    恐怖的能量洪流將十幾架機甲碾成了碎屑!


    “快走!等會我還得去接應符華她們!”無垠現在並未用任何律者權能,就是為了防止意外。西琳雖然剛剛使用了律者權能,但是崩壞能使用量很小,不容易察覺。


    無垠明白,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妙,因為他們必須收斂力量,防止天命部隊趕到這裏來。在他先前的幾個小時的準備時間中,他通過調查天命的機密文件(他有這個權限)發現,這個世界的他並不是律者,或者說,還沒有人發現他是律者。天命的主教也並非奧托,但也是阿波卡利斯家族的人。


    雖然不能肯定,但是萬一使用律者力量後被天命那幫變態發現了怎麽辦?萬一被抓過去實驗呢?而且時間有限,他還並不清楚天命其餘的武力,要是對方來一發崩壞能裂變導彈呢?速度那麽快,無垠可來不及將屏障覆蓋整個城市,那這個城市就會被毀滅,用空間權能的話也不知道該往哪丟,而且在這個世界,他可不想造成什麽騷動。要是行動太過頭了,直接被蟲洞拉進量子之海裏那可真就不妙了。


    所有,按目前的形勢來看,還是盡量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普通的崩壞戰士會比較好。


    “各位,等等!”希兒明顯有些焦急。


    “怎麽了?”無垠察覺到了一絲異常。要是希兒跟不上的話可不會是這個語氣,而且以目前的速度來說,希兒不應該跟不上。


    “我們……不能去撤離地點。”希兒說出了個讓西琳和布洛妮婭都感到驚訝的回答。


    “什麽?”布洛妮婭感到十分不解。


    “那我們要去哪裏?”西琳反問道。


    “我們得帶著這個孩子離開,不能把他交給別人。”希兒也說出了原因。


    “此話怎講?”問是這樣問,但無垠明白了希兒這樣做的目的。


    “我現在還不知道原因,但是請布洛妮婭姐姐、蘇大哥哥還有西琳姐姐相信我……”希兒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有些害怕。


    “希兒……?怎麽了?布洛妮婭覺得你有點奇怪……”麵對希兒又一次的反常,鴨鴨被整得有些不會了。


    “各位,請把他給我……再這樣下去,一切又會從頭開始……”希兒竟然想直接把少年從重裝小兔身上拉下來!


    “等等……你是說——一切又會從頭開始?”無垠很快明白了意思,“也就是說,在我們來到這裏之前,你已經經曆過很多次了?”


    “希兒……?”布洛妮婭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


    然而——“……把他交給我!”希兒的眼瞳在他人不易察覺的情況下變成了血紅色,語氣也變得凶狠起來。


    “行了!”無垠明白,另一個希兒已經出來了。


    他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希兒”那嬌小的手腕!


    然而下一秒,眾人麵前便出現了數個量子之影!


    “量子之影?希兒……”布洛妮婭和西琳反應過來了,現在的希兒並非她們所熟知的那個溫柔的女孩子,而是另一個人格的她。


    “沒用的·。”無垠一記響指打出,那些量子之影直接被泯滅成了灰!


    “我的力量有一部分也來自於量子之海,這種量子之影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作用。”無垠緩緩說道,“希兒,你和我一樣,你的力量也是來源於量子之海的。”


    希兒聽後,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光是表人格的希兒,就連裏人格的希兒,都被眼前這個男人的話驚到了。


    而在這一刻前,蘇無垠也是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做了很久的思想鬥爭。


    在最開始,無垠認為,修複自己的律者核心隻是需要海量的崩壞能。但是虛數之樹所在的虛數空間他不能確切定位,也沒辦法安然無恙地前往,所以他選擇去量子之海。


    然而,實際到達這裏,不,隻是到達量子之海的附近他便明白了一些事——修複律者核心,真的隻是需要崩壞能嗎?還是說,自誕生以來,他一直都缺少著某樣東西。


    無論是實際需要,還是那所謂的“命運”的指引,他內心的那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他——必須去量子之海。


    他又不得不想起了終焉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你還沒有找到真正的自己。


    自己的兩個人格不都還在嗎?那什麽才是“真正的自己”?


