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景煊一怔，像是對她如此輕言人命很是不解，她不是那樣的人。
“覺得為難了？我一直就不是你想象的樣子，不會成為男人的附屬物，也並不良善。”
昨夜想她落水的她心中記著，說得好聽，禦景煊卻不會因為她而將她們如何處置。即便是施玉瑩，因著她娘家的勢力，他頂多隻會禁足令她靜思己過。
就如禦皇柒因為認出祭台之上的她，一心阻止，不管什麽天譴報應。
而禦景煊雖然後來也發現了，但正在祭祀之中，怕祈雨不成，即便預感她有危險也不曾想讓她停下，甚至想要處置阻擾祭祀的禦皇柒。
“音兒——”
“請別這般喚我，以免旁人誤會。”
如音說完轉身走出北院，這一回侍衛沒再攔著，張吉在拱門旁垂首等著她出去，才到禦景煊跟前。
“所以她在告訴朕……朕與他不同之處，是因為朕身邊有人。”
禦景煊目光隨著離去的倩影，自語道。
“皇上——”
張吉躊躇片刻，進言道：“您是一國之君，後宮理當充盈，綿延皇嗣，與七王不一樣。”
禦景煊收回神思，轉而道：“請高公過來，還有，注意淮北傳回的急報。”
隨侍身邊多年，張吉善察主子顏色，顯然他所言主子並沒有聽進去，不覺生出更深的憂心，如今太後病中已無力管事，能勸動主子的人更是沒有了。
領了命出了院子，遇到從外而來的巧卉，巧卉端著藥，給張吉行禮。
“這是什麽？”張吉問。
“回張公公，我家主子昨夜未睡安穩，身體有些不適，奴婢給她煎了碗安神藥。”
“姚貴人病了？”
“算不得病……就算是病，也是心病。”巧卉低著頭神色擔憂，欲言又止。
沒想到張吉竟然提出要同自己一道過去看看，巧卉瞬時欣喜，心想張吉是皇上身邊最親近的內侍，一定是皇上也關心她家貴人了。
彼時，姚君君正坐在屋內對窗撥弦，一張琴被隨手亂撥出幾個音，琴邊擱著一隻玉笛，熏爐裏是紙張剛燃燒完的灰燼。
巧卉回來，意外的是張吉的到來，姚君君對著銅鏡看了看臉上，才讓人進。
“張公公大駕來此，不知是皇上又有什麽旨意？”
巧卉將藥碗擱下便退下了，張吉上前笑言：“聽聞貴人身子不適，特來探望。”
姚君君一嗤：“不是什麽大病，不及那落水的七王妃，怎敢勞皇上掛心。”
話裏的意思張吉聽得明白，卻沒有解釋並非是皇帝讓自己過來，而是他自己要來，並順著道：“貴人莫要妄自菲薄，皇上心裏還是有貴人的。”
他上前一步，低聲道：“且不說貴人是皇上登基之後封的第一位，就是皇上對貴人的寵愛，貴人也應心裏有數。”
“心裏有數？”姚君君笑望張吉：“昨夜蓮湖邊皇上的話，你應聽得清楚，如今怕不是特意來戳本主的痛處？”
禦景煊明明白白告訴她，他給她的一切，隻因她像畫如音。
“人心都是肉長的，貴人之前替皇上擋刀，皇上怎會是無情之人。昨夜七王妃落水，皇上情急煩悶說出之話，貴人豈可當真。”
“再來，七王妃終究是七王妃，而您才會是陪伴在皇上身邊之人，未來還有無數可能，若因此灰心放棄，才是可惜。”
姚君君坐下，兀自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眺向張吉，“張公公的意思——”
“隻要貴人忠心侍君，日久情深，皇上自然明白貴人的好，又哪裏還會記掛旁人。”其餘張吉沒有多言，若是聰明人，便該被提點到了。
“隻怕僅憑本主一腔熱情卻是無用，昨夜是真的傷了心，無計可施。若真如張公公所言，往後，也還得張公公在皇上跟前多幫襯幾句，比本主做什麽都有用多了。”
不多時，巧卉被喚入，姚君君讓其送張吉離開。
巧卉不知方才屋內說了什麽，送人的一路忍不住求道：“張公公，我家貴人對皇上一片真心，您可不可以——”
“少說話，多做事，多勸你家貴人放寬心。”
張吉打斷她，提點道。
巧卉一知半解，但說讓貴人放寬心，那必定是好事，連忙笑著謝過。
