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你們幾個沒事閑的是不是?在背後說老板的家事?是不是都閑著了?要是沒事就去河裏邊打桶水回來。”佟嘉燕罵道。


    剛才眼看著小舟上的四個兄弟都被水下的惡魔活吞了,這時候誰還敢靠近多布庫爾河半步?幾個漢子趕緊低下了頭誰也不敢多言語了。


    屋中高翠花躺在炕上蓋著毛毯眯著眼睛也不知道睡沒睡著,佟四喜則靠著小炕坐在地上,手中拿著興安嶺的地圖不停地查看著路線,他希望明日可以繞過這條古怪的河流,隻是,尋了半天,也不見有絕徑。這裏是真正的無人區,有沒有其他路徑不得而知,但是,恐怕繪圖人都沒有真正進入過這片林海秘境。


    嘩啦……嶺中的夜很靜,這時就聽山嶺下的多布庫爾河中傳來這麽一聲,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從水裏邊出來頂起了水花。緊接著,嶺子下的林間小路上就傳來滴答滴答的水滴聲。


    “嗯?”佟四喜站了起來,從腰間拔出了手槍。


    “喜子哥莫慌,沒事,沒事!讓他來吧。”半睡半醒的高翠花,好像早就預料到了有東西會找上門來。


    第36章蓑衣老者


    佟嘉燕可不是白給的,那耳朵也尖的很,一聽到山下有動靜立刻站了起來,她打開手電往山下荒野間的小道一照,隻見一個頭戴鬥笠,身穿蓑衣的人影正在往上走,這人光著腳丫,每走一步,身上的水都劈裏啪啦地往下掉,就好像剛從水中走出來似的。


    “閣下何人?速速站下!不許靠前!”佟四喜喊道。其他四個手下人立刻抄起了槍,槍口對準了山道盡頭那蓑衣人。


    沒想到這人不但沒有停下腳步,反而不聽他們的警告繼續往上走,儼然是沒把眾人的槍放在眼裏。


    “站住,再往前靠近一步別怪本姑娘不客氣開槍了!”佟嘉燕警告他道。


    “哎喲,現在的年輕人啊,太浮躁了,我說姑娘,你是誰家的孩子呀?怎地這般沒有家教?你們寄宿在老朽的草舍之中,卻要威脅我不要靠近?這是哪裏的道理?”聽聲音那是個老頭。


    “你家?你是說這間茅草屋是你的?”


    “怎麽?不是老朽的還是你的不成?哼!老朽每年夏季都會住在此地,日落而息日出漁獵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哪像你們這些人啊,整天喊打喊殺的!”老頭微微抬起頭,麵露不悅道。


    佟嘉燕也不知那老頭所言是真是假,她也聽叔父曾說起過許多關於興安嶺那些狐仙精怪的故事,絲毫不敢大意,生怕這老者是什麽妖邪所幻化,趕緊帶著人橫在山口小路前不準他靠近。


    “你說是你家就是你家了?有何證據呀?”她逼問道。


    此時,蓑衣老者已經走到她麵前,他抬起頭來見佟嘉燕擋住了他的去路,晃了晃頭。“哎喲,我家便是我家,這……這還有王法嗎?難不成你們瞧上了老朽這荒野草屋不成嗎?哼!”


    佟嘉燕不敢大意,說:“老人家,抱歉,不管這是不是你家,如果你不給我個說法,今夜就不許靠近!”她的語氣比剛才和善了許多。


    “好吧好吧,我來問你,丫頭,屋中牆上可是曬著一張幹魚皮呀?那魚皮長約一丈,鱗如指甲,眼如珍珠,可是否?”


    “你……你怎麽知道?”佟嘉燕驚道。


    “廢話,那大魚是老朽前些年打的,那是通天嶺的黑魚怪,這大魚已有百年道行了!可不是眼如珍珠嗎?”


    佟嘉燕一聽,敢情這真是人家的草屋,他們又不是強盜,至多給老頭點住宿費就是了,萬萬不能傷害人家,便趕緊讓手下人讓開去路,放那老人走了上來。


    “老人家,您說那條魚是個魚精嗎?那您是怎麽打上來的?這麽說,您打魚的手段了得呀?”佟嘉燕跟在他身後,打聽著他的底細。


    “哼哼……算你這個丫頭有些眼力,老朽跟你說,這多布庫爾河你看著表麵平緩,實際上,暗流之下的大魚巨蝦多了去了,那都是數百年的家夥喲,它們洗了極淵中的地氣兒得了道行,這一般人到了上遊若是碰到它們,那就是九死一生,你們呀,還是趁早回去吧,這嘎達不是你們能來的。”老頭一邊朝小木屋走,一邊說道。


    佟佳燕見他要進屋,那肯不行,趕緊擋住他說,老先生,您的小屋今夜我們租住了,多少錢您說,可您今夜卻是不能進去!


