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難微笑看著夜柯摩簽完文書,麵上堆著的微笑立刻又濃了三分,拿回文書仔細看了看,確認無誤,便小心翼翼地揣好,看那態度,卻是比對待先前那個讓夜柯摩保證不幹涉王都政變的文件更重視。


    這讓夜柯摩心裏不禁直犯嘀咕,總覺得自己好像上了大當。


    如何難揣好這安全保險責任書,又掏出疊文件來遞給夜柯摩,“既然簽了這安全保險責任書,那大帥就是我部的客戶,現在人間流行一句話,叫顧客就是上帝,大帥從現在起就是我部的上帝啦,隻要是安全保衛方麵的事務,有什麽要求盡管提,若是對我們的服務有任何不滿,也可以隨時投訴。這一份是顧客須知與相關說明,包括如何投訴,都在上麵,大帥回頭可以看一看。”


    “沒有要求,沒有不滿,您看著辦就行!”借夜柯摩三個膽子也不敢提什麽要求啊,點頭哈腰地接過文書,也沒敢仔細看,隻是態度很端正的小心收起,表示重視。


    如何難對夜柯摩的態度相當滿意,又伸手往懷裏掏,一邊掏一邊道:“其實呢,大帥手握重兵,身邊地獄高手如何,若是一般情況下,本也用不著我們這個安全服務的,但接下來的情況有些特殊,既然大帥不去王都幹涉政變,很有可能被那些前朝的餘孽認為是叛徒,搞不好會來個刺殺之類的事情。火係掌權數千年,手頭還是很有些力量,單靠大帥的手下,這個保衛力量稍顯不足,你怎麽說也是配合我們的工作,若是被刺殺的話,未免顯得我乾闥婆城部考慮不足,沒的讓那些家夥笑話,所以安排這個安全保衛,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夜柯摩心裏就是咯噔一下,暗道這禿驢口氣可真大,這還沒動靜呢,就連前朝餘孽都出來了,難道真是要推翻火氏統治,改朝換代?


    一時間心下有些迷惘。


    數千年一係的火氏真有可能就這麽被推翻嗎?


    這個乾闥婆城部倒底是什麽來頭?


    會笑話他的那些家夥又是什麽人?


    這些疑問最終也沒有得到任何解答。


    如何難最後從懷裏掏出來的就是那尊時輪妖通法像。


    交給夜柯摩的時候,如何難仔細叮囑了如何使用保養這時輪妖通法像。


    除了要堅持每日貼身配帶外,每晚睡前還要對著法像焚香膜拜,並且默默存想法像形象,直到在腦海中形成一個連細節都絲毫不差的法像模樣,使用的時候需要大聲呼喚“上師佑我”,用後還得哺法像以血食方可。


    如何難離開後不久,王都果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不僅僅是火係家族的統治被推翻火英王朝終結,連帶著整個王都的上層貴族都被幾乎被殺戳一空。


    這是一場起自底層貧民階層的鬥爭,與以往幾個權貴之間爭權奪利的所謂宮庭政變完全不同,如果真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就唯有革命二字方才適合。


    真正的革命,革得王都街邊路燈、四圍城牆上掛滿了高高在上貴族老爺們的屍體,昔日那些尊貴的夫人小姐們被暴動的平民肆意淩辱殺戳,整個王都血流成河。


    暴動者們成立了一個國家臨時過渡委員會,並且任命的總統、總理、國防部長之類莫名其妙的官職,這些官名夜柯摩以前也曾聽說過,來自於近期墜入地獄的鬼魂,應是現如今在人間流行的稱號,如果沒有那個和尚出現,夜柯摩多半以來那些家夥是受了惡鬼的影響才會搞這麽多花式,而現在,很明顯的這些所謂的高官不過是和尚所在勢力推出來的傀儡罷了,至少夜柯摩以前從來沒有聽過這些家夥的名字,通過情報了解過往,出身最好的,也就是現那個臨時過渡委員會的主席,事後選為總統,之前不過是王朝國學的講士,也就相當於人類大學的教授,平日倒是在課堂上有些抨擊朝政的言論,閑談也是言必及民主自由,卻隻是個嘴炮,從來是隻說不做,想不到如今卻一躍而成為國家元首了。


    這場所謂的王都革命在夜柯摩這種深通軍事的大家眼中看起來隻不過是場可笑的鬧劇,鼓動貧民暴動之後,這些組織者僅僅控製了王都一地,便迫不及待地先選出了國家機構,可問題是王都之外就是舊朝的軍隊,掌軍的還是舊朝的貴族,這個新選出來的所謂國家統治機構的政令連王都大門都出不了。


