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抱著我的男人身上清冷感明顯沉重壓抑了許多,遲遲都沒給我任何答複……


    難道,是生氣了?


    的確,這話說出來是有點得罪人,可相比於他拉我去體檢查我有沒有生育能力的行為,這壓根不算什麽。


    查一個女孩是否能給自己生孩子才是最傷人的舉動。


    他低沉的呼吸聲回蕩在我耳側,四下安靜得讓人心慌,我魂不守舍地捧著手機,指尖操作越發不走心,


    “那個,反正我們也沒有感情,首富夫人的生活我也已經體驗過了,我算不上是個良配,我們,不是一個階級的人,而且我、也達不到你們豪門對當家夫人的要求標準。


    你要是想提前終止合作,等奶奶好點了,我就帶奶奶回老家。我可以遠離鳳家,原本來京城就隻是為了生活方便,現在不方便了,我可以有多遠躲多遠,沒有誰,是離開別人活不下去的。”


    我盡量用平緩低淺的語氣和他說話,這樣至少不會激怒他。


    但等了很久,他還是沒回應。


    手機裏的遊戲闖關失敗,我猜不透他現在究竟在想什麽……


    不過沒關係,隻要不是嫌我知道的太多,盤算著在我走前殺我滅口就行!


    新的一關我沒好再開,我提心吊膽地關上手機,試探著喊他:“殷總?”


    他聽見,終於有了回應,但……回應是把我往懷裏按得更緊些。


    “這兩天到底在氣什麽?怎麽連這種想法都有了,是我哪裏做得還不夠好,所以連你也要丟棄我?”


    他說的很輕,明明是極溫暖的言語,可我卻聽出了絲絲傷感與無助……


    僅一句話,我好像就明白了他的內心所想,他不希望我走。


    怕我也不要他。


    我哽了哽,絕情的話再也無法說出口,心裏某個地方不自覺柔軟下來,忍不住低聲哄他:


    “我沒不要你……我隻是覺得自己可能不適合做首富夫人,我命不好,八字硬,承不住這樣好的人生。”


    “梔梔,我隻想要你,我想你永遠都別離開我。”他將下頜倚在我肩上,大手護著我的腰,柔弱卻霸道:“嫁都嫁了,夫人,認命吧。”


    我咕咚吞了口涼氣,事情的發展好像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殷長燼,你有沒有覺得自己、過分?”


    “沒有。”


    “我應該有選擇自己未來的權利……”


    “嗯,當然有,你可以選擇每天清晨都被銀行的到賬信息吵醒,也可以選擇看誰不爽,就拿鈔票拍腫他的臉,還可以選擇喜歡什麽品牌,我們直接收購。”


    “你不覺得這樣太奢侈浪費了嗎……”


    “沒辦法,你老公手裏最不值錢的,就是錢。”


    “我說的未來不是物質方麵,是精神方麵……”


    “你看上了比我長得好看的小白臉了?”


    “那倒沒有!”


    他收了收手臂,憐愛至極地親吻我耳廓:“所以,我還是可以滿足夫人的精神層麵的。”


    我頓時耳根燒紅,“你怎麽這樣呢……你還是那個叱吒商場,五年從落敗家族破產大少爺幹到首富的殷總麽?你不會被人奪舍了吧!”


    有一說一,他這個首富有點、戀愛腦。


    “奪舍是小說裏杜撰的。”他狡辯。


    我認真道:“那按照玄門的說法應該是……被孤魂野鬼上身了?”


    他揉了把我腦袋:“你覺得為夫像孤魂野鬼?”


