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主席的產生則有兩種形式,分為理事會推選和總會任命。


    一般情況下,省以下地方法師協會的主席都是由當地理事會推選後,報經總會理事會討論批準後備案。


    當年魚承世自總會下派到春城,也走了這個流程,而不是直接上任的,而之所以能下派,直接原因是魚承世本身就是春城本地法師,落到春城地方,再走理事會推選的流程,不會影響最終結果,也不會破壞正常程序。那時候的地方協會還都處於初建草創時期,各方勢力尚未完成最終的妥協,內部紛亂,所以總會可以通過這種手段對地方協會人事進行影響,但隨著協會建立日久,各項規章逐步健全,地方勢力完成了本地協會內部的平衡協調,總會也就不能再采取這種手段對地方協會進行影響幹涉了。


    而省級法師協會在總會的努力下,采取了總會下派的方式任命主席。


    法師協會到了省這一級,通常的功能就主要是協調地方,上傳下達,論實際權力和對地方的影響力,反倒不如地方的法師協會,所以省協會主席這個職位更多的時候充當的是協調地方與總會關係的角色,所以由總會派遣也算合適。


    而總會通常為了保證省協會主席對地方的影響力,在選派人員的時候,往往下派的都是與當地主要門派勢力有關係的人員,以保證其工作能夠順利進行開展。


    不過,什麽情況到吉省這裏,因為魚承世這麽個角色的存在,都會產生變化。


    魚承世在吉省一手遮天,使得總會下派的主席沒有一個能夠正常開展工作的,通常都呆不了多久就會被排擠走人。而吉省本地法師協會一直在聯名要求總會任命魚承世為省協會主席,理由是魚承世當年就是總會下派的,幹了這麽多年,兢兢業業,任勞任怨,成績顯著,很應該再提一級,以保證吉省法師協會工作的正常進行。


    但總會不願意給魚承世這個名正言順掌握吉省的名份,也就一直拖了下來。


    而現在,春城主席位空缺,正常程序下應該由兩位副主席遞選一人,這個遞選者需要理事會推選出來,推備總會。


    而葛正風自打到了春城,就一直沒有見到另一位副主席許佑重的影子。


    葛正風也曾想著找到這位同樣受到雍博文打擊的副主席收攏旗下,這樣無論他們兩個哪個能登上主席位置,春城法師協會都將落到他的掌握之中。可惜的是,這位副主席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連其門派弟子都不清楚他人到了哪裏去。葛正風擔心地是許佑重投向雍博文,而現在理事會已經被雍博文牢牢掌握下來,若是許佑重投向雍博文,那麽他將在推選中板上釘釘地勝過林嶺高,那麽一旦許佑重登上主席位置,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清林嶺高,到時候葛正風將喪失所有控製春城法師協會的機會,在春城真正成為孤家寡人了。要知道,這麽多年來,一直是魚承世掌握吉省,春城法師協會代行省協會權利,以至於與春城法師協會一街之隔的省法師協會已經敗落的不成樣子,隻有幾個清潔人員留守,甚至於省一級的理事會都根本不存在,一切事務都由春城法師協會理事會代理了。


    如果葛正風能夠掌握春城法師協會,哪怕隻掌握事務部門,也可以借此從容布局,慢慢重建省法師協會,削弱春城法師協會的影響,從而達到控製吉省的目的,他也不強求像魚承世那麽一手遮天,隻要能把春城法師協會的地位還原到正常地方法師協會的位置,讓省法師協會重新行使應有的權利,那麽他來春城的目的也就基本實現了。


    但如果讓雍博文同時控製了理事會和事務部門,那麽葛正風在春城本地孤立無援,還談什麽重建省法師協會,用不了多久就會像那些前任一些,連立足之地都沒有,而灰溜溜地返回總會。


    麵對這種情況下,葛正風決定先下手為強,繞過理事會推選程序,直接向總會推舉林嶺高為春城法師協會主席,在突發情況下,省級法師協會主席是有這個權利的。


    而葛正風相信以自己在總會方麵的奧援的根基,這個推舉應該能夠順利通過。


    現在是和時間賽跑的關鍵時刻。


    葛正風在接到理事會改選,周童先被清洗的消息後,立刻就向總會方向推舉林嶺高代行春城法師協會主席。為了保證這個意見能夠在總會方麵以最短的時間順利通過,葛正風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向總會中靠山和朋友打了電話溝通。


    但讓葛正風失望的是,總會方麵倒是很快安排了常任理事會討論此項推舉,可是在常任理事會中的討論結果卻是葛正風的推舉並不合乎規矩。


    一部分擁有極重話語權的常任理事認為,葛正風初到吉省任職,尚未能開展工作,對吉省本地法師的認識是否準確很值得懷疑,而春城地方法師協會目前秩序正常良好,既然半年前魚承世剛剛遇難時,並沒有人以突發情況為由向總會方麵推舉新任主席人選,那麽現在再提什麽突發情況也未免太搞笑了些。