    如果這真是一場沒有背景的普通革命的話,甚至連夜柯摩這種邊軍大帥都不用出動,靠著臨近王都的衛戍部隊就能分分鍾就會被鎮壓下去,但事實卻是從王都衛戍部隊到邊軍,火樹王朝百分之九十的軍事力量都在這場政變中保持了沉默。


    在暴動,王朝皇族貴族們隻能依靠自己侍衛與家族士兵與暴動的貧民浴血奮戰,距離王都不過三十裏地的衛戍部隊安靜的按兵不動冷眼旁觀王都殺得血流成河,就那麽看著自己曾宣誓效忠的皇帝被剝了衣服,砍了腦袋,赤條條,身首分離地掛在政事堂大殿的門廊上。


    第一三零章 降臨(上)


    王都的衛戍部隊沒有動。


    臨近的駐軍沒有動。


    如夜柯摩這般鎮守各方邊境,手握邊境地帶軍政大權的大帥們同樣沒有動。


    於是一統本層地獄兵壓下層地獄強大無比的火樹王朝就在這場鬧劇般的政變中灰飛煙滅,在自己強大的軍隊的冷眼旁觀之下。


    夜柯摩暗自慶幸不已。幸好當初麵對如何難那禿驢的威脅時沒有想不到死硬到底充英雄,真要是那麽辦了,被處理掉是自然的結果,可問題是他的死將是毫無意義,反倒會成了其他同僚的笑柄。


    看到沒有,不獨是他識時務,大家都同樣識時務,要不然怎麽都那麽老實安靜呢?


    夜柯摩先前少有的不平之意也都平了,安安穩穩地呆在東部當他的土霸王,隻是向王都方麵新成立的政府送了份表示擁護的公開聲明,不獨是他這樣做,所有的諸侯軍頭幾乎都是這般做了。


    表示擁護那就是臣服了,不獨是要說的,還是要做的,投名狀這種東西地獄也是同樣受用,各方大帥都開始在自家地盤上偵緝前朝餘孽,尤其是那些跟火氏家族中有些姻親關係或是走得近的貴族,大肆捕殺,清理地方及部隊。夜柯摩向來是殺伐果斷的,這點從他當機立斷投降和尚就能看得出來,在這場主動的清洗運動中表現得尤為積極,半年裏將數十東部最大的貴族殺光,自軍隊中清洗掉了上百對前朝仍好感或是平時不怎麽聽擺弄的將領,經過此次運動將整個東部邊境經營得好似鐵桶一般,至此東部臣民們隻知有夜柯摩大帥而不知有朝廷了。


    對於這種改天換地的大變革,有如夜柯摩這般知情識時務的,也有堅持要為舊王朝盡忠的死硬份子,他們無力對抗大時代的浪潮,唯一能做的隻有把不憤訴諸於恐怖主義。


    自夜柯摩擁護新政府的公開聲明發表後,尤其是在大清洗運動期間,針對夜柯摩的刺殺發生了足有上百起。


    這些刺殺絕大部分都被夜柯摩自己的親衛給擋下了,隻有一次,刺殺者是曾經的火樹王朝皇室專門培養的特種高手,借著夜柯摩部下的皮囊直接殺到了夜柯摩麵前。


    當時夜柯摩的貼身侍衛全都戰死,而聞訊而至的軍隊還在門,房間隻刺客與夜柯摩兩個還能活動的。


    夜柯摩自覺得自己這種指揮千軍破敵滅國的萬人敵實在是沒有必要與這種匹夫之勇的家夥拚命,當也然考慮到自己多少年沒有親自動過手,真要拚起來十之八九是拚不過對方的,情急之下不得不使用了如何難給他的時輪妖通法像,隻呼得一聲“上師佑我”,那時輪法像應聲變化為巨大武士,將整個房間都給頂漏了,那個一氣殺了夜柯摩十餘貼身侍衛所向無敵的刺客隻一個照麵就被時輪妖通武士給切成了八瓣,等門外的軍士們心急火燎的衝進來時,恰好趕上了妖通法像收回需要哺以血食的當口,結果全都被妖通法像化為膿血吸收了去。


