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也是我在soul認識的妹子,很湊巧兩人住在青旅的同一個房間裏,還正好是上下架,一來二去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便也就聊上了,這一下可是相見恨晚,一拍即合地決定要在明年一起去徒步穿越戈壁。


    徐也這個小妞子,看起來就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再加上帶了個黑框眼鏡就顯得要多清秀有多清秀,正兒八經地說話時還挺正常,但要是急紅了脖子就各種方言開,粗口還不帶重樣的。


    我問過她:“你平時裝清純幹嗎啊,整個一糙妹了還掩飾。”


    她笑笑。


    “顯得逼格高啊。”


    徐也是哪裏人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她現在也在上海讀著大學,我們兩個天涯淪落人,在上海都沒有什麽親戚朋友便就著方便經常會出來聚聚。


    說走咱就走,可剛到了杭州,徐也這廝連行李都沒放攔輛出租就直奔西湖去了。


    有次在田子坊逛街的時候,她突然來了一句:“我們去杭州玩玩吧。”


    車上那的哥特能侃,水平都快趕上北京的,我和他聊得天花亂墜徐也也不搭理,就像個悶油瓶一樣。


    “徐也,我覺得你大老遠地把我拉來西湖有問題啊,”我轉頭看她一臉愁雲慘淡的,


    “是不是有心事?”徐也點點頭,拉著我找了一個石椅就坐下。


    “你平時心情好得不用七龍珠都能召喚神龍了,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的七情六欲、紅塵滾滾還能侵擾到你?別開玩笑了。”我隨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也沒事,我給你講講我跟一個小騷蹄子的故事吧。”


    她也沒等我表起態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徐也從小就沒爹隻有娘,她母親也是一個可以撐起半邊天的厲害角色,既可以嚴厲又能慈愛,徐也也不覺得缺了什麽,就是兩性差別一直模糊,到高中還未能分辨。


    就這樣一朵根正苗紅的祖國花朵,在遇上章述之後就如同白菜被豬拱來又拱去。


    當然,章述這樣一位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用豬來做喻體是會招眾人鄙夷的。


    言簡意賅地說,章述是那種相貌端正,儀表堂堂,目測一眼就知道學富沒有五車也有四車,上前細看還唇紅齒白,小胳膊小細腿,俊美得不得了的男生。


    說得誇張一點,放一個章述在你麵前,十個霸道總裁帶著魚塘站在邊上都比不過一個他。


    在我的印象中一般學霸都出自英語課代表,章述正是這樣一個站在老師心尖尖上的人。


    小說裏的一對一學習小組在現實生活中早就為了防早戀都不知絕跡多少年了,就是不懂為什麽還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這麽一個破梗,徐也和章述當然不會通過這種方式開始狼狽為奸。


    徐也的其他科目都還不錯,語文還偶爾得個全班第一的,就是英語差到老師的腋窩都要濕一濕,調皮地出來灑把熱淚。


    徐也母親心想,我女兒可是要全方麵發展成為德藝雙馨的道德楷模啊,怎麽能敗在英語上麵,便大手一揮出資讓老師親自來指點她。


    有次老師在外地出差又恰逢期末,覺得缺課實在是過意不去,便指派了章述去輔導徐也。


    章述和徐也那時還不算熟絡,隻是點頭之交,但徐也沒想到章述這廝骨子裏就是個人來瘋,抓住誰都能胡扯的那一種。


    他掃了幾眼前一天老師交代徐也寫的作文,馬上就變成了一副像是“其實我得了白血病”的表情。


    “我算是沒見過語法這麽差的人啊,一篇作文看下來不僅全在be動詞後麵加原形,還都是一般現在時。


    我這個儀表不凡的翩翩少年和你同班相處少說也有四個多月了是吧,你怎麽就不能吸收吸收些日月精華早日得道成仙呢——算了,以你這資質擱屋裏閉關打坐個百八十年可能連時態有幾個都弄不明白,拿你課本過來,小爺給你講講語法。”


    章述艱難地講解了一節課之後都快精疲力竭了便決定下課,倆人收拾收拾教師休息室就一齊往外走,徐也身邊好不容易出現一個男性,便抓住機會問:“章同學,你覺得男女有什麽差別啊?”


    “帶不帶把,啊呸,我的好妹妹你就當你剛剛什麽都沒有聽到。徐也妹子,你有沒有看過《盜墓筆記》?雖然大家好像都比較喜歡張起靈,但我還是覺得吳邪最爺們,特別是他跳到另一艘船救阿寧的時候。”


    章述撓了撓頭。


    “不該劇透的,有空你去看看吧。其實我覺得自己也挺爺們的。”


    一周後的體檢需要抽血,章述一個大男人哭得昏天黑地,徐也心想一點也不爺們。


    但是這不妨礙徐也和章述成了好哥們兒,雷都劈不開。


    高二的時候,章述選了理,徐也腦袋裏也沒個主意,加上章述的躥騰,她掂量掂量自己的智商覺得應該還過得去,便堅信著理科將是她最終的歸宿。


    可第一次月考徐也就考了一個倒數第五,晚自修放學徐也拉著章述不讓他回宿舍,一起到操場去瘋跑。


    “我去他娘的物理,才三十四分你還讓不讓我混了。”


    “別老問候別人的父母,多沒禮貌啊,不就是一個三十四分嘛。沒事!上次周測我不也隻考了二十八。”


    “我去你個章述的,周測滿分三十,月考滿分可是一百五,這能比嗎?”


