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的錦囊絕對不能讓魚群夠到吃到,不然隻怕這一整個湖都要遭殃。


    詔月皇宮的大湖,意義不僅僅是一個湖,今夜蒙麵人既然特意來下藥,就說明有所圖,如音不能讓那些人的計劃得逞。


    暗流湍急,如音能感覺到自己隨著水流被衝往前,除了魚群的圍攻更多了一股吸力像漩渦一般拽著她往下。


    在整個人將完全沒入深水之中前,她努力蓄了一口氣,將手中錦囊遠遠擲出,好像落在了湖邊的草地之上。


    緊接著更大的吸力將她拉入深水之中,憋不住氣湖水猛灌入喉,意識逐漸渙散。


    隱約中好像手臂胡亂揮觸到了什麽,滑滑地遊掠過身旁,眼前晃過一片粼粼銀光,向她靠近,如音卻已無法去看清,感覺忽有一股浮力托起自己,也已不知是幻是真……


    -


    明明與如音落水間隔時間不久,夙微生跟陶衍卻一直沒能尋到如音的蹤影。


    夜越來越深,潛入湖中尋人的暗衛也沒有回報。再一次從水中出來,夙微生獨自在岸邊平緩氣息,環視漆黑的湖麵,想起什麽,伸手摸向懷中,白脂玉佩在掌心微微泛著光芒,她尋望了四周一眼,起身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大湖下遊,采荷的畫舫停駐水邊,畫允庭立於船頭對著深不見底的水,月色在他身後染出光暈朦朧得像是隨時會消失。


    “有如音的消息嗎?”


    畫允庭聽到聲音回頭,看到夙微生,搖頭,即便是他也無從查探到如音的氣息,這是極少有的,除非——


    “怎麽會這樣。”夙微生不敢相信剛才幾人還在一塊,如今卻出了這樣的意外。


    “但你放心,音兒不會出事。你與陶衍繼續在附近尋找,隻是此地極容易被宮人發現,你們要多加小心。”


    看他要走,夙微生忙上前:“那你呢?”


    “我自然也去找音兒,有消息便通知你們……如果天沒亮的話。”


    夙微生的視線落在他身後,畫允庭沒有影子,他自己就是一道暗影,隨時融於夜色,在天亮之後不會出現。


    她隻覺胸間難受,鼓起勇氣問:“我能否與你一起去?”


    葉痕正來到附近,聽到兩人對話沒再過去。


    他的主人,可以比真正的男子更瀟灑,武功也是梁寧一等一,然而麵對畫府二少,才罕有顯出幾分女子家的婉然。


    “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黑色鬥篷遮掩下的麵容依然看不清,他轉了身。


    “主人,此事是否告知睿王?”


    眼前暗影已消失,葉痕來到身旁,夙微生收回目光,“暫且不說,再找一找。”


    禦皇柒自願留在詔獄便是有他的目的,不然誰也困不住他。而如音的聰明非同一般,夙微生相信她一定會平安無事,況且剛才畫允庭說過,如音不會出事,她信他。


    後來,夙微生在水草邊發現了一隻錦囊,透著一股奇怪的香氣,記起如音曾說過的一些香與毒,並未貿然打開。


    隻對葉痕吩咐:“你去告訴陶衍,我們分開再找。”


    …


    夜半,不憂山下的溪水邊,從暗夜而來的畫允庭終於尋到如音。


    彼時潺潺水聲下,她整個人趴在溪邊水草上,像是被衝到此處的。


    畫允庭將她扶起來,一邊喚著她的名字一邊去探她的額,如音卻雙眼緊閉臉色蒼白,渾身冰寒一點反應也沒有。


    找了一塊幹燥的地方將她抱過去,他握著她的手如把脈卻有一道淡藍的光暈緩緩從他的指尖流動過渡到她的手腕,再從手腕延伸至周身經脈。


    如音的身體漸漸回暖,但人還是沒醒,東方天際,天幕顏色開始變淺,畫允庭再沒有時間,隻能將她抱起,上了不憂山。


    -


    翌日清晨,一名宮女照例去湖邊為公主采集露珠,看到荷葉邊盡是一大片翻著肚皮浮在水麵的死魚,慌張扔下手中陶罐,轉身踉蹌跑去叫人。


    …


    “主人,人帶來了。”


    李思思從葉痕身後怯怯走出來,原本害怕的神情在看清眼前之人後忽而眼睛睜大,“公子……是你?”


    夙微生望著她:“你認得我?”


    “西山武林大會,我曾與公子見過,那時你與華公子一起的,我叫李思思,不知公子可曾有印象?”


    夙微生這才笑了:“想起來了,是你。”


    李思思的警惕已經少了大半,忍不住問:“許久不見,不知當初與你一起的華公子如今可好,人在何處?”


    “他嘛,目前並不在皇城,找他有事?”


    “無事無事!就是想起來問問……”李思思忙掩飾。


    “在下本是為了尋故人,卻沒想手下誤將姑娘帶到此處——不知姑娘究竟發生了何事?”


    “說起這個,應是思思感謝公子,若不是公子相救,思思今日隻怕恐遭不測……”


    “此話怎講?”夙微生故作不解。


    李思思便將昨日出府買胭脂沒想遭到歹人劫持之事告知,夙微生聽著心中已經有了大概,點頭道:“那如今,姑娘可是需要護送回李府?”


    “我不能回去。”李思思臉色瞬時變了,“今日我哥哥入了宮,不知何時才會回府,我、我怕府裏不安全。”


    夙微生神色溫和,不知李皓天若是聽到此話會作何感想,“那李姑娘的意思?”


    “我……能不能先留在公子身邊,等到我哥哥回府,我再回去?”


    “在下本要前往西山,恐怕——”夙微生麵露難色,李思思便急道:“思思可以跟公子一起去,絕對不會拖累公子的。”


    不遠處樹影微搖,夙微生不動聲色掃了一眼,才一副思慮過後勉強同意的神色:“那好吧。”


    李思思先上了馬車,夙微生沉聲問:“有消息?”


    “主人,陶衍那邊還是沒有王妃的消息。”


    葉痕又道:“今日皇室宗親及文武眾臣前往皇陵,禦景煊特許睿王隨同前往,暗衛雖跟著但不便靠近,王爺應該還不知情。”


    如音至今沒有下落,這一夜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昨夜畫允庭後來並未回來,除非等到今夜……若他會出現。


    隻是若禦皇柒知道如音失蹤……


    夙微生頓感頭皮發麻,歎道:“盡快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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