    隻動用一次,不超過二十秒鍾,就搭上了近百軍士,這種高昂的使用代價,即使是夜柯摩也感覺承受不起,但時輪妖通武士的超強一擊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思忖再三,還是決定依舊貼身收藏,一是怕那禿驢知曉找他算賬,畢竟人家留下這個妖通法像在關鍵時刻保他性命隻是附帶主要還是為了監視他不是?二是呢,自己的性命畢竟還是最重要的,如果有選擇的餘地,他自是希望自己活下去,至於為此付出百十條性命來也不是不能接受,誰讓自己的命貴他們的命賤呢?能為大帥而死,也是他們的榮幸嘛。


    這時輪妖通法像從此就一直被夜柯摩貼身配帶著,隻不過自那以後,再也沒有如此強力的殺手出現過,尤其是王都塵埃底定,整個火氏皇族被殺得七七八八,隻餘下皇帝最小的女兒火英公主饒幸逃脫,所有保皇勢力在各方聯合圍剿下死得死散得散,再也不成氣侯,便連普通的刺殺也再沒有了。


    這麽多時日以來,這還是夜柯摩第二次使用妖通法像,不想這第一次好用隻不過是因為碰上的對手不夠強,第二次碰到了雍博文強梁,卻是連半點作用也沒起到,沒起到作用不說,還反倒讓這位人間來的強大/法師因此而盯上了他,直接的結果就是導致了整個東進集團的覆滅。夜柯摩不禁暗自埋怨禿驢果然信不過,這東西在關鍵時刻根本就不好用不說,還惹來一身騷。當然埋怨的時候,夜柯摩選擇性地忘記了剛剛若不是有這時輪妖通法像替他抵擋的話,他甚至連被俘交待問題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電成灰灰了。


    夜柯摩老老實實的交待完了這些,略一琢磨覺得自己還是再主動一些比較好,於是又道:“那和尚曾經說過,這法像是代表他們保護我安全的,如果萬一遇上強敵,連這法像也抵不住的話,他們就會感應到,在第一時間趕過來救我。”他說著瞟了那還在掙紮不休的時輪妖通法像,暗罵禿驢不可靠,還什麽童叟無欺呢,眼下這法像武士都被製服這麽長時間了,也沒見半個禿驢趕來救人不是,這麽沒信用,這生意遲早得讓他們幹黃了不可。夜柯摩這般暗自腹誹,卻不曉得他理解錯了,如何難的意思是時輪法像有被滅掉的危險時,他就會感應到,可現在時輪法像被生擒活捉,沒有被滅掉的危險,如何難自然也就感應不到了。這事兒嚴格說起來不能怪如何難,誰能想到時輪法像這般強的作戰法器,居然也有被生擒活捉的機會,要怪隻能怪雍大天師手底下的黃巾力士著實有兩把刷子。


    “哦?”雍博文也斜眼瞧著那時輪法像,似乎不怎麽相信夜柯摩這句話。


    夜柯摩隻被雍博文拿眼角餘光掃一眼,就覺得渾身發寒,怎麽回想剛才那一眼似乎都有些不懷好意,該不是聽他交待完了,就想直接幹掉了事兒吧,急切間又想起一事,應該能爭取個主動態度,當下急道:“大天師,我還有一事要說!”


    *****************俺是半夜出現的分割線**********************


    感謝沒有靈感看官的捧場。


    第一三一章 降臨(中)


    雍博文不動聲色地瞧著夜柯摩。


    翻譯官惡鬼便主動道:“既然還有情況要向大天師匯報,那就趕緊地說吧,難不成您還等著有啥獎賞嗎?現在關鍵是要爭取個好態度,大天師這人對於態度良好的,一直是願意給改過自新機會的!”


    尼瑪的,我辦什麽錯事了,需要改過自新!


    夜柯摩暗罵一句,陪笑道:“是,是,好叫大天師知道,這一次組織軍團東進作戰,本不是我的意思,而也是出自那禿驢如何難的授意!”


    本來如何難自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而時輪妖通法像雖然一直貼身佩帶,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除了最開始知道政變消息時有些忐忑外,夜柯摩反倒過得相當舒心,尤其是借勢開展大清洗,極大加強了他在東部邊境地區的權力,做到了他一直想做卻因忌諱朝廷方麵而不做的事情,居然讓他覺得日子從沒這麽舒心過,真心希望從此那和尚就再也不出現,他就當沒有發生過這回事兒了。


    可惜事與願違,和尚不出現,邊境卻出了問題,居然有不知從哪裏來的人類越過幽魂河大舉入侵,整個邊境守衛部隊一觸即潰,數千裏國土淪喪,戰事從一開始就糜爛得無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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