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電話叫120好了。”


    “叫什麽120,這是在島上,趕緊找船吧!”


    解村長擺手道:“別急,現在大半夜的,就算找到船,過海也是一個鍾頭,再往醫院送,什麽事情都耽誤了。我們這裏有個老中醫,治病相當有一手,要是能把他請來,肯定能救得了你們的同學。不過,他的出診費比較高,你們身上帶錢了沒有?”


    學生們紛紛表示錢不是問題,趕緊請人來救命才是正格的,很有些財大氣粗的味道。


    解村長一聽錢不是問題,那就什麽問題都沒有了,吩咐人馬上去請劉老中醫。


    這邊眾人一起動手,把沙灘上的兩人抬起來,搬回招待所。


    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對男女身上,雍博文悄悄現身,跟在人群後麵,充作出來看熱鬧的,隻等找機會解除二人身上的法術禁止。


    眾人吵吵嚷嚷地搬著兩個人回到招待所房間放到床上,眾學生和村民都擠在走廊裏。


    等了多半個小時的模樣,就聽遠遠有人喊,“來了,來了,劉老神仙來了。”


    就見著一群人簇擁著一個幹瘦老頭順著樓梯走上來。


    這老頭上身穿著老式的對開襟小褂,下身是大褲頭,腳上趿拉著人字拖,頭發稀疏,兩隻黃豆眼,一撮山羊胡,左手拿大撲扇,右手端小茶壺,走起路來一搖三擺,不像世外高人老神仙,倒像江湖片子老光棍。


    這劉老神仙穿過人群,進了房間,伸手在兩人額頭上抹了一把,便道:“嗯,是被霧裏的精怪給迷了神智。”


    旁人倒沒什麽,可雍博文一聽就想笑,那明明是正宗的道術禁製,到他這裏就變成了精怪迷神,法術這東西差之毫厘謬以千裏,診斷都錯了,不能對症施法,那肯定是解除不了的。當下在旁邊等著看這老頭笑話。


    解村長顯然對劉老神仙不太待見,冷冷地道:“老劉頭,你能不能治?”


    劉老神仙山羊胡子一翹,傲然道:“就沒有我劉半仙治不了的邪病!”


    “那還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趕緊地給孩子治好!”解村長其實有點煩,這燕窩島是旅遊景點,總出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對當地的旅遊業本身就有相當大的影響,這兩個大學生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就麻煩大了去了。


    劉老神仙捋著山羊胡子,端著仙風道骨的架子道:“我劉半仙做事向來清清楚楚,治病沒問題,不過得先付錢。”


    “你個鑽錢眼裏的老紮貨!”解村長大怒,舉巴掌就要扇人。


    劉老神仙什麽架子都不要了,嗤溜一下鑽到門外,扒著門框道:“解老四,你不要欺人太甚,你還想打人怎麽著?別以為你當了村長我就怕了你!我吃的就是這碗飯,當然得先錢後救人了。”


    學生裏有個年輕人見解村長怒不可遏還想追過去,連忙站出來道:“先付錢沒問題,可你要是救不醒人怎麽辦?”


    劉老神仙一挺胸道:“我劉半仙怎麽可能救不醒他們!要是救不醒,錢我還給你們,再倒賠一倍!”


    那年輕人和幾個同伴眼神交流了一下,點頭道:“行,多少錢?”


    “明碼實價,精怪迷魂三千,不打折!”劉老神仙刷地從衣服兜裏掏出張單子抖開給那年輕人瞧。那單上打頭三個醒目的黑體一號大字“價目表”,下麵是一排排的收費項目,什麽驅邪一千,請神兩千,回魂三千,當真是明碼實價。


    幾個學生聚在一起掏兜湊了湊,劃拉幹淨兜底也就不到兩千塊錢,那年輕人道:“現在沒這麽多現金,先拿這些,等回頭我們到銀行取了錢再給你。”


    劉老神仙搖頭道:“概不佘欠,沒有現金,刷卡也行,我家裏有刷卡機。”


    “你個老……”解村長勃然大怒,又要打人,劉老神仙蹭地一下又跳出門外,威脅道:“解老四,你再敢動手,我馬上就走,我還不治了呢!”


    雍博文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正欲上前解決問題,忽見人群中走出一人道:“劉老神仙,救人救急,你就先收下錢救人吧,我給他們做個擔保還不成嗎?要是他們過後沒有錢給,我替他們給!”


    出來的卻是個女子,容貌姣好,隻是皮膚有點黑,年紀輕輕,二十出頭的樣子,但舉止沉穩,氣度不凡。


    劉老神仙一見這女子站出來,便換了張笑臉,道:“海妹子,你也來啦。瞧你這話說的,我老劉也不是鑽錢眼裏的人,剛才就是那麽一說,總不能壞了規矩不是。我這就救人。”言語間竟對這年輕女子有些畏懼。