    而這一切,恐怕隻能在量子之海裏才能找到答案。


    就在剛才,一心二用的他在看到希兒身上傳出的崩壞能波動時,也逐漸發現了——自己的力量,有一部分來自於量子之海!


    那,是不是有另一部分,來自於虛數之樹呢?


    那,“蘇無垠”這個存在,到底是什麽?到底意味著什麽?


    “我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這是無垠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質疑自己的存在。


    但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不繼續前進,恐怕這個問題,永遠不會有答案。


    回到眼前,無垠輕輕地放開了希兒,然後語氣溫和地問道:“所以,能告訴我們嗎?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還有,究竟發生了什麽?”


    “希兒,別害怕,相信無垠哥哥,他是世界上最可靠的人。”布洛妮婭握緊希兒的小手,微笑著安撫她的情緒。


    畢竟,布洛妮婭從未忘記自己與眼前這個女孩許下的約定。


    “沒事的,希兒妹妹,你先調整一下情緒,不用在意時間問題。有什麽難對付的敵人,交給我和無垠哥哥就行!”西琳拍了拍胸脯,一臉驕傲地說道。


    希兒深呼吸了幾口,調整好了情緒,但她雙手環抱著自己,似乎很害怕:“我不知道……我隻記得我被關在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房間裏,又黑又冷,門也緊緊地關著……


    我在裏麵待了好久,久到連時間也記不清。可是突然有一天,房間的門打開了,光照了進來。我想,我能夠逃出去了,就能夠去找布洛妮婭姐姐了,就朝著光跑了過去。


    ……後麵的事我不記得了,當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


    “光?”其他三人察覺到了什麽。


    (希兒量子化後便來到了那個漆黑的房間?然後房間的另一頭是這個世界嗎?


    看來量子之海裏的規則可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沒關係的,希兒。”布洛妮婭雖然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她還是安慰希兒,“這一次,我們會一起離開這裏。”


    “可是……我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希兒卻低下了頭,眼神有些慌亂,“布洛妮婭姐姐,我們不能把那個孩子交出去。”


    “是為了防止再次陷入循環嗎?”無垠問道。


    “嗯,是的……這個世界,在不斷輪回。


    其實,在遇到布洛妮婭姐姐和你們之前,我已經經曆了好幾次今天的事。


    最開始的幾次任務失敗了。我陷入了昏迷,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回到了幾天前在學校上課的時候。然後,一切都還是照著原本的軌跡發展。”


    “閉合回路嗎……假設將這個世界的時間長河比喻成一個圓,那我們所處的時間點就是這個圓上的某一處。一旦到了所謂的終點,也就意味著回到了起點。”無垠摸了摸下巴,簡單地分析道。


    “難怪你會知道未來發生的事。”布洛妮婭也回道。


    “那希兒妹妹你在這麽多次嚐試後,應該找到了完成任務的方法了吧?”西琳接著問道。


    “嗯,我不斷嚐試,回避錯誤的選擇,最後終於將那個孩子救了出來,成功完成了任務。”可一說到這裏,希兒的聲音再次顫抖起來,“可是,時間還是倒退了……為什麽,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所以,我們不把這個男孩交出去,算是一種新的選擇。嗬……”無垠看著躺在重裝小兔身上的少年,“看來,我們無論如何都得試一試了。”


    說完,他轉身麵向希兒:“我同意你的選擇,希兒。這一次就按照你的想法來吧,如果時間再一次循環,那我們再一次尋找其他辦法。布洛妮婭,琳兒,你們同意嗎?”


    “布洛妮婭沒有意見。”


    “當然,沒問題!”