    總會理事會最終拿出的結果是,駁回了葛正風的提案,並且要求春城方麵依正規程序,由理事會推選後,向總會提名新任主席人選。


    不僅僅北方派係的常任理事對此表示了反對,就連西部、中原的常任理事也都表示了反對,要知道在南北之爭中,中原和西部的法師勢力態度一直是極為模糊的,他們明確反對外來勢力幹涉,但也不希望北方勢力如同南方勢力般做大,葛正風原本估計他們會保持中立觀望,但局勢發展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很顯然,中原和西部的法師勢力不希望看到北方派係核心重鎮的春城法師協會落到總會南方派係的手中。


    當然,事情並不完全那麽簡單。


    葛正風以為自己在總會的人脈是麵對雍博文的唯一優勢,畢竟雍博文從起家就是在春城,一直沒有機會登上總會舞台,如今又沒有完全接收魚承世的遺產,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雍博文都不可能在總會有靠山。盡管雍博文頭上有個總會理事會副理事長的頭銜,但那隻是個榮譽位置,他不可能對總會理事會有任何的影響力。


    可是葛正風不知道的是,有那麽一個秘密聯盟。


    雖然魚承世曾一度想解散這個聯盟,但在總會即將換屆的背景下,如果散了夥,無論對哪方都是極為不利的,所以魚承世隻能繼續保持這個聯盟,他原本的打算是總會換屆後,這個聯盟也就完成了應盡的曆史使命,到時候就可以退出結束,可是沒等他付諸行動,就已經遭遇不測,這個聯盟因而得到繼續保持。


    而當雍博文挾風雷之勢回歸春城,為魚純冰出頭,安排魚承世下葬,羅婉嵐便把雍博文做為魚承世的繼承人引入了這個聯盟,並且召開了一次短暫的視頻會議。


    在會議中,雍博文坐到了魚承世曾經的位置上,而羅婉嵐一如往常站在椅子側後方。


    當在視頻畫麵上看到舒香真、葉靜波的時候,雍博文委實是大吃了一驚。


    羅婉嵐事前隻告訴雍博文有這樣一個聯盟,對他爭取總會方麵的支持有極大好處,但並沒有說聯盟的成員都是什麽人。


    雍博文這才知道為什麽舒香真能大模大樣的在春城地界來去自如,為什麽葉靜波能放心地把寶貝女兒扔在這邊。


    在會議中,先由舒香真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個聯盟的緣起和發展,然後表明態度,如果雍博文想接替魚承世加入這個聯盟,就必須先拿出能夠讓大家認可的行動力來,最起碼他得能完全掌握春城法師協會才行。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去提魚承世曾想解散聯盟這件事情了。


    其他三人本來就是不同意的,而羅婉嵐覺得這個聯盟現在對雍博文的幫助極大,自是也不會給自家拆台。


    雍博文對這個條件表示接受,但提出需要他們在總會層麵給予協助。


    對於主席副主席產生流程,雍博文在之前很是下了一翻功夫了解,原本他計劃的若是不能在正常流程下拿到主席、副主席等位置,那就要采取一些非常規手段,逼得新任主席無法立足,他甚至還做了最後的備用計劃,即如果一切手段都無法達到目的的話,那就隻能采取肉體消滅的極端辦法了。當然,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采用這種極端手段的。


    雍博文提的協助要求,也不是什麽太難辦的,隻不過是請求他們在春城方麵主席人選不是通過理事會推舉產生的時候,以不符合規定為由予以否決,保證春城法師協會主席人選出自理事會推舉,並且得到總會通過。


    於是葛正風的最後一次搶占先機的努力就此失敗了。


    在理事會大清洗變動的第四日,由新任理事長顧西江提議,理事會正式推舉主席人選。


    林嶺高自然是人選之一。


    而失蹤已久的許佑重在關鍵時刻終於露麵了。隻不過他不是來搶奪主席位置的,而是很謙遜地表示自己能力有限,當個副主席都勉強了,根本幹不好主席這麽重要的工作,所以主動退出提名,並提選了一位執行理事接替自己參與推選。


    這完全是合乎正常程序的。


    而許佑重提選的執行理事,即是逄增祥。


    到了這一步,誰要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兒,那可就太看不清形勢了。


    連許佑重這個副主席都毫無節操地投向了雍博文,對於葛正風而言,也就意味大勢已去。


    理事會經過推選,最終選定逄增祥為新任主席,並在當天報備總會。


    總會理事會經討論後,認可此次推選,批準逄增祥為春城法師協會新任主席。


    逄增祥就任春城法師協會主席後,其執行理事位置由新任常任理事劉意遞補,而顧西江也在同是卸任執行理事,其空出來的位置接替者是個老牌常任理事,名叫楚名揚,在此次風波中一直保持沉默,對所有針對魚純冰的會議決議均投了棄權票,現在他的沉默換來了豐厚的回報。


    至此,春城法師協會完全落入了雍博文手中。


    不待逄增祥這位新任主席有所動作之前,已經完全絕望的林嶺高便自動離職,自春城完全消失,連其所在門派都不清楚他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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