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接觸到細膩柔軟的真皮座椅的一瞬間,容彗不自覺地輕歎了口氣,走了這麽久,身體已經有些疲憊。


    摘下防毒麵具,車內的空氣還帶著點極寒副本中的清冷,此時卻正好用來提神。


    容彗窩在座椅中稍微休息片刻,她進入副本已經有五六個小時了,暫時還沒有摸清頭緒,因為她連一個人都沒遇到,總不至於這個副本裏沒有人吧?


    把從係統商城裏買的綜合工具包拿出來,容彗把裏麵的東西倒在副駕駛座上,想找找有沒有什麽可用的。


    打火棒,口哨,淨水片……


    欸?這是什麽?


    容彗拿起一個金屬小方塊,頭頂有兩根可伸縮的天線,看樣子應該是個收音機。


    滿懷希望地把天線展開,打開開關,一陣電流雜音傳出來,容彗緊張地咽了下口水,細致地一點點調轉旋鈕,電磁波的頻率不斷變化……


    半小時後,依舊是雜音,容彗放棄了,一點回應都沒有,要麽是副本中的科技水平還不支持收音機的使用,要麽就是她所在的這片地方被屏蔽了。


    外麵的溫度還在不斷下降,車窗上結了薄薄的冰霜,腦子裏暫時沒有別的想法,容彗幹脆把座椅放平,脫掉鞋子盤腿坐在座位上,從背包裏找出一條鴨絨被暖呼呼地裹在身上,平靜地看著窗外夜幕。


    天色漸漸變得濃黑,這裏沒有一點星星,是純粹的黑暗,仿佛有未知的東西躲藏在夜色中躍躍欲試。


    荒野中起風了,裹挾著沙土刮擦著車門,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不過容彗經曆過殺傷力巨大的龍卷風,對於這種小打小鬧並不在意,她的越野車重達三噸,在狂風中不動如山。


    時間到了夜晚十一點,溫度不再降了,差不多是零下十度的水平,雖然冷,但可以忍受。


    容彗稍微擦拭了一下身體,換了身貼身衣物,確保清潔值在安全線上。


    黑暗的曠野裏隻有她的車在散發著一點光源,前路未知,無依無靠,氛圍孤獨逼人。


    駕駛位上,容彗半躺著一臉閑適地翻看相片盒,她就是在孤獨中長大的,成長的每一步關鍵點都靠自己撐過來,但那又如何,有空胡思亂想不如找找今天的晚飯吃什麽。


    因為時間有些晚了,容彗不想吃太重口的東西,火鍋、燒烤、螺螄粉的照片一張張略過,她都不太感興趣。


    低溫讓她裸露在外的手指凍得發紅,容彗很想吃個暖身子的食物,腦中靈光一閃,她知道吃什麽了。


    不一會兒,一碗滾燙的蒙古奶茶就出現在眼前,防止燙到手,容彗戴著一隻薄手套小心地捧著,熱騰騰氤氳起霧氣。


    她在大學時經常在老師辦公室勤工儉學,順帶著幫一位女教授整理文獻資料,那位老師平時戴著副黑框鏡,不苟言笑,一學年下來,容彗和她都說不上幾句話。


    距離寒假還有幾天,容彗搓著凍得發紫的手,在手機上刷著兼職廣告,她打算打工到過年前兩天再回家,也有錢能給奶奶買點好東西。


    “去過內蒙古嗎?”教授的閑聊語氣和談數據的語氣如出一轍,沒有情感起伏。


    正坐在辦公室的角落裏發呆的容彗驚訝地抬起頭,“教授,我沒去過,我還沒出過省。”其實出來上大學是她走過最遠的距離了。


    “想去嗎?”女老師的眼睛折射出一絲溫和的光。


    “當然…想去。”容彗呐呐地說,沒明白她的意思。


    直到兩天後,她坐在學校出發去內蒙古開研討會的大巴車上,還懵懵地回不過神來。


    那位教授有一個助理的名額,她就這麽把寶貴的名額給了容彗,甚至隻說了兩句話。


    在內蒙古的短短兩天裏,教授去開會,容彗則自由活動,她沒有待在酒店裏,而是出門感受當地的人文風情。


    內蒙早茶就是那時候喝到的,最普通的青磚茶經過熬製,加奶、加鹽、揚茶,配上炒米、黃油、奶豆腐、奶皮,便成為一鍋奶香濃鬱、香滑微鹹的蒙古奶茶。


    當時容彗的身量還沒張開,透著稚氣的臉龐像個初中生,奶茶店的老板娘慈愛地看著她笑,免費送了她一小碟幹肉和果條。


    從記憶中回神,容彗感覺心髒像是泡在溫泉中一般,又湧現出一股力量,因為生命中的這些溫暖的人,才讓她能孑然一身地在這世上堅持下來。


    低頭抿了一口熱奶茶,鹹香適口,幾口下去就驅散開夜晚的寒冷,幹肉吸收了一些鮮奶,變得柔韌好嚼,吃起來滿口生香。


    一碗奶茶下肚,背後甚至微微發汗,容彗滿足地躺倒在椅背上。


    外麵還是狂風陣陣,容彗關掉車內燈,能隱隱通過沙石飛騰的軌跡看出風的方向,她把車門鎖死,裹著被子沉沉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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