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碰麵的事,有人看見嗎?”


    “沒有,去鴿子嶺旅遊的人本來就不多,那天還下了點雨,人就更少了。”


    “你在山上沒碰到過別人?”


    “沒有。”


    餘榭沒有坐索道,他的不在場證明並不算完美,但是卻無懈可擊。如今,各種線索、疑問卻都指向了他。首先,他反對媒體暴力,為這事,還跟姚瑣涵吵過架;其次,劉寧是他前女友,傍了大款把他甩了;而樊玉群則搶了他製片人的位子;跟皮華明倒是沒什麽仇,可是如果他是一個反對媒體暴力的堅強衛士,那麽謀殺皮華明也便有了足夠的動機。《順寧新聞眼》此前已經出過兩宗連環謀殺案,都不是為了錢,不是為了複仇,殺手的動機看上去都是那麽高尚,誰能保證餘榭不會像那兩個殺手一般偏執呢?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殺害劉寧的凶手給劉寧打過電話,誰能半夜三更把穿著睡衣的劉寧騙出來呢?而他一路跟蹤那個電話,跟到了順寧火車站的新聞發布會,餘榭,作為一名副製片人,竟然也去了新聞發布會,但是他又不是去采訪的,而且沒等到發布會結束就提前走了。


    “你去那個發布會幹什麽?”


    餘榭不知道蘇鏡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先是愣怔了片刻,然後說道:“順寧火車站董站長跟我很熟,他請我吃飯,說希望報道的時候能手下留情,但是被我拒絕了。因為這次事故實在太大,蓋是蓋不住的。吃完飯後,我去發布會看了一眼就走了。”


    蘇鏡立即聯係了董站長,證實了餘榭的話。現在,任何線索都斷了,而他心中的頭號疑凶餘榭,卻沒有露出絲毫破綻。一個同事打來了電話,告訴他鴿子嶺索道最低的支架下麵,的確有人經過的痕跡,很多草叢被踩塌了,部分樹枝被刮斷。


    這些信息已經不重要了,蘇鏡懶懶地聽著,懶懶地應和著,直到那個同事說還找到了一樣東西,蘇鏡才來了精神。


    “在草叢裏發現了名片。”


    2、記者暗訪豔舞遭圍毆


    “不會吧?蘇警官?”喬昭寧不可思議地看著蘇鏡,不斷地搖著頭,然後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每一個疑點,你都得弄清楚,所以雖然你也不相信,但你還是要弄清楚。”


    草叢裏的名片正是喬昭寧的,此時他剛跟淩