    看著麵前的三人,希兒心中感到了一股暖流,她也重新振作了起來。


    “無垠哥哥,布洛妮婭有一個想法。”


    “嗯,我也正有此意。”


    ……


    幾分鍾後,幾人來到了撤退地點。


    “看來大家都平安逃出來了。”可可利亞看到平安歸來的幾個人,心裏也鬆了口氣,“接下來隻要把那個孩子交還給總部的聯絡人,任務就能圓滿結束了。你們做得很好,每個人都做出了不可或缺的貢獻。”


    “等一下,可可利亞老師。”布洛妮婭叫住了可可利亞,“這個孩子不能交給總部。”


    “……”可可利亞聽後沉默了數秒,然後問道,“你的理由是?”


    “我們都不希望這個孩子再次遭受那非人的折磨。”無垠接過話頭,然後將少年從重裝小兔身上輕輕地抱下來,隨後解開了他的衣服。


    映入眾人眼簾的,是那觸目驚心的傷疤。


    “電擊、燙傷、術後疤痕……他在天命的實驗室裏受盡了非人的待遇。”布洛妮婭眼神堅定地說道,“送他回那裏,和送他去地獄沒什麽不同。”


    “布洛妮婭,雖然你說得沒錯,但我們也必須考慮這樣做的後果。”符華也很同情這個少年,但是她也不想違抗命令,而且——“他身上有律者的力量,這是他自己不能控製的。”


    “那這件事交給我吧,什麽後果我來扛。”無垠此時站出來,雙手抱胸,“現在天命都有了這麽喪心病狂的實驗,就算那些家夥拿這件事施壓,我也沒什麽怕的。把我惹毛了,天命這個組織也不必要存在了。


    另外,這個孩子由我來教。就算他有律者的力量,我也會教導他如何正確使用這份力量。我來做他的老師,我來為他指點迷津。”


    “而且,如果我們把他送回冰冷的實驗室裏,他隻會成為律者。”布洛妮婭點頭說道,“布洛妮婭和其他人希望,能把他帶回聖芙蕾雅學園。


    或許他會成為律者,又或許他會成為英雄。但不管是什麽樣的命運,都應該由他自己決定。


    我們能做的,是教會他思考,思考是非,思考自我,思考如何去運用這份力量,思考希望是什麽,思考未來是什麽。


    這是他,身為人類應當擁有的自由。


    這也是,一直以來聖芙蕾雅學園所教會布洛妮婭的東西。”


    “說得好,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可可利亞的回答卻讓所有人吃了一驚。


    “啊?”無垠懷疑自己聽錯了,老糊塗了。


    “欸?你們不打算把他送出去嗎?”西琳小小的腦袋有大大的疑惑。


    可最吃驚的是希兒——(欸?時間,沒有倒轉?)


    “可可利亞,你真壞,還要故意考驗她。”姬子對著可可利亞抱怨道。


    “姬子姐?你也……?”無垠一時半會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們……從一開始就想帶他回去?”布洛妮婭問道。


    “那當然,我們可是聖芙蕾雅的女武神。”可可利亞單手叉腰,笑著說道,“好了,把他帶過來吧。”


    無垠抱著懷中的少年,半信半疑地朝著可可利亞走過去。


    “任務失敗了,雖然我們找到了情報販子銀狐,但是還是被逆熵先一步轉移走了失蹤物資。”在蘇無垠麵前,可可利亞這樣說道,“第五小隊嚐試追蹤未果,徹底丟失了對方的線索。作為任務負責人,我會承擔起所有的責任。另外,聖芙蕾雅學園會多出一個普通的轉校生,不過這件事就不用匯報給總部了。


    你們覺得這樣如何,各位?”


    “原本我還打算把責任攬在我自己身上呢,看來你還挺負責呢。”無垠點點頭,“就這樣吧,我沒有意見。”


    “布洛妮婭沒有任何意見。”


    “琳兒也沒有意見。”


    希兒則是點頭,並未說話。


    “那就這樣吧。”可可利亞從無垠懷中接過少年,輕輕開口說道,“把他送到運輸艦上吧。


    從今天起,他自由了。”


    然而,話音剛落,耀眼的白光吞沒了所有人。


    一陣天旋地轉後,眾人看向了四周。


    “看樣子,我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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