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言成跟畫玄朗現今是皇帝封的車騎將軍和衛將軍,又是戰神之後,皇後並不好在他們麵前發作什麽。


    可是如音的話,真是激怒了她。


    為何如音在這件事情上就一定那麽強硬,不肯好商量?


    說實話,即使施玉瑩真的散布了不實的謠言,可這也沒有給畫府跟她造成什麽真的傷害,至於這樣不肯放過?


    現在畫言成這個大哥都已經表了態,如音卻還要堅持,皇後真的就不懂了。


    她與禦皇柒成親後這幾個月入宮多次,一直感覺挺溫和挺懂事的一個姑娘,怎麽現在突然好像都變了?


    如音看向兩位哥哥,沒說什麽,那眸中的神色卻是那麽坦然和堅持。


    畫言成望著她,幾個月不見,感覺這個妹妹似乎變了很多,不再像在家時那麽安靜溫良,眸光中有他以往未曾見過的堅定和自信。


    畫玄朗看向禦皇柒,他大哥的心思他是明白的,但是或許他們的小妹不明白,那麽是否可以由禦皇柒來暗示暗示,勸一勸。


    可禦皇柒什麽也沒說,他陪著來,不過是陪著她,她想要做什麽便去做,他隻是想在她身後給予支持,並不想阻止。


    “皇祖母說這件事她——”


    “那好,便照如音說的去做吧,這也是應該的。”


    聽到如音又要搬出皇太後,最終皇後選擇了妥協。


    “如音,母後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辦到,現在有你兩個哥哥為證,你是否可以先去跟你父皇求個情,讓玉瑩回來,即使讓她認錯,人也總要先回來不是?”


    如音看著皇後,能感覺到她的那種想發作卻又極力忍著,因為她的笑,太牽強。


    “嗯,我這就過去。”


    她看向禦皇柒,禦皇柒自然是道:“我陪你。”


    而畫言成跟畫玄朗入宮,也沒有不麵聖的道理,四人便一起離了重明殿,去往紫宸殿。


    -


    紫宸殿


    太醫剛剛離開,龍榻邊,一襲藍色裙裳的女子正端來一杯溫水,扶起了那躺著的皇帝。


    皇帝就著她的手喝下,倚著床頭,她要轉身去將水杯放下,手卻被握著。


    她低頭一看,對皇帝微微一笑,轉頭一個眼神,便有侍女過來接下她手裏的空杯,退了出去。


    “皇上感覺可有好些?”


    女子溫柔的聲音,撫慰著皇帝那疲倦的心,他淡淡應了聲“嗯”,握著她柔軟白皙的手,輕捏了捏。


    睜開眼睛看她,床榻邊的她麵容美麗,眉目似秋水含情,不禁抬手去撫她的臉。


    “朕有你在身邊,足矣。”


    孟瀾衣嬌柔地笑了,手覆上他的掌,認真道:“瀾衣唯一的希望,就是皇上身體安康。”


    這一句話深得皇帝心,將她摟過來,擁進懷中,“朕老了,身體不如前,委屈了你入宮之後一直照顧著——”


    “皇上別說這樣的話。”孟瀾衣眉間輕蹙,似不高興地嬌嗔,望著身邊的男人,“皇上一點都不老,瀾衣就喜歡皇上這樣的,照顧皇上也是心甘情願的。”


    其實皇帝真的不算老,正是壯年的年紀,眉目剛毅,他的幾個兒子都與他有幾分相似的,年輕的時候自然也是俊朗佳公子。


    “若要再說這般的話,瀾衣要難過了。”


    她低垂著眼,眼睫輕動,好看的菱唇抿著,皇帝哪裏看得她這樣委屈難過的模樣,再次將她擁入懷中,溫聲安慰道:“是朕不對,朕不該說那樣的話,朕的瀾衣別難過。”


    這個小女人給他帶來了跟以往別的女子不一樣的感受,讓他隻想好好寵著,好好疼著,而他,有時候恍惚間,會覺得她的神色跟曾經的一個人如此相似……


    隻是那個人,再也回不到他身邊。


    是因為如此,所以初見孟瀾衣的時候,他才會對她如此在意嗎?