    “嘉燕,放肆,人家既是屋主,何以不讓人家歸家?讓開。”佟四喜拄著降龍木手杖從裏邊走了出來。他抬眼打量了那蓑衣老者,兩個人目光交織,佟四喜竟然無法從對方眼神中得到任何信息。


    這老頭可是有些歲數了,說他有茶壽之齡也絲毫不誇張。


    “看來還有人懂得什麽叫尊長之道。”老人也沒搭理佟四喜徑直走進了小屋,一屁股坐到了炕上。


    “敢問這位大哥是從何而來呀?”佟四喜訕笑著問道。


    “我家祖祖輩輩都居住在嶺中密林,怎麽,老朽去哪還要向你們這些外人通報不成嗎?”所以老者話中依舊帶刺。


    佟四喜眼尖,低頭一看,這老頭一身蓑衣,打扮十分古怪,那蓑衣現在很少得見了,並不是咱們現在在影視劇中常見到的那種,其實蓑衣都是由龍須草編織而成的,這種龍須草又叫蓑草,可不是咱經常見到的那種幹蘆葦葉子。


    龍須草十分罕見,其葉潤滑,表麵有一條槽子,雨水打在上邊根本不沾,直接順著葉片的槽子就低落而下。這種罕見的龍須草哪裏是東北生長的?


    這蓑衣老者的身上不停地往下滴水,不僅是蓑衣上有水,就連臉上頭發上都是水,他們一路順著水路漂流而下,可沒見下雨,這老者又是從何而來?


    蓑衣上低落下來的水珠是墨黑色的,滴在地上都留下一灘墨黑色的輪廓,而且,水滴中隱約還伴著一股腐敗的氣息,像是什麽動物的肉質腐敗了,又像是枯葉爛草。


    “嗬嗬……老大哥誤會了,能在荒野間遇到您這樣的高人,在下也是三生有幸,老弟不才,帶了些許幹糧和美酒,不知老大哥是否願意與在下飲上幾杯呀?”佟四喜一擺手,佟嘉燕趕緊把一瓶老白幹擰開了。


    頓時酒香四溢,那香味勾的蓑衣老者鼻子連連湊近。


    “好酒好酒啊,許多年未曾喝道這麽好的美酒了,既然兄台誠意邀約,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受之不恭了,就算是你們寄宿於此的費用吧。”蓑衣老者倒是不客氣,伸手奪下酒瓶子,仰著頭咕咚咕咚就是一大口,這一大口竟喝去足有二兩。


    這瓶子老白幹可是烈酒,不是預備給他們喝的,而是用作燃料,以備不時之需的,您說,點火就著的酒,那度數得多高?


    蓑衣老者一仰頭喝下去二兩烈酒,愣是麵不改色,還巴結著嘴連連喊,讓他們上菜。


    菜肯定是沒有了,不過佟四喜闊綽,走到哪,手下人自然帶著些老人平時愛吃的肉幹。佟嘉燕趕緊把牛肉幹和魷魚絲拿了出來獻上。


    “莫急,莫急,老大哥,這酒喝光了還有呢,嗬嗬……”佟四喜心中想,管你是什麽山中的精怪,酒過三循菜過五味,你喝的酩酊大醉看我怎麽收拾你。


    第37章蓑衣下的身體


    “我說你們幾個外鄉人啊,這好好的日子不過非進嶺子裏找啥晦氣?要上哪兒啊?多布庫爾河上遊不太平,那都是機緣下的水匯集而成,這水裏邊陰氣中,滋生出許多大魚老鱉。別在讓那些畜生把你們給吞了。”蓑衣老頭一邊說一邊喝酒,不過身上的蓑衣可一直都沒脫去。


    佟四喜眯著眼睛,側眼打量著著蓑衣老者,老者低著頭,把臉埋在鬥笠下,這老者的臉很怪,別看他歲數已有茶壽,臉上堆滿了皺紋,但是這張老臉上的皮膚卻很白淨,細如凝脂一般呀!絲毫不誇張的說,外邊的侄女佟嘉燕跟他都沒法比。


    白淨的皮膚和皺褶堆積在一起絲毫不矛盾,皺褶是歲月的痕跡,僅能說明他的年齡。這老頭的皮膚太白了,幾乎都有點死人的慘白了,金點術的本領裏有一門叫觀麵,其實就是民間說的相麵,他會根據人的長相,臉部的特征來判斷此人一生的命運和壽命。


    佟四喜一邊聽蓑衣老者說話,一邊偷偷打量著他,這老頭長相有點怪,佟四喜的金點術竟然絲毫看不出他的壽命。


    “嗬嗬……多謝老大哥提醒,我呀,就是思念家鄉,尋思著帶孩子們空了就來山中走走,呼吸下山中的新鮮空氣,斷然是不敢再往秘境深處走了。對了,老大哥,你久居興安嶺,肯定是對當地的風土人情都特別了解吧?我想跟您打聽個地兒。”佟四喜背著手,偷偷朝身後的佟嘉燕打了個手勢,讓她出去,不可輕易靠近這個神秘老人。


    “先生想問哪裏?”


    這時,也不知高翠花是故意的還是怎麽著,她躺在小炕上翻了個身,然後輕輕咳嗽了一句。


    “額……我家祖上乃是滿人,我們滿人相傳啊,太祖皇帝創立後金帝國初期,曾令葉赫人尋找苦寒之地的極北之巔,相傳,那極北之巔便是最好的龍脈,不知老大哥可否聽聞過呀?”佟四喜何等人也?那多尖呀!恨不得滿身是心眼,一聽高翠花咳嗽,就知道她的意思了,不管這老頭是人是鬼,極淵這個字眼肯定不能提,於是就換了極北之巔,那極北之巔泛指的麵可就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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