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隊長跟盜門也有些關係,以前在承德道上屈指可數的是李大海,江湖上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是這位郝隊長私下裏通風報信。與其說是納稅人養了他,還不如說是東北盜門養活了他。


    冷藏庫前十分陰涼,都不是一般的涼快,一扇大鐵門上掛著銅鎖,裏邊就存放著各種刑事案件的無頭屍首(不是沒有腦袋,是指這案子還沒有頭緒,沒有家屬認領)。


    “少魁爺,李家四位的死相可是有點……要不您別進去了,我讓人抬到你車上算了。”


    “那可不成,海爺好歹也算是個江湖老前輩,我們江湖人都很傳統,凡事都得講究老祖宗傳下來的禮數,不能壞了禮數,沒事,不就是被槍打死的嘛,再嚇人能啥樣?”


    第39章四具屍體


    “嗯?被槍打死?您……您怎麽知道的?”按理說這是警局內部的絕密,他一個江湖人上哪知道去?豈不是說明他跟這案子有牽連?


    無雙笑了笑說:“嗬嗬……郝隊長,都蓋上黑宗的鋼印了,怎麽著?你還想翻案呀?”


    “沒有,沒有,少魁爺神通廣大,你們盜門下邊的線人比我們警局還多,這我理解。好吧,那我開門了啊,我可是跟您說過了,尤其是您身邊這位姑娘,嚇著了別怪我沒提醒!”說著,郝隊長哢嚓一聲擰開了那把大鎖頭。


    頓時,冷庫中湧出一股刺骨的涼氣和那若有若無的屍臭味。這方麵無雙接觸的多,以前古玩行竟然收明器,那些明器上多少都會帶著屍臭味,無雙並不陌生。倒是常小曼的反應有些誇張,趕緊伸手捂上了鼻子。實際上那味兒不重,您想啊,零下的溫度存放著屍體,屍體不會腐爛。


    承德不大,幾年之內能發生多少件命案?所以,冷庫中隻存放了李家的四具屍體。郝隊長帶上白手套和口罩走到冷櫃前拽開了其中一個冰抽屜,裏邊是一個屍袋,上邊標記著屍體的名字和案件編號。


    “這是李府的老管家,您先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就在提屍單上簽字。”郝隊長伸手拽開了拉鎖。


    拉鎖下邊露出了一個60來歲老者慘白的臉龐,他緊閉著嘴,嘴角還溢出幾滴已經凝固的鮮血。雖算不上殘,可也不在正常年輕人心理能接受的範圍。郝隊長還要繼續往下拽拉鎖,正常流程是要讓死者家屬檢查屍體,看沒有其他問題。


    一個老管家,無足輕重,無雙擺了擺手說不必了。“寧浩,讓兄弟們搬車上去吧。”


    “少魁爺,這邊是李大海的兒子和兒媳。”郝隊長介紹說。


    他分別拉開屍袋的拉鎖,無雙大概看了一眼,因為這兩位好歹也是李二毛子的兄弟,並且以前每次來承德玩的時候二老還招待過他,所以無雙也用心觀察,好在屍身並沒有其他異樣,一個是胸口中槍,另一個是腦門中槍而亡。這常家人是夠狠的了。


    “子彈取出去了?”無雙問他。


    “嗯,按照正常流程,法醫需要確定他們的死因。”郝隊長答道。


    “也就那麽回事吧,沒你郝隊長說的那麽邪乎。”無雙點著一根煙吩咐讓寧浩把事先準備好的黃紙錢和黑布準備好。


    一般的喪葬沒有這些講究,但因為李家人是橫死的,必須要處理妥當,凡事都要講究禮數,禮數周到了才能化解死者的怨氣。李父李母死相比那個老管家殘點,尤其是腦門中槍的李母,滿臉是血,腦門上一個大窟窿,都能清楚的看見裏邊半凝固的腦漿。


    二老半睜著眼睛,上下眼皮露出一條縫子,縫隙中沒有任何生氣。


    “叔叔阿姨,晚輩替二毛子為二老收屍來了,二老放心,李家與我董家乃是世交,我與二毛子又是彼此兄弟相城,不管他這輩子怎麽樣,我董家都養他一直養到死。另外,你們李家的喪事這次全權有我負責,保證讓四位風光大葬。”無雙站在冷櫃前低著頭笑聲念叨著。實際上這裏的禮數是要下跪的。


    可無雙這個主事人身份特殊,連天地都不跪更何況是李家二老?


    人死了按照生物學的角度講,眼睛是要自然閉上的,這裏邊的道理我也說不清,諸位有興趣的可以查一下。按照咱中國人的傳統觀念來說,如果人死後睜著眼睛那就叫死不瞑目了。


    無雙對著李父李母連鞠三個躬然後伸手過去撫在他們眼皮上往下輕輕一扒,說來也怪了,這種事由不得你不信邪。夫妻二人在無雙把手挪開的那一刻慢慢地合上了眼睛。當然,從迷信的角度講,無雙是魁星轉世,無論他們身上有多重的邪氣幾乎也都被無雙壓住了。從傳統觀念角度講,無雙能做的全做了,父母嘛,活著一輩子為的就是子女,無雙在他們麵前保證照顧好李二毛子,自然也了去了他們最後一樁心事。