    “按照我多年看豪門類型小說的經驗,我提離開,你如果真不想放我走會有無數種手段折磨我,唯獨不會服軟。”


    他護著我柔聲說:“所以小說裏都是騙人的。”


    “可你在別人麵前的樣子,的確像能使手段暗殺他全家……”


    “對別人會,對你不會。”他攥住我拿手機的手,輕言慢語:“梔梔,你是我想娶的人,一直都是。”


    我是他、想娶的人……


    腦子裏思緒亂成一團,還沒理出個頭緒,抱著我的人忽然幫我點開了遊戲下一關,陪我玩下去:“夫人真笨,這種小遊戲初級都通不過。”


    我哽住,頓時心生不服:“哪裏笨了,這可是人民大學的技術團隊研究出來的智力小遊戲,看似簡單很傷腦的好不好!”


    “我一定比夫人通關快。”


    “……你別過分啊,我們之間……有智商鴻溝的!你這是以強欺弱!”


    “那我幫你通關,今晚助你衝進高級模式。”


    “那得打好久,你明天不是還有事麽?”


    “無妨,要是打完還不想睡覺,我帶你出去吃夜宵。”


    “殷宅離夜市很遠的。”


    “我開車帶你去。”


    “也行……”


    萬萬沒料到,這次又被他兩三句話給打敗了。


    天知道,我和他竟然無聊到躲在被窩裏打了四五個小時的遊戲。


    最初的目標確實是打到高級局,可豈料進入高級局後遊戲就改變了玩法,由單機變成了聯網雙人對戰模式。


    我就好奇嚐試了把,結果被對方虐成了狗頭。


    偏偏我又是個好勝心極強的女人,一局結束,我一放下手機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對慘敗的那一局的複盤……


    於是半夜一點半我默默又打開了遊戲,誓要連線對方殺出一條血路。


    然後沒有懸念地被對方按頭殺了三局。


    第四局,我終於忍無可忍地拋開道德底線把盯著我輸了三回,心累到無法表達,剛合上眼的殷長燼給搖了起來。


    看他連殺對方六回才狠狠出了口惡氣。


    而六把打完,已經淩晨三點半了。


    我歉意地趕緊拍拍他後背好言好語哄他睡覺,總覺得和我在一起睡以後,他的睡眠質量受損嚴重……


    次日早上九點,我和他才從床上爬起來,收拾收拾下樓吃午飯。


    舞會定在晚上,是以中午我們還可以在家頹一陣。


    我打著哈欠坐在餐桌前,單手撐住腦袋醒神。


    他輕手攬住我肩後長發,用黑檀木簪子幫我挽住。


    範大哥做了四份火腿蛋炒飯端上來,見我人還迷糊著,不禁笑道:“怎麽哈欠連天的,還沒睡飽?你和老板昨晚熬夜了?”


    白大哥沒良心地分著勺子說:“老黑你這話問的不對,人家小兩口晚上在一起……多培養培養感情怎麽了!”


    我接了勺子,挖起一大口蛋炒飯塞嘴裏,吐字不清的頹廢道:“沒幹什麽,昨晚和老板一起打遊戲呢,一不小心就打得忘記時間了。”


    “打遊戲?”


    白大哥新奇反問,重複確認:


    “你半夜不睡覺拉著老板打遊戲?哎呦我的天,真沒想到有一天老板竟會熬夜打遊戲,以前老板熬夜都是在工作的。


    梔梔你可不曉得,我們老板是個超級工作狂,創立創宏那幾年,他一天頂多隻睡三個小時,別說打遊戲了,喝口水都沒時間。”


    “所以他身體不好啊,長燼我和你說,你要是再不多養養,你這身體就被你折騰廢了。”我吞了幾口蛋炒飯,突然想到一個事,從裙子口袋裏掏出一隻收納盒,轉頭命令他:“張嘴!”


    他聽話地把嘴張開,我摳動收納盒機關倒出一粒丹藥,手快的塞進他嘴裏,“咽下去。”


    他不疑有他的吞咽入腹。


    範大哥驚訝問我:“你給我們老板吃什麽了?”


    白大哥一本正經說胡話:“不會是耗子藥吧!”