    “得得得,我也安慰不了你了,不是我說你那腦袋瓜子上麵平滑得跟個明鏡一樣了,你還好意思學理。”


    徐也瞪了他一眼。


    “你自己躥騰的還忘記了,那時候嘚啵嘚啵地說什麽理科班女生少,你來了一定就是班花啊。現在你看看這女的都紮堆跑理科班去了,我們班女的還就比男的少一個人,我連是朵花的感覺都沒有。”


    “徐也我算是看清你了,原本我還以為你是愛慕我才跑來理科班就義呢,合著是為了當班花啊。不過你看我這個俊俏模樣說是班花都比你合適多了啊——別撓啊你,給你補習,物理就包我身上了怎麽樣?”


    高三每個人都像是跟學校有著血海深仇一樣。


    整天板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感覺書包裏就背著把武士刀隨時隨地都能切腹自盡,讓人總感覺在飯堂不抱書邊看邊吃都不好意思,若在廁所見到一個熟人連打聲招呼都嫌浪費時間,就在這種仿佛世界末日、人人皆烈士的氛圍下,終於迎來了畢業。


    徐也他們班的畢業班會辦在高考前一個星期,就連老班都忍不下心在黑板上寫下“珍重再見”,章述心一橫拉上徐也就往講台上跑,自己龍飛鳳舞地寫下這四個大字後招呼著徐也一塊兒畫了一些裝飾。


    徐也畫著畫著就紅了眼,章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地說:“畢業後我們還是好兄弟。”


    老班設計了一個環節,每人上講台說一句話作為畢業寄言。


    大多數女生都哭得不成人樣,男生被感染得也有些許低沉,但章述可不一樣。


    這小賤人就坐在徐也邊上,指指點點著台上的人。


    “你看看,這個的妝都快哭花了,她鼻孔怎麽比眼睛都還大。


    還有啊,那個男的啊在宿舍裏最討厭了,天天晚上放屁,哎喲熏得我花容月貌都快被臭擰巴了——徐也你那是什麽表情呢,白眼都快膘上天靈蓋了。


    對了你一直說的那班草啊,其實是個gay 哦,兄弟為你著想就總是去關注他,我覺得他都快愛上我了。”


    徐也對著章述比了比中指,其實她心知章述這麽說不過是為了活躍氣氛,但她真沒有什麽心情跟他像往常一樣亂侃。


    她看了一眼講台上的人,發現下一個就該輪到了自己,便拍了一下章述的肩膀。


    “該我上去了。”


    徐也站上了講台。


    “相聚總歸是為了更好的分離,就此別過興許不會再見了,但仍願友誼天長地久。”


    她說完看了一眼章述。


    高考完的那一天晚上每棟宿舍樓的人都在向下丟著廢棄的書本試卷,視線內一片白花花的,徐也隨大流丟了幾本物理書就回裏屋刷牙,這時她才發現宿舍裏人少得可憐,就連平日裏刻板的書呆子都買好了零食啤酒打算坐在操場等日出。


    這種事她一向懶得去湊熱鬧,倒還不如睡個飽覺明天早點回家來得自在。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徐也漱了漱口,把嘴裏的泡沫吐掉就伸手去接。


    “徐也,我是章述,你還在宿舍吧,幫我看看向心怡在不在?”


    “她還在,怎麽?”


    “那就好,你等等啊。”


    沒過多久,徐也聽到從男生寢室樓那邊傳來聲響:“高三(5)班的向心怡,請做我的女朋友吧。”


    徐也看著電話還沒掛斷,對著章述就說道:“怎麽著,我還要不要去幫你?“


    ”事成之後必有重謝,幫我看看向心怡什麽反應啊,好歹我也是軍訓時候一見鍾情的,她至少給點動靜才對得起我一片赤誠啊對吧。”徐也朝床上看了一眼。


    “她剛塞著耳機聽歌敷麵膜呢。”


    “我操!”


    徐也在收拾東西準備去大學報到的時候,看了一眼床尾放的《盜墓筆記》,上麵有作者的簽名,那是她排了五個小時的隊才得到的。


    徐也把它拿起來放進一個包裹裏,囑托母親將這些都寄給章述。


    章述和向心怡沒到一年也就分手了,當天晚上章述打電話給徐也大吐苦水恨不得就跟個小娘們兒一樣哭哭啼啼的,在章述模糊的表述中徐也算是理清楚了:向心怡和一個老美在一起了。


    她眼睛轉了轉,說:“章述你也別難過,你說他們這對小情侶抱在一起不得像是向心怡在抱著一隻陽澄湖大閘蟹啊。”


    “什麽?”


    “就胸口全是毛那種。”


    章述被逗得笑聲都花枝亂顫。


    徐也停頓了一下,我問她然後呢。


    就在昨天就在西湖之畔,章述對著她說:“不然我們試著在一起?”


    “你個死土豪整天杭州上海跑來跑去的,我愛你,快跟我做朋友吧。”她推了一下我的腦袋。


    “你的重點都放錯了好嗎。”


    我正經:“那你答應了?”


    她搖搖頭。


    “你傻啊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喜歡他,你丫不小了,不是說別人的東西不能要,章述硬塞給你的支票還真把自己當三八紅旗手了啊,轉身就交給祖國建設。”


    徐也看了我一眼。


    “因為我怕不是所有的花都會結果,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聽過嗎,生活不是童話故事,不會到了ending的時候都寫著王子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在回憶裏的他會被粉飾得隻剩下了優點,當他臉上開始出現倦態,到了老人斑比笑容還要耀眼的年紀,依舊會像初識的那樣眉清目秀風姿綽約,哪怕步履蹣跚依舊光芒萬丈,他將永遠是少年。”


    我看了她許久。


    “徐也你願意結果是這樣嗎?”


    徐也起身。


    “再說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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