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拉教授說,根據他掌握的資料來看,沙問天是清末民初時興城子(長春)的回民領袖。他這個人本身就是個矛盾體,一方麵,他是從沙俄回國的,另一方麵,回到中國後又極力阻止抗俄。他生性殘忍,幾乎所有跟俄國人有關聯的人都逃不出一死,哪怕你是回民,他也不會心慈手軟。


    無雙擺了擺手,方老大和方老二退出雅間關上了門。“教授,我心中有個疑問,咱們這是私底下說啊,這話哪兒說哪兒了。”


    “你是想問沙問天和你太姥爺的事?”


    “是,這幾日自由大橋下的那棵歪脖老母鬧的沸沸揚揚,想必您老爺聽說了。有一種說法是歪脖老母下葬著的是沙問天的屍首。這事我問過我三姥爺了,可他好像並不想讓我攙和進來,而且有很多當年的秘密隱瞞於我。”


    巴雅拉教授點點頭,親切的牽著無雙的手,把無雙帶到了後邊的書房,書房裏古色古香的,從家具擺設到牆上的壁畫都是清一色的古董。


    他把無雙拽到椅子上坐下,然後從書架上找了許久,最後找到了一本老相冊。


    “你看看這個吧,這可是老爺子我的藏品,一般人可是見不到的。你看看第一頁。”巴雅拉教授親自為無雙翻開了第一頁相冊。


    哎喲……第一張照片對無雙的震撼太大了,雖然這張老照片已經泛黃,並且當時的相機並不太清晰,但無雙還是認清了照片上的兩個人。左邊那個稍微矮點的男人歲數大一些,大概是60多歲,他留著一臉的大胡子,頭頂上帶著回民的小白帽,背後還披著血紅色的大鬥篷,模樣跟他在密道中所見的那石像幾乎完全吻合。


    “沙問天?他就是沙問天?”無雙驚道。


    “這不是重點,你看看沙問天右手旁的人吧。”


    無雙的視角開始往照片的右側挪,沙問天的右側站著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這漢子身上的衣服也許不算昂貴,也許不算華麗,但卻是顯出了他那蓋世豪邁之情。此人身高將近兩米,兩個胳膊上鼓鼓囊囊的都是肌肉塊子,腳下踏著一雙馬靴,布袋係在腰間,左腰插著一把鏡麵盒子槍,右腰插著一把雪亮的鋒利匕首。再看這胸前,上身竟然隻穿了一件金屬鎖子甲坎肩,坎肩外兩串子子彈交錯在一起,那子彈從口徑上判斷應該是最早一批美式湯普森的。


    無雙顫抖著雙手,情緒十分激動,從兜裏拿出一根煙點著,使勁兒吸了一口。


    那高大威猛的男人臉上雖然有一道疤,可還是可以清楚的看出來,他的長相與姥爺很像很像,就好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無雙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沒錯,自己的臉型也是繼承了這人的血統而來的,連這雙丹鳳眼都跟他一模一樣呀!他……他就是太姥爺,亂世梟雄吳功耀!


    “這是我太姥爺?”無雙驚動的喊道。


    “對,沒錯,這是現今為止世上唯一一張耀公的照片,也是唯一一張有沙問天影像的照片。”巴雅拉教授說。


    照片上,背靜應該是在一處豪宅的會客廳裏,二人一左一右站著,雖然表情很親切,但始終有一隻手的距離,可見這二人並不是真的親近,而是被第三方拉來此處談判。


    第18章親人的阻攔


    “教授,這照片是拍攝於何處?”無雙問道。


    “據我了解,這張照片拍攝於一百年前的四平,這間宅子嘛,應該是張大帥年輕時在四平置辦的。”


    “你是說張作霖?”


    巴雅拉教授說,這張照片是他去台灣旅遊的時候,從一位90多歲的老兵手裏高價買來的,那位老兵曾經就是張作霖的部下。據他回憶說,當天張大帥從遼西趕到了四平府邸,為了就是麵見兩位貴賓。沙問天和吳功耀就是他要宴請的貴賓。


    這次,他們商議的是合兵於一處偷襲俄國人駐沈陽郊區的一處屯兵站,並搶了他們的三台重型坦克和二十多門火炮。


    “您給我看這張照片的意義是什麽?是要告訴我,我太姥爺和沙問天很早就認識了?而且通過張作霖從中協調還成了抗俄的戰友?”


    “是的,小爺不是想知道他和你們盜門的關係嘛?這張照片就是最好的見證。”巴雅拉教授說。


    “可後來沙問天在長春屠殺漢人,民怨載道,我太姥爺難道就不想除掉他嘛?”