    範大哥忍不了地一巴掌拍他腦袋上:“耗子藥,我看你長得才像耗子藥,有耗子藥也先塞你嘴裏!”


    白大哥:“嗚你又打我!”


    我收好東西接著吃飯:“是我剛製的丹藥,養身體的。”


    加了不少好東西呢,上回從鳳家門口貪來的那些頂級草藥都配進去了。


    還有通明草,我已經把它整株連葉帶花都給封進了壇子裏,隻奈何就算用最高階的靈符去煉,也得等個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用。


    “丹藥,梔梔還會煉丹呢!”白大哥頓時兩眼放光,“能煉長生不老藥嗎,給我整一顆。”


    我:“……”


    我要是有那本事,紫陽師兄的五陽觀觀主之位都得讓給我坐!


    範大哥拿他沒辦法地阻止他再胡說八道:“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等會老板把你扔出去。”


    白大哥傲嬌的哼了聲,埋頭炫飯。


    殷長燼把自己碗裏的肉粒挑給我:“多吃肉,養胖些,現在太瘦,抱著硌人。”


    我臉黑,不高興地用胳膊肘輕輕撞他:


    “就硌你!怎麽能慫恿女孩子長胖呢,長肉容易減肥難,我來你這天天吃好東西,估計體重早就偷偷漲了好幾斤。”


    “以前你那些師兄們都不怎麽會養你,自己吃清湯寡水,也帶著你一起受罪。”


    “那叫修身養性。”我隨手不道德地把碗裏雞蛋絲挑出來,放到他碗邊:“這個給你。”


    “我也有雞蛋。”


    我厚顏無恥:“我不喜歡吃雞蛋白。”


    他:“……”


    後來,他默默允許我把自己這邊的雞蛋白全挑給他,然後光明正大換走他的牛肉粒。


    白大哥在對麵看得兩眼發直,犯賤地伸勺子要去順範大哥的,卻被範大哥兩筷子打到懷疑人生,委屈巴巴的嚷嚷了半個多小時自己沒人疼沒人愛……


    飯後範大哥和白大哥承包了整理廚房的家務活,我則坐在電視機前歪頭靠在殷長燼肩上看宮鬥劇。


    看得正起勁,一保鏢突然徑直走進來,送給他一袋藥,“老板,這是趙教授剛剛讓人送過來的,服用劑量寫在裏麵那張紙條上。”


    “嗯,知道了。”


    我趴在他肩上指著袋子裏那些紅黃藥丸問:“這是什麽藥?你生病了?”


    他拆開袋子,拿出兩包送到我手裏:


    “這是給你拿的,養神經的藥物,前些天帶你去體檢,檢查報告上說你神經衰弱,應該是之前被鳳家嚇到了,我就讓趙教授拿點可以解決這個問題,順便給你壓驚的特效藥。”


    “他是不是和你說……我腦子不好。”我低頭沉聲問。


    他不甚明白地擰眉:“神經衰弱是壓力過大導致的,和腦子有什麽關係?”


    我拿著藥別過頭嘟囔:“你帶我去體檢不就是想檢查我有沒有病……”


    適不適合給你當老婆麽!


    “的確是為了檢查夫人體質怎樣,但,也是為了盡早給夫人調養。”


    他摟住我,真摯說:


    “我不知道夫人你從前過得都是怎樣的生活,也不曉得你到底受了多少苦。


    你從鳳家過來,看起來是個健全的姑娘,可實際上夜裏總會驚厥做噩夢,你畏寒懼冷,就像一個外表精美內裏卻早已千瘡百孔的瓷娃娃。


    如果我不及時修複你,無論未來我怎樣珍視你,把你放在手心嗬護,你也會有碎掉的那天。


    鳳梔梔,我不許你比我死得早……你該長命百歲,該世世無憂。”


    真誠的言語悄然打動了我的心,我昂頭不可思議地看他,胸膛裏那顆冰冷多年的心髒越發跳動有力。


    原來我真的誤會他了。


    我張了張嘴,想問他檢查我生育能力的事,但好巧不巧,錦書帶著舞會化妝師跑過來給我化妝了。


    “哥,嫂子!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收拾收拾去公司啦!”