    做完這些,無雙側臉看了看常小曼,常小曼躲在他身後低著頭,不說話也不看,可能是有點害怕。死人誰都見過,可麵前這幾具屍體可是他們常家人開槍打死的,冤有頭債有主,誰不怕冤魂索命啊?但她是常家人,眼看著常老大被冤魂纏身,又不得不來送枉死之人最後一程,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贖罪的方式。


    “要是害怕就先出去,以後有都是機會。”無雙緊緊握著她的手,她的手冰冰涼涼的,手心上都是汗水。


    “不……不用,一會兒我要親手給他們燒點紙。”常小曼掙脫無雙的手,在胸前的衣服上蹭了蹭汗水。


    無雙給郝隊長打了個眼色,示意他拽開第三個抽屜吧。


    可郝隊長站在那不動彈,好像故意跟無雙作對一樣。


    “郝隊長,怎麽著?來你們警局驗屍我還得給你包紅包啊?”無雙不悅道。實際上按照東北的喪葬習俗,隻要屬喪葬範圍內的,隻要有人沾手幫忙了就必須要給紅包。


    “不敢,不敢,您少魁爺的錢我可不敢要,就怕有命拿沒命花呀!哈哈……隻是,剛才我說的您都聽見了?第四個抽屜是李大海的屍體,您想好了?確定要驗屍?萬一再嚇著您了我可擔待不起。”


    “你放屁,你郝隊長別揣著明白裝糊塗,我董家是做死人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啥樣死人我沒見過?別磨磨唧唧的,老子時間有限!回去還有一大堆人要招待呢!”無雙催促說。


    “那……那我可真開了啊!二位先把頭扭過去!”郝隊長也對李大海的屍體有點心有餘悸。


    案發當日,警方進入李府後那場麵真是記憶猶新,滿院子都是血呀!最讓郝隊長難以忘卻的就是李大海的屍體,他當刑警已經大半輩子了,什麽樣的死人沒見過?什麽死法沒見過?可還是頭一回對一具屍體產生了懼意!


    第40章屍重如山


    無雙站在抽屜前眼皮都不眨一下,伸手摟過常小曼,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郝隊長慢慢拽開了抽屜,露出了裏邊的存屍袋,然後抬頭又看了一眼無雙。無雙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這時,無雙能明顯看到郝隊長放在屍袋拉鎖上的手在微微顫抖,這是多麽恐怖的死相能讓一個老刑警如此忌憚呀?


    “拽!”無雙冷冷說道。


    隨著郝隊長的手慢慢拽開拉鎖,屍袋中李大海的臉一點點露了出來,那張臉……準確的說甚至已經不能稱之為是人的臉了。


    他的雙眼圓瞪,瞪的好像牛眼似的,眼珠子裏充滿了血紅色,他的臉好似s形一般扭曲著,微微張著嘴,口中上下牙還死死地咬在一起,叼著一塊布角,看似應該是臨死之前還不忘衝上去想咬死對手,可卻隻咬下來一塊碎布。幸好無雙處理的早,若不然遲早會查到常家人頭上。


    更奇怪的還是他的身體,一般死人就算是警方收屍,肯定也會盡量讓他們把屍體放平,可再看李大海的屍體,他的手臂微微弓著,雙手十指彎曲成鷹爪,指甲足有三公分長,就跟那可怕的僵屍鬼爪一般。


    郝隊長在拉開屍袋拉鎖的那一刹那,下意識側過了頭不敢直視。而無雙的身體也不經意地哆嗦了下,他說的沒錯,這李大海的死相確實有點嚇人。


    無雙皺了下眉頭,看來李大海確實怨氣未散。人的死相一般都是死前留下的,比方,正常死亡的人,肯定麵色安詳,皮膚蠟黃。再看看李大海,這跟安詳一詞簡直背道而馳,就好像恨不得誰靠前就咬死誰一樣。


    “您看,我就說別拽開吧,您跪下叨咕幾句吧,你們董家與李家是世交,而且您好心來給他們全家收屍,按理說衝不著。”


    “沒必要,全拉開,我驗屍。”無雙長噓一口氣,把那根煙抽完說道。其實他也有點嚇著了,不過礙於麵子不好意思說,還要堅持走完驗屍流程。


    郝隊長無奈,得罪不起這位小祖宗,隻好按照他的吩咐全部拽開拉鎖,然後扒開李大海的衣服,一塊一塊給無雙驗看,李大海也是胸口中槍而亡,血已經凝固了。他正給無雙按照流程驗屍呢,突然也見到了李大海修長的指甲,嚇的他倒吸口梁溪連連後退。


    “這……這……這怎麽可能呢?我們前幾天去收屍的時候也沒長出這麽長的指甲呀!少魁爺……這是要詐屍的前兆啊!”他指著李大海的屍體大喊。


    “郝隊長,你可是警察呀,這話別人說沒毛病,可出自你的嘴裏可真讓我刮目相看。”無雙右手捂著常小曼的眼睛,左手就朝李大海的臉伸了過來。


    他如法炮製地又在他臉上摩挲了下,想讓他閉上眼睛,可抬起手後就見李大海的眼睛依舊瞪的老大,惡狠狠地看著麵前所有人。他又試了一下,上下眼皮就跟灌了鉛似的,根本不動彈。


    “少魁爺,咱都是老熟人了,我勸您一句,李家的喪事別管了,恐怕是要出事啊。就先存我們這兒吧。您身子骨嬌貴,萬一惹著啥髒東西我可交代不清楚。”郝隊長好言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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