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宏被獨自關押在一處牢內,此前葉痕已經探過,如今摸清獄卒巡視間隙,兩人來到牢門前。


    當日殷澤暴斃身亡之後,使館之內所有的人都被抓起來關押在此,其他人不知如何,但看邵宏,好像並沒有受到多少皮肉之苦。


    據說此前大理寺卿馮訓審時,邵宏的口供是事發當夜他什麽也沒看到也不知道。


    但是葉痕所言,當天夜裏最後進過殷澤書房的隻有邵宏,夙微生覺得,他或許有所隱瞞。


    偷來的鑰匙打開牢門,葉痕看看左右示意可進。


    邵宏正盤膝坐在草席之上,感覺有響動,睜開眼便見蒙麵人靠近自己。


    “你們是什麽人?!”


    葉痕的匕首已經架在他頸脖上,邵宏立即噤了聲,夙微生壓低聲音問:“誰是殺害慶王的凶手?”


    邵宏不答,葉痕手中匕首再壓深,邵宏害怕道:“我說,我說!”


    “是睿王,睿王恐私通之事敗露,先下手將我們王爺殺害了。”


    “那你此前為何說自己什麽也沒看到?”夙微生蹙眉問,“睿王是何時動的手,又是如何殺害慶王?”


    “他,他在王爺的茶裏下毒——”


    “那夜睿王與慶王曾經見過麵?”葉痕手中匕首始終抵著他的頸脖,隨時都能要了他的命。


    “我不清楚,但這一切就是睿王做的,你們是什麽人,你們——”


    夙微生對於邵宏所說很懷疑,想要再問卻聽到外麵似有異動。


    聽起來來人不止一個,葉痕看向夙微生,未免暴露身份夙微生不得不先撤退。


    葉痕收了手中刀,拍拍邵宏的臉:“主子的擔心看來是多慮了,一切還照計劃進行。”


    “什、什麽意思……”邵宏看著眼前突然態度變化的兩人。


    “大理寺畢竟不是人待的地方,你也別怪主子擔心這邊有變。”葉痕說到這裏還被夙微生示意少說話,演的跟真的似的。


    “我們是自己人,你放心。隻要你照著主子的交代去做,事成主子一定會救你出去。”


    “自己人?”邵宏還回不過神,眼前兩個蒙麵人已經離開,牢房恢複原樣,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隻是幻覺。


    牢房外一隊獄卒舉著火把正往這邊來,葉痕暗道不妙,想著以自己吸引那些人離開,好讓夙微生出去。


    卻突然聽到獄卒之中有人厲聲大喝:“什麽人?!”


    牢房的西北角有異響,隨之一隊人馬全都往發出聲響的那處急奔過去,一牆之後,葉痕與夙微生眼神一對,雖有疑惑卻趕緊趁著獄卒不在出去,有驚無險地離開。


    早前夙微生讓葉痕在城中買了一處不起眼的田宅,如今暫住於此,關了門,夙微生就在想方才獄中邵宏所說的話。


    果然不出所料,這件事想要嫁禍於禦皇柒,隻是邵宏本是殷澤身邊的親信,幕後到底又是受誰指使……


    “葉痕,你再去探探,如今將軍府裏——”


    “不必,目前並無異樣。”


    忽然多出的聲音,夙微生倏然回頭,看到裹於夜色中的暗影。


    讓葉痕先退下,夙微生看著眼前人:“方才,謝謝你出手解圍。”


    大理寺牢房外,那些獄卒突然往別的方向而去,是因為他。


    “怎麽知道的?”畫允庭意外她如此篤定。


    夙微生卻沒有說,她貼身帶著的那塊玉,隻有他在附近時才會顯出淡淡瑩光。


    是他的東西,但已習慣帶在身上,她不想還,所以不提及。便轉話題問:“兩位將軍與鎮國公還好?”


    畫允庭也沒追問,答道:“越是這樣的時候,越要穩住。畫府的人能做到。”


    “如戰場上兩軍相交,成敗的關鍵更在於人心。”


    畫府於戰場上經曆的廝殺比這裏更殘酷血腥,一刀一箭,一瞬一息之間,一條命便可消逝。臨危不亂才能掙得生機。


    不管是手足還是父親,畫允庭都深知他們的秉性。


    夙微生望著眼前男子,他的話讓她想起曾於戰場中見過的他,戰馬之上驍勇殺敵,鎧甲凜凜,救她時如天神憐世,那一伸手,便是她此生都不能再忘的場景。


    如今他身形是記憶中的模樣,卻藏於夜色不見天光,夙微生想起這快三年來自己所做的一切,她想盡辦法留住關於他在這世間所剩下的,然而如今,她才明白最無能為力之事,是看到這樣的他。


    “詔月的渾水,你沒必要蹚,等慶王之事了結便離開這裏吧。”


    夜色下身影已無蹤,夙微生望著窗外銀輝,心中是不敢問出口的話。


    她能去哪裏?


    與他有關之事,是她活在這世上僅剩的意義。


    -


    仙華行宮


    禪殿中念經之聲從白日入夜不曾間斷,幾隊侍衛輪崗巡邏,安靜且嚴肅。


    自從那日在皇陵地宮之外受到了驚嚇,禦紫千顯然精神不如從前,到了深夜難撐,禦景煊便命人送她先去歇息。


    “近來我聽到一些坊間流言,滕茗,你說是不是皇帝哥哥真的做錯了,才會發生那麽多意外之事——”


    關上門之後,隻留下滕茗伺候,禦紫千的話毫無忌諱。


    “公主不要多想,那些皆是無稽之談。您應保重自己的身體才是,這幾日您消瘦許多。”


    禦紫千接過她奉上的茶,想到如今自己雖貴為公主卻無人在意,心內孤獨,隻有這個侍女算得貼心。


    “花盟主……可有消息?”


    “公主,盟主讓奴婢前來便是照顧公主的,入宮之後就未曾得到盟主指示。”


    “這皇宮不待也罷,還不如曾經在鳴劍山莊的日子自在快樂。”禦紫千道:“不如過陣子,我便向皇上求出宮去,以後——”


    “奴婢鬥膽,如今公主是皇上所剩唯一至親,若能站在皇上身邊予以支持寬慰,皇上必然欣慰。待到一切穩固,公主所求無論任何,皇上豈有不答應的。”


    “還是你想得周到。”禦紫千因滕茗的話心緒飄飄然。


    到時,她想要的皇兄會答應嗎……


    …


    伺候禦紫千睡下,滕茗端著茶壺去茶房,趁著無人之機翻窗出去,避過巡邏的侍衛,不久來到南院。


    輕功上了屋頂,小心移開一片瓦,往下方屋內瞧,是施玉瑩還有李皓天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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