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有片小樹林,林間擺放著十幾個石凳子,算是周邊居民休閑的地方。此時,這片小樹林已經被警察包圍了,蘇鏡穿過警戒線,徑直走到人堆裏,同事們正在例行程序地拍照、檢查、尋找證據。


    那是一個女人,大概三十左右年紀,生前應該很漂亮,長得白白淨淨的。她披著一件外套,裏麵則穿著一身睡衣。傷口在左胸,衣服被鮮血洇濕了。


    邱興華遞給蘇鏡一張硬紙片,八個圓圈十一個箭頭,不用說,肯定又是同一個凶手所為。他仔細打量這個女人,一點印象都沒有,應該不是何旋的同事。


    楊湃說,根據傷口推斷,刺殺這個女人的匕首,跟刺殺姚瑣涵的是同一把刀,起碼型號是一樣的。死亡時間也幾乎相同,大致是在昨天晚上10:00—12:00。林間空地上種滿了草,所以沒有留下腳印。


    報案的是一個年輕女人,叫潘小翠。她上午帶著兩歲半的兒子到小樹林裏玩,結果卻發現了這具女屍。小男孩長得眉清目秀,衝著蘇鏡咧著嘴笑。


    從死者身上穿的睡衣可以推斷,她就住在這附近。


    “你見過這人嗎?”蘇鏡問道。


    “我沒敢細看。”


    “那你再看看。”


    潘小翠湊近了看看屍體,說道:“我認識她,她就住在我家隔壁。”


    死者住在山趣園十四棟,潘小翠家是十三棟。經過十三棟時,小男孩突然興奮地說道:“叔叔,你看,我們家的草會跳舞。”


    蘇鏡放眼望去,那些草果然在迎風舞蹈,一對對葉子便時而如情人雙雙纏綿般緊緊擁抱,時而又像蜻蜓翩翩飛舞。這引起了蘇鏡的注意,小男孩就像任何一個喜歡賣弄的孩子一樣得意地笑了。


    男孩的母親潘小翠說:“那是跳舞草,又叫情人草。”


    此時蘇鏡肯定不會想到,這個叫陽化冰的小男孩二十年後會幫助他破獲一宗沉睡的謀殺案,他的母親潘小翠也將被牽連進去,而破案的關鍵正是這滿園子會跳舞的情人草。


    十四棟的大門緊鎖著,按了半天門鈴,屋裏也沒人應。


    “這女人一個人住在這裏嗎?”蘇鏡問道。


    “不是,”潘小翠說道,“還有她老公。”


    正在這時,一輛小轎車停了下來,司機夾著個公文包,下車後摘下墨鏡,問道:“你們有什麽事嗎?”


    “請問你是住在這裏的嗎?”


    “是啊,什麽事?”


    潘小翠小聲嘀咕道:“這就是她老公。”


    蘇鏡說道:“你老婆被人殺了。”


    “什麽?”男子吃驚地叫道,“不可能!開什麽玩笑?我剛跟老婆喝完早茶。”


    此言一出,潘小翠愣住了,蘇鏡卻立刻就明白了,問道:“這裏是你跟女朋友住的地方吧?”


    “你們警察管得也太多了吧?”


    “她被人殺了。”


    這下,他沒脾氣了,先是跟著蘇鏡去認屍,果然是他女朋友,然後垂頭喪氣地接受蘇鏡的盤問。


    男子姓章,開了一家生物製藥公司,是順寧的納稅大戶。女朋友叫劉寧,是順寧電視台的記者。


    又是電視台的記者!


    八個圓圈十一個箭頭的圖案驀然浮現在心頭,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是什麽欄目的?”


    “《今日訪談》。”


    “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麽時候?”


    “昨天晚上將近10:00,她接到一個電話說要出去一下,然後就沒再見到。”


    “她沒回來,你不覺得奇怪?”


    “她剛走,我就接到老婆電話,說兒子生病發高燒了,所以我就走了,我給劉寧發了條短信,讓她別等我了。”


    “她知道你有老婆了?”


    “知道。”


    “誰給她打電話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聽到了一個人的名字,因為劉寧手機聲音比較大,我聽到對方說了一個名字,餘榭。”


    “餘榭?《順寧新聞眼》的副製片?”


    “你知道是什麽事嗎?”


    “不知道,劉寧說一個同事找她說事,然後披了件外套就走了。”


    “她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她工作上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你老婆是做什麽的?”


    “衛生局的一個公務員。”


    “她知道劉寧嗎?”


    “不知道。”


    “昨天晚上,你兒子真的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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