    “應該會想吧,但當時最大的敵人是俄國人,而不是他。你太姥爺與他之間也許早已達成了什麽秘密協議,必須互不幹預。這些事咱們誰也說不好咯。”沙問天的那個年代,巴雅拉教授還沒出生。


    “教授,您說的這些不都等於是廢話嗎?我又白跑一趟。”


    “嗬嗬……你呀,到底還是個孩子,沉不住氣。來來來,再看看這份文件吧,這份文件是二十世紀初期沙俄遠東邊境辦出示的一張證明材料。”他又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張已經快爛碎了的俄文材料。


    無雙巴結巴結嘴,他不認得俄文。


    巴雅拉教授為他充當翻譯說,這份證明材料是沙俄政府當時給出入境機構開的,證明的就是沙問天的身份。材料上還明確提到了白彥虎這個人,沙問天是白彥虎的表弟,作為沙俄的傳教士進入大清國。入境口岸是滿洲裏。


    “我現在最關心的是白彥虎到底死沒死。”


    “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因為我這裏也沒有任何書麵材料顯示白彥虎最終是不是死在沙俄。”巴雅拉教授說。


    巴雅拉收藏了許多老照片,這些照片都印證了早期長春的建設,其中不乏一些當初紅衣神教教徒們在長春興建的許多穆斯林建築物的照片。


    其中有一張照片十分血腥,那是一座祭壇,祭壇上捆著許多光著膀子的男人,他們渾身是血,身上胸口處已經被釘上了一枚鋼釺正中胸口,他們痛苦地哀嚎著,鮮血從胸口噴出。一個滿臉大胡子的回民站在祭壇上滿意的笑著。


    祭壇是用水泥澆築的,在上邊留下了橫七豎八的水道,水道最終都交匯在了祭壇的正中間,然後順著一個空洞深入地下。所有活祭的男人鮮血就這麽流入了大地深處。


    “這就是紅衣神教的活祭儀式?”無雙問。


    “這個我不知道,這張照片是以前咱們回族村拆遷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的,就收了回來。”巴雅拉教授說。


    “佟四喜說咱們長春地區有一個當年沙問天行刑漢人的紅衣祭壇,我覺得教授你這張照片上的圖像很吻合紅衣祭壇的特點。”


    巴雅拉老爺子說:“嗯,傳說中是有那麽一個叫紅衣祭壇的地方,沙問天屠殺漢人就都在那祭壇上執行。”


    “教授,我今天早上時候和佟四喜去了伊通縣的青頂子山,在那找到了一個鋪滿白骨的水潭,水潭下油條密道,密道的盡頭就有沙問天的石像。您說那兒會不會是紅衣祭壇?”


    “無雙啊,有一點你要記住,這事不要太深究了,我覺得當年你太姥爺都沒有與沙問天為敵肯定是有原因的,按照當時留下的資料看,你太姥爺在江湖的地位不會比張作霖低,連他都不願招惹沙問天,那你……”巴雅拉教授沒好意思繼續往下說,言下之意便是,你無雙何德何能啊?吳功耀不敢做的事你敢?你就是個黃毛小子別惹不痛快了,人家沙問天複活不複活也不關你盜門的事。


    “老白,你這人怎麽回事?我當你是好朋友才來找你的,怎麽連你也這麽勸我?按你們的意思,這沙問天真的複活了一旦做下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我都得睜隻眼閉隻眼唄?我盜門數以萬計的手下都得屈從與他?還是說我們要重新被驅逐出長春回到那極寒的大興安嶺?”


    “你姥爺生前與我是故交,我不希望你有什麽危險,雙子,聽我們一句勸吧,佟四喜願意折騰就讓他折騰去,你別攙和進來。那紅衣神教並非你想的那麽簡單,他背後藏著的秘密恐怕可以顛覆陰陽與天地呀!”


    “你也有事瞞著我對不對?不是……你們幾個老東西到底咋回事啊?”無雙態度和語氣都有些惡劣。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羽毛已經夠豐滿了,那麽多次苦難也幾乎都是自己闖過來的。怎麽一到了紅衣神教這件事上,大家都是一直口徑呢?


    “時間不早了,回吧。”巴雅拉教授歎了口氣,送客了。


    回到家中已經是晚上八點了,董家大院依舊是燈火通明著,大家有個習慣,隻要無雙沒回來,院子裏所有燈籠就亮著給他流光。


    今兒也不知道太陽打哪邊出來的,這麽晚了,家裏兩個老太太也沒睡,馬福祥,劉麻子,馬二爺,方家三兄弟……全都沒睡,大家都齊齊地坐在院子裏聊著天。


    “喲……各位?今兒什麽特殊日子?怎麽著?這麽大陣勢迎接我?”無雙嬉皮笑臉道。


    “嗬嗬……小爺,最近有點變天了,老太太說了,你身子骨弱,別再招上感冒,嗬嗬……嗬嗬……”馬福祥堆著一臉的壞笑看著無雙。


    “不是……這你們是要唱哪出啊?”無雙懵了,眼看著一群人就圍了上來,這形勢不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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