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林之中,枝葉錯落間,殷澤坐於馬上,舉起手中長弓,瞄準了不遠處一個方向。


    長箭所指那處,一襲月白行袍的男子氣質矜貴,正安撫座下馬匹,低垂的側顏俊美如畫,眉心赤色砂痕明豔。


    隨後禦皇柒直起身,拿起手中弓,好似漫無目標般把玩,姿態閑散間忽而手腕一轉,架準了一個方向。


    正是殷澤所在的方向。


    那凜冽的目光即便隔著距離也讓殷澤清晰感受得到,陌生的懼意由脊背升起。


    曾經在梁寧為質時的禦皇柒,清冷卻也病弱,如今這淩厲之氣卻已是判若兩人。


    “慶王,不妨試試是你的箭快,還是本王的箭快。”


    麵對殷澤瞄準自己的長弓,禦皇柒不閃不避,淡淡開口,明明並未提聲,殷澤卻感覺自己聽得近在耳旁般,清清楚楚。


    手中弓沒有放下的理由,更不會在被挑釁之後放下,殷澤嘲笑般手中一放,長箭離弦直射而去。


    禦皇柒手中箭也射出,空氣像是被割開一道裂口,長箭獵獵飛馳,迎著殷澤那支箭而去,空中相撞,箭矢生生抵住那射來的長箭,打落下地,清脆泛響。


    殷澤的笑凝固在嘴邊,不敢置信地瞪望著地麵,明明是他先一步射出,卻竟然被禦皇柒的長箭射落!


    除非,禦皇柒的內力比他還要深厚!


    待他抬頭再看那處,駿馬之上已然沒有禦皇柒的身影,頸脖邊卻多了一抹冰寒之感。


    眉眼一低,看到泛著寒光的長劍就抵在自己的脖側,一身月白的男子已近在身旁,清越淡漠的聲音同時響在耳邊:“方才本王話沒說完,慶王未免太過著急。”


    “你、你要說什麽——這就是詔月的待客之道嗎?”殷澤不敢亂動,怕那長劍利刃一不小心就劃到自己的脖頸。


    “下半句是,輸的一方,任由處置。”


    禦皇柒平淡說出,殷澤身後的侍衛圍攏上來,拔出佩劍。


    他寒眸一掃,並未將任何人放在眼中,手中劍稍移,殷澤的脖側便現出一道血痕。


    “你到底要做什麽?本王是詔月皇帝請來的客人!”


    殷澤慌了,侍衛想上前卻被他製止不敢有所行動。


    “禦皇柒,榕山的死你就沒有半分歉意愧疚於本王嗎!哪怕你誠心賠罪——”


    “你的想法本王沒興趣了解,但誰也別想威脅本王。”禦皇柒手中劍再逼近,殷澤脖頸上血痕滴出的血珠已經開始往下流淌。


    “不然,本王很樂意即刻便送慶王去陪伴你疼愛的女兒。”


    明明如此平靜的語氣,卻透著無盡涼意。


    “你、你不敢,本王若有任何閃失,那便是詔月與梁寧的事,兵戎相見你擔得起嗎!”


    禦皇柒淡淡勾唇:“看來,昨日的殘肢斷臂慶王看得不夠。”


    薑凡及侍衛從後圍攏而上,輕易就將殷澤的人都製住,隨之淒厲之聲響徹深林,驚得棲於樹上的鳥兒都飛上天際。


    殷澤的侍衛其中一人活生生已被砍下一條手臂,殷澤被挾持著怒不可遏:“禦皇柒你還記得我們的交易嗎?你答應過本王要幫忙與祁玄牽線!”


    “昨日那六名刺客出現,本王可沒看出慶王真有合作之意,何必再提。”


    禦皇柒點破,殷澤白著臉一時無話反駁,沒想到他竟然知道刺客的身份。


    此前殷澤確實並未真的將禦皇柒放在眼中,不管與祁玄的合作是否能成,此次春蒐之行,都已打定主意絕對不會讓禦皇柒好過,即便還不到取他性命的時候,也必定先給他一個大的教訓,替自己的女兒報仇。


    卻沒有想到,禦皇柒竟然如此難以對付。


    “本王不知你在說什麽,念及相識多年,你此刻收手,本王還可不追究,不然——”


    第二道淒厲之聲忽而從身後傳來,又一名侍衛被砍下手臂,殷澤的話生生止住,聽到眼前男子薄涼開口:“聽清了,再有動作,梁寧皇室很快將會收到又一份喪報。”


    “王爺、王爺——”


    人已遠去,邵宏在跟前喚,殷澤這才緩過來,抽過他遞來的錦帕捂著脖子止血。


    “這睿王無法無天了,竟然敢傷了王爺您!”邵宏安撫道。


    殷澤覺得傷口發麻,身上無力,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禦皇柒使了什麽把戲,唯有下令將受傷的侍衛帶回,即刻返回營地。


    …


    狩獵歸來,兩隊人馬率先從深林而出,一方是禦景煊,一方是禦皇柒,也幾乎是在同一刻,聽到了遠處忽起女子驚慌的叫喊。


    “啊——”


    彷如受了莫大驚嚇般無措的叫喊,驚了周遭,禦皇柒循聲望去,隻隱隱看到一座亭子,眉間一蹙,策馬行去。


    正是如音與姚君君賞景的那處亭子,此刻裏麵卻已是另一番景象——


    姚君君正跌坐在亭柱旁,雙手捂著臉,身子發抖,而身邊的侍女一團慌亂想要將她扶起。


    看到如音的那一刻,禦皇柒眉心越發緊蹙,輕功躍入瞬時將她攬過身邊,第一時間便是掃視她全身,確保安然,繼而問:“發生什麽事了?”


    “我、我也不知道——”


    如音輕聲猶豫道,那語氣讓禦皇柒心疼,將她攬入懷中:“不怕,我回來了。”


    侍女們圍在姚君君身邊,都一副煞白臉色,同時身後響起另一道聲音:“這是發生何事?”


    巧卉轉頭一看,禦景煊一行正入了亭中,連忙跪下回話:“奴婢伺候不周,如妃受了驚嚇,請皇上責罰!”


    一眾侍女都跪了下來,禦景煊上前將姚君君扶著,她卻隻捂著臉哭著說:“皇上,臣妾的臉毀了,臣妾要回去!”


    “臉怎麽會傷著?”禦景煊皺眉,況且剛才看她是跌坐地上,更擔心她肚子裏的胎兒。


    “皇上,奴婢鬥膽回話,方才奴婢所見……是睿王妃不知道用什麽東西潑了娘娘的臉!”巧卉哭著說,看向如音的眼神含淚帶怒。


    瞬時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如音的身上,禦皇柒將她護在懷中,側了身,避去那些目光。


    “音兒,告訴我,方才發生了什麽?”


    他的聲音全無責問之意,隻是溫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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