張吉又對她叮囑，今日自己來過之事不可對外人提，也沒讓她送多遠。
去給主子辦差的路上，張吉思慮很多，他特意過去提點姚君君，便是希望她能牢牢抓住禦景煊的心，轉移對畫如音的心思，不然以主子的性子，怕往後出大事。
但這並不代表他對姚君君有多少特別的好感，隻因她是如今皇帝後宮最受聖寵之人，如果今日換成什麽得寵的張貴人李貴人，隻要能轉移皇帝對畫如音的心思，他也會幫一幫的。
不然，這天，真的得亂了。
-
等待淮北傳信回來的時間裏，禦景煊讓眾人齊在仙華行宮前院的禪殿祈福，從正午持續到日落。
禪殿偌大，眾臣一側，女眷一側，中有流蘇帷幔相隔。
金身大佛立於殿中，俯看信眾，禦皇柒跪於蒲團之上，麵色沉靜，身邊是幾位皇子，身後是大臣。
如音昨夜落水之事已是眾人皆知，此刻不在，隻道她是在西院休息。
然而，正是這無人注意的時候，如音已悄然離開仙華行宮，隻身去了一趟不憂山。
不憂山在皇都外，距離仙華行宮算不得很遠，騎馬上山，抵達已入未時。
此處皆為臨夢宮的地界，是禁忌之地，鮮有人敢來，因此當如音出現，很快就被臨夢宮的宮女看到，並客氣請入了臨夢宮內。
如音在臨夢宮小住過一段時間，還比較熟悉，不多時小昭匆匆而來，“七王妃？給七王妃請安。”
回頭看到人，如音笑了：“好久不見。”
小昭先將人請入內殿，屏退了其他宮女，才恭敬道：“宮主離宮之前曾有囑咐，若是七王妃前來，臨夢宮定當竭盡相助，還不知，王妃此次來是有何事？”
如音喝著端上來的好茶，心情不錯，笑言：“我知我師父不在，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有點想念臨夢宮的景色了，上來看看。”
小昭不解，如音喝了半杯茶起身，道：“你陪我去園中走走吧。”
“覺得為難了？我一直就不是你想象的樣子，不會成為男人的附屬物，也並不良善。”
昨夜想她落水的她心中記著，說得好聽，禦景煊卻不會因為她而將她們如何處置。即便是施玉瑩，因著她娘家的勢力，他頂多隻會禁足令她靜思己過。
就如禦皇柒因為認出祭台之上的她，一心阻止，不管什麽天譴報應。
而禦景煊雖然後來也發現了，但正在祭祀之中，怕祈雨不成，即便預感她有危險也不曾想讓她停下，甚至想要處置阻擾祭祀的禦皇柒。
“音兒——”
“請別這般喚我，以免旁人誤會。”
如音說完轉身走出北院，這一回侍衛沒再攔著，張吉在拱門旁垂首等著她出去，才到禦景煊跟前。
“所以她在告訴朕……朕與他不同之處，是因為朕身邊有人。”
禦景煊目光隨著離去的倩影，自語道。
“皇上——”
張吉躊躇片刻，進言道：“您是一國之君，後宮理當充盈，綿延皇嗣，與七王不一樣。”
禦景煊收回神思，轉而道：“請高公過來，還有，注意淮北傳回的急報。”
隨侍身邊多年，張吉善察主子顏色，顯然他所言主子並沒有聽進去，不覺生出更深的憂心，如今太後病中已無力管事，能勸動主子的人更是沒有了。
領了命出了院子，遇到從外而來的巧卉，巧卉端著藥，給張吉行禮。
“這是什麽？”張吉問。
“回張公公，我家主子昨夜未睡安穩，身體有些不適，奴婢給她煎了碗安神藥。”
“姚貴人病了？”
“算不得病……就算是病，也是心病。”巧卉低著頭神色擔憂，欲言又止。
沒想到張吉竟然提出要同自己一道過去看看，巧卉瞬時欣喜，心想張吉是皇上身邊最親近的內侍，一定是皇上也關心她家貴人了。
彼時，姚君君正坐在屋內對窗撥弦，一張琴被隨手亂撥出幾個音，琴邊擱著一隻玉笛，熏爐裏是紙張剛燃燒完的灰燼。
巧卉回來，意外的是張吉的到來，姚君君對著銅鏡看了看臉上，才讓人進。
“張公公大駕來此，不知是皇上又有什麽旨意？”
巧卉將藥碗擱下便退下了，張吉上前笑言：“聽聞貴人身子不適，特來探望。”
姚君君一嗤：“不是什麽大病，不及那落水的七王妃，怎敢勞皇上掛心。”