    雍博文忍不住瞧了這名叫海妹子的年輕女子幾眼,暗暗猜測她是什麽人,居然能讓這老滑頭如此服貼。


    劉老神仙不再說話,把屋裏人都趕出去,自在屋中央焚香禮拜,把香往地麵上一插,盤坐地上,閉著眼睛搖頭晃腦喃喃自語,也不知在嘟囔什麽,念叼幾句,忽地打了個哈欠,伸一個長長懶腰,騰地跳起來,渾身哆嗦,尖叫道:“淨海大神駕到,閑雜人等回避!”圍著那三柱香手舞足蹈,怪聲怪調地喝起來,用的都是當地土語,含糊不清,大概除了他自己外誰都聽不出來他在唱什麽,一邊唱一邊搖頭晃腦,那模樣就跟磕了搖/頭丸也似,晃著跳著,漸漸離開那三柱香,晃到兩人床前,驀得大喝一聲,“大膽妖孽,見到本神,還不速速退去!”甩手先在男生上方虛虛一抓,就聽噗一聲悶響,好像汽球漏氣,又如同有人放了個啞屁,一團模糊的淡淡灰影憑空出現在他手中,兀自掙紮扭動不休,屋子裏突然充滿了斥鼻的腥臭氣味。劉老神仙雙手揪著灰影滿屋子亂晃亂跳,唱得又急又尖,折騰了足有五六分鍾,把那灰影往窗外一拋,就聽砰的一聲,窗子粉碎,玻璃碴子濺得一屋都是。


    那躺在床上的男生應聲翻身坐起來,眼睛還沒張開,就破口大罵,“他媽的,哪個王八蛋陰老子!”


    第一三四章 暗鬥


    劉老神仙雖然耍得猴戲,但效果當真不錯,立時見效,圍觀群眾紛紛報以驚歎,解村長一臉不爽仿佛便秘。


    雍博文看著那海妹子,暗暗冷笑不止。旁人看不出來,可是他卻瞧得清楚,劉老神仙耍了半天,隻使了一個幻術或者說是幻符,趁著搖頭晃腦渾身亂抖的功夫,他捏破了藏在手心裏一方小竹牌,那抓在手中的那團灰影和彌漫的腥臭氣味都是竹牌幻化出來的,真正讓那男生醒過來的,卻是剛剛出言主持公道又願意為眾大學生們擔保的海妹子!那海妹子暗中使了法術解除了男生身上的禁製,這等禁錮血脈的法術都是隨著血脈而在全身運轉,不是絕對了解,誰沒有這種隔空解除的本事,雍博文自己若是解法,那得靠過去,摸著身體表麵,感應血脈運行的規律,找到法術禁製所在才能施法破解。可這海妹子一沒靠近感應,二沒使法探測,直接上來就把禁止解除了,那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這禁製根本就是她下的!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劉老神仙突地喝呀呀大吼一聲,“妖孽還不束手就擒!”跳將起來,奔著那躺在床上的女生撲過來,摣開雙手,好似精/蟲上腦要當眾襲胸的色狼。眼瞅著那一雙手就要按在女生的胸部上,打旁忽地飛來一腳,正中劉老神仙側腰。這一腳踢得好不結實,劉老神仙啊喲一聲慘叫,斜飛出三四米,重重撞在牆上,把那單薄的牆壁撞得直顫悠,落到地上捂著側腰慘叫翻滾,一時爬不起來。


    這一變化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剛剛才醒過來就踢飛了救命神仙的男生酷酷地慢慢收腳,冷冷道:“死神棍,居然敢當著我的麵兒欺負我女朋友!”


    “胡飛,你搞錯了,他是在給你和小曼治病!”學生們一擁而上,其中那個領頭的男學生解釋道,“你就是他救醒的。”


    胡飛輕蔑地瞥了劉老神仙一眼,不屑地道:“就憑他這個神棍?老陸,你們花了多少錢請的這個神棍?”


    那領頭的男學生道:“三千,大家夥沒湊夠錢,先給了一千多塊錢!”


    胡飛走到劉老神仙麵前,伸手揪著他的脖子給從地上拖起來,咬牙冷笑道:“老神棍,看你年紀大了,我也不欺負你,不過你騙我同學的錢卻不行,快點交回來。”


    “忘恩負義,忘恩負義啊!”劉老神仙被踢得不輕,嘴角趟出一溜白沫,氣得話都說不全了,哆嗦著手指著胡飛就會一句忘恩負義了。


    旁邊的村民有看不過眼的,忍不住道:“後生,哪能這麽做啊,剛剛多虧了劉老神仙救你,你才醒過來,就算不念著他老人家的救命之恩,也不能這麽連打帶踢還帶往回要醫療費啊!”不過出聲的人卻是不多,顯然這個死要錢的老神棍在村中人緣並不是很好,許多村民見他挨打,甚至還露出了興災樂禍的表情,尤其是解村長最為明顯,誇張地咧著嘴,似乎隨時都能爆出哈哈一聲大笑。


    胡飛道:“這個老神棍根本就是在騙錢,他有什麽能耐治好我和小曼?”


    劉老神仙叫道:“你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你就是我救醒的!你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你那小女朋友我不管了,你要是有能耐,你自己救吧!”


    胡飛嘿嘿冷笑兩聲,把劉老神仙往地上一扔,大踏走到女朋友床前,伸手在她胸腹間按了按,驀得握成拳頭將中指指節突出出來,對著某處一拳擊下。


    雍博文不禁挑了挑眉頭。胡飛這一拳相當有名堂,尤其是其中還蘊含著相當程度的法力,顯然也是術法中人,就這水平來看,弄不好還是低級法師。再想到剛才在海灘上的疑惑,也就解決了。這胡飛顯然是在眾人都離開的時候,悄悄使法術把自己和女朋友隱藏起來,想等人走光了再繼續親熱,不想卻撞上了群妖霧行,遭了暗手,被牢牢禁住。


    眾人見了這翻變故,都是暗叫不虛此行,這大半夜的居然還能看到如此精彩好戲,見胡飛腳踢老神仙不算,還要自己去救女朋友,一時間都屏氣凝神,期待後續發展。


    劉老神仙雖然痛得厲害,卻也緊張得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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