    卡在嗓門眼的話被我硬咽了回去。


    人都來了,我也不好意思賴在他懷裏不去,隻能乖乖站起來和他說:“那我先去化妝了……”


    算了,等從舞會回來再說。


    他依依不舍地鬆開我手,“去吧。”


    我被錦書拽去了一樓旁邊的更衣室,先換上好看的禮裙,再被化妝師各種折騰,裏一層外一層的上妝畫眉塗口紅。


    捯飭了將近一個小時,妝造師才把我這件完美的作品送出去交差。


    水藍色的禮裙,頭發被梳起盤在腦後,鬢邊戴著藍水晶浪花狀發飾,臉上的妝畫得自然服帖,杏眸桃腮,柳眉櫻唇。


    真不愧是跟過劇組畫過女主演的大手子,上的妝既能無限放大臉部優點,又不顯假,不至於妝前妝後像換頭……


    五點多那會子殷立疆兩口子與殷誌國一家已經先開車離開了殷宅,五點半我和殷長燼才帶著錦書慢悠悠趕過去。


    車子行駛在廣闊的大道上,我不適應摸著腦袋,靠在殷長燼肩上打瞌睡。


    農曆八月的天已經開始轉涼了,太陽下山得早,晚上六點馬路上就亮起了橘色路燈。


    豪車路過那條常走的黎山大道時,導航突然提示前麵堵車,需要等待二十多分鍾才能駛上正道。


    司機為了趕時間就和殷長燼提議換條道走,那條道雖然偏了些,但卻暢行無阻,不用一直堵在路上耽擱事。


    這會子正是市區的下班晚高峰,殷長燼看了眼腕上的鑲鑽表盤,允許了司機繞路從其他道走。


    而司機挑的新路線,正是黎山腳下的那條山路——


    許是這條路委實太偏了,政府懶得在路邊加裝路燈,是以整條大道都是漆黑一片,坐在車內一眼根本望不到頭,前方路況全靠車前兩大燈照明。


    路上一輛車都沒有,司機也放心大膽地猛踩油門一路往前衝。


    錦書坐在我身邊往窗外看,搓了搓胳膊脊背發涼:


    “這黎山可是有名的陰山,白天都陰氣重的不行,晚上更嚇人。嫂子你看,山上全是碑!”


    我靠著殷長燼取暖:


    “黎山我聽說過,據說這邊原來是古代的亂葬崗,古代官府在菜市口處斬完犯人就會讓衙役把犯人屍體運到這邊的後山,直接丟在山坡上。


    附近的人也經常會把一些無主屍首扔進去,再後來京城各個區域要開發建商業樓,政府就不允許老百姓私自把先人挖坑土葬了,那些老百姓迫不得已,隻能把已故親人葬進黎山。


    這麽多年過去,黎山就成了一個大型墳場,埋了這麽多陰人屍骨,附近的磁場肯定會有所改變。”


    “可不是麽。”


    錦書也往我身邊擠了擠,偎著我保暖,


    “我聽說啊,這條道之所以沒有人願意走,就是因為黎山陰氣太盛,從這條道過的車輛極容易發生車禍!前年有輛車從這邊經過,路走一半,汽車莫名失控撞出護欄,直接栽進了旁邊一個石坑裏。


    石坑明明不深,就算掉下去也不至於死人。但嫂子你猜怎麽著,那車掉下去竟然自燃起來了。


    等消防救援趕到的時候,車體還沒燒爛,車裏的人卻已經燒焦了,從救護車上下來的醫生隻是粗略檢查一遍,就宣布車主死亡了!”


    “車主坐在車裏,被燒焦了?”我皺眉思索,“那這座山,的確煞氣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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