    當時同行的禦景煊禦翎皓他們,對於這件事都有所顧慮,想要勸著,他卻毅然將她帶回,封了貴人,接下來,他還想將她封為貴妃。


    那個隻在皇後之下的位置,曾經是屬於一個女人的,一個對他來說極為重要的女人……


    時光一去不複返,那些久遠得像是隔世一樣的回憶,侵襲上心頭。


    他看著麵前這張動人的臉龐,竟是有些分不清了。


    孟瀾衣抬眸,目光楚楚地望著這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她知道,他對她的感情是真的。


    這一眼,讓皇帝情動,低了頭便去吻她的唇,品嚐著她粉色唇瓣當中的芬芳。


    孟瀾衣微微一怔,他看不到她的眸色有些排斥,可她最終隻是乖乖地閉上眼,任他吻著,手也環上他的背,給予回應。


    她入宮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這個嗎,不是就為了靠近皇帝,讓皇帝與她親近嗎,她本以為那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什麽女人都擁有過的男人,想要拿下他應該不是易事,但是,她還是做到了。


    這得得力於那人教她的方法,果然,皇帝淪陷了,皇帝對她動了情,即使她有時也能感覺到皇帝那微微晃神的目光,那好像是透過她在看著另一個人,那個人是誰……


    她知道。


    可是,即使是這樣又如何,她青春美好,她在入宮前就已經深諳男女相處之道,隻要她想得到的男人,想得到的東西,沒有她孟瀾衣得不到的……唯有他。


    唯有那個人,是她可望不可及,在她眼裏,在她心上,卻始終無法靠近。


    她對他的感情已經說不清,他永遠那麽淡漠,即使站在他身邊,也好像離了很遠。


    她痛苦過,掙紮過,她知道有些事情她不能說,因為她說了,她連留在他身邊的機會都沒有了。


    世人都說他溫文爾雅,謙遜有禮風度翩翩,卻又有誰知道他另一麵的孤傲與狠絕。


    她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這樣也好,讓她靜靜陪在他身邊也好,或許有一天,等他願意回頭,可以看到她一直站在他身後,等著他。


    她以為,會一直這樣的……


    可是為何,偏偏出現了一個畫如音,讓一切全部都變了。


    那個人已經變得不像原來的他,也離她越來越遠。


    她任由皇帝深吻著,腦海裏,卻全是那個人的麵容,閉著的眼睫微微有些濕潤。


    “啟稟皇上,七王爺七王妃,以及車騎將軍衛將軍,在殿外求見。”


    孫藝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從門外傳來,這時候誰都不敢打擾了皇上與孟貴人親熱,可偏偏,外頭有四個重要的人在等著啊。


    畫家是整個詔月都敬重的,此刻門外有三人就是畫家的人,而另一位還是皇帝的兒子。


    孟瀾衣從皇帝的懷中出來,起身道:“皇上,您還是先召見王爺他們,怕是有什麽要事。”


    她才剛想著他,他便真的來了麽?


    皇帝轉頭:“宣。”


    -


    皇帝出來外殿的時候,是孟瀾衣陪著的,低著眉眼的她麵容精致,溫婉動人。


    如音與禦皇柒,畫言成畫玄朗,都向皇帝行了禮。


    孟瀾衣的目光抬起時,不著痕跡地掃過那抹月白錦袍的身影,便淡淡轉開。


    畫言成聽畫玄朗說過關於這個孟貴人的事情,卻並不是太看好,微微蹙了眉。


    “你們這一起過來,是為何事啊?”


    孟瀾衣扶著皇帝在龍椅上坐下,皇帝掃了眼四人,問。


    “父皇,如音今天來,是有一事相求。”


    如音壯膽首先開了口,皇帝看著她:“嗯,說說。”


    相比施玉瑩,皇帝其實更喜歡如音這個丫頭,心裏感慨,當初他想將如音指給禦景煊的時候如果不是皇太後反對,那麽後來也不會是讓施玉瑩當了太子妃,昨天發生的事情,真是令他搖頭。


    “父皇,如音想要說的,是關於昨天的事,太子妃的事。”


    如音恭敬道:“父皇處事公正,為我畫府主持公道,如音很是感激,但是昨夜細想了一下,畢竟都是一家人,太子妃……或許真的不是有意如此汙蔑我畫府,如音想著以和為貴,特來向父皇求情,免了太子妃的罪責,如音與畫府都不再追究,就讓此事風波過去。”


    皇帝聽了之後神色有些意外,他身邊的孟瀾衣亦是,昨日她不是還聽到如音對施玉瑩說的話,那神色,是並不想放過施玉瑩的,怎麽今日突然。


    她便很自然地向那月白錦袍的男子看了一眼。


    而剛好如音說完話,正看向皇帝,等著皇帝的回答,孟瀾衣又剛好站在皇帝身後很近,她便剛好將孟瀾衣看向禦皇柒的那一眼,也看進了眼裏。


    孟瀾衣那眸色……


    不知為何,如音莫名心裏一怔,也看向身邊的禦皇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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