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末年,有個已婚婦女,突然帶著手頭所有的錢,來到一家兵器鋪,要買最鋒利的刀劍。


    老板,我要買劍。


    兵器鋪老板聞聲,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忽然停下手上打鐵的活:趙娥,你這是要幹什麽?


    趙娥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掛在臉上:我要買劍。


    老板猶豫了一會,歎口氣,道:你個子不高,我給你兩把短刀,方便你貼身藏著。


    趙娥沒明白,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老板從牆上摘下雙刀,刀鋒如雪,寒芒耀眼。


    趙娥伸手去接,老板看了看她的雙手,忽然停住。


    哦,給,夠嗎?—趙娥以為是要錢。


    老板看也不看,接過錢,卻沒有遞過刀,猶豫片刻,他道:你不會用刀,我教你幾招。


    趙娥見過老板舞刀,舞起來時,像兩團月光徘徊遊走,風聲颯然,但今天,老板的刀卻不快,他居然真的試圖要教會趙娥。


    這叫刺,注意看手勢;這叫格,腰部要配合;這叫掃,發力要趁早;這叫剃,手腕要發力;這叫劈……


    趙娥一直反複默念回憶這八式刀法,從此每天訓練,寒暑不變。


    老板看著趙娥的背影,歎了口氣。不遠處新來的鄰居問:這婦人買刀要幹嘛?


    老板道:她要報仇。


    鄰居:報什麽仇?她老公被人殺了?


    老板搖搖頭:人盡可夫,她要報的是不共戴天之仇。


    鄰居奇道:她兒子被殺了?


    老板搖頭:是他父親。


    鄰居道:她父親,沒有兒子嗎?


    老板沉默了片刻,手中的錘頭放下:有三個,都死了。


    鄰居也愣住了,試探性問道:她要找誰報仇?


    老板想了想,輕聲說了兩個字:李壽。


    鄰居整一個愣住了,過了許久,才從老板打鐵的聲音中醒來,喃喃道:這女人瘋了,肯定是瘋了。


    聽說趙娥每天磨刀要對付他,李壽哈哈一笑,說:趙家無人矣。


    但行事謹慎的李壽還是跨馬帶刀,每天都小心提防。


    十餘年彈指既逝,趙娥的刀磨了又磨,李壽的馬也換了又換,說是沒有千日防賊,可他卻防了趙娥十幾年。


    有一次李壽想看看趙娥的刀還有沒有在練,就派人去龐家看看,那人攀上龐家的牆頭,隻見趙娥在日光下雙刀飛舞如意,快如閃電。


    李壽聽到回報後,伸手拔出刀,一刀斜劈,風聲大作,那人卻搖頭道:太慢,太慢,趙娥的刀還要快。


    李壽沉默片刻,道:明日起,再加一件鎖子甲。


    趙娥又來了。


    趙娥一到店,聚在鋪子裏的人便笑了起來,有人對老板道:老板,那娘們兒又來了。


    老板青著臉走出來,對趙娥道:刀怎麽了?


    趙娥拿出刀來,老板掂量了一下,轉頭道:等我一會兒。


    過了片刻,老板將修好的刀遞給趙娥,忽道:你見過打獵嗎?


    趙娥愣住。


    老板道:聰明的獵人不會死盯著獵物,而是留給它一條路走,才能誘惑它出來。


    趙娥琢磨著這句話,回家了。


    老板,今天怎麽不多聊會?鋪子裏的人笑著問。


    老板歎口氣:她以後不會再來了。


    算了算日子,起初,趙娥每年要來修刀四五次,最近卻是三年才來了這一次。


    趙娥不練刀了,老板。你的老主顧又要少一個了。


    老板聞言,笑了起來。


    過了兩天,李壽外出聚餐,酒足飯飽,策馬而還。


    到了都亭,忽然有寒光一閃。


    李壽警覺,勒馬,掣刀。


    下一刻,馬頭被人一刀砍傷,李壽滾落馬下,舉刀格擋。


    對手雙刀飛舞,正要雙雙劈下,誰料雙刀斬落的路徑上卻有一根大樹枝,雙刀斬不斷大樹枝,那人也拔不出雙刀。


    有機會!李壽連忙伸手拔刀。


    但另一隻手伸了過來,來搶他的刀。


    兩人扭打在一起,李壽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輕易占據上風,他的拳頭高高提起,隻要這一拳,他就有把握打得對方失去意識。


    隻是他的刀也被對手奪去。


    刀光一閃,李壽已經提起的拳頭便再也打不下去。


    趙娥一身白衣上,血光點點,她就這麽提著刀,來到縣衙。


    李家的人主張血債血償,但縣官卻知道,為父報仇,《春秋》大之,何況還是一個女子?


    縣令對趙娥道:我不能審判你,也不配審判你,我願辭官,帶你一同逃亡。


    趙娥搖頭不允。


    郡裏長官得知後,對趙娥說:我不願關你,也不能放你,你自己去吧。


    趙娥搖頭:我既然來此,就不打算逃走。


    結果郡裏直接強行把她送回家——所有人都在等一件事,等漢朝最流行的一件事——大赦天下。


    四月,靈帝大赦天下,趙娥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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