話裏的意思張吉聽得明白，卻沒有解釋並非是皇帝讓自己過來，而是他自己要來，並順著道：“貴人莫要妄自菲薄，皇上心裏還是有貴人的。”
他上前一步，低聲道：“且不說貴人是皇上登基之後封的第一位，就是皇上對貴人的寵愛，貴人也應心裏有數。”
“心裏有數？”姚君君笑望張吉：“昨夜蓮湖邊皇上的話，你應聽得清楚，如今怕不是特意來戳本主的痛處？”
禦景煊明明白白告訴她，他給她的一切，隻因她像畫如音。
“人心都是肉長的，貴人之前替皇上擋刀，皇上怎會是無情之人。昨夜七王妃落水，皇上情急煩悶說出之話，貴人豈可當真。”
“再來，七王妃終究是七王妃，而您才會是陪伴在皇上身邊之人，未來還有無數可能，若因此灰心放棄，才是可惜。”
姚君君坐下，兀自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眺向張吉，“張公公的意思——”
“隻要貴人忠心侍君，日久情深，皇上自然明白貴人的好，又哪裏還會記掛旁人。”其餘張吉沒有多言，若是聰明人，便該被提點到了。
“隻怕僅憑本主一腔熱情卻是無用，昨夜是真的傷了心，無計可施。若真如張公公所言，往後，也還得張公公在皇上跟前多幫襯幾句，比本主做什麽都有用多了。”
不多時，巧卉被喚入，姚君君讓其送張吉離開。
巧卉不知方才屋內說了什麽，送人的一路忍不住求道：“張公公，我家貴人對皇上一片真心，您可不可以——”
“少說話，多做事，多勸你家貴人放寬心。”
張吉打斷她，提點道。
巧卉一知半解，但說讓貴人放寬心，那必定是好事，連忙笑著謝過。
張吉又對她叮囑，今日自己來過之事不可對外人提，也沒讓她送多遠。
去給主子辦差的路上，張吉思慮很多，他特意過去提點姚君君，便是希望她能牢牢抓住禦景煊的心，轉移對畫如音的心思，不然以主子的性子，怕往後出大事。
但這並不代表他對姚君君有多少特別的好感，隻因她是如今皇帝後宮最受聖寵之人，如果今日換成什麽得寵的張貴人李貴人，隻要能轉移皇帝對畫如音的心思，他也會幫一幫的。
不然，這天，真的得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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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淮北傳信回來的時間裏，禦景煊讓眾人齊在仙華行宮前院的禪殿祈福，從正午持續到日落。
禪殿偌大，眾臣一側，女眷一側，中有流蘇帷幔相隔。
金身大佛立於殿中，俯看信眾，禦皇柒跪於蒲團之上，麵色沉靜，身邊是幾位皇子，身後是大臣。
如音昨夜落水之事已是眾人皆知，此刻不在，隻道她是在西院休息。
然而，正是這無人注意的時候，如音已悄然離開仙華行宮，隻身去了一趟不憂山。
不憂山在皇都外，距離仙華行宮算不得很遠，騎馬上山，抵達已入未時。
此處皆為臨夢宮的地界，是禁忌之地，鮮有人敢來，因此當如音出現，很快就被臨夢宮的宮女看到，並客氣請入了臨夢宮內。
如音在臨夢宮小住過一段時間，還比較熟悉，不多時小昭匆匆而來，“七王妃？給七王妃請安。”
回頭看到人，如音笑了：“好久不見。”
小昭先將人請入內殿，屏退了其他宮女，才恭敬道：“宮主離宮之前曾有囑咐，若是七王妃前來，臨夢宮定當竭盡相助，還不知，王妃此次來是有何事？”
如音喝著端上來的好茶，心情不錯，笑言：“我知我師父不在，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有點想念臨夢宮的景色了，上來看看。”
小昭不解，如音喝了半杯茶起身，道：“你陪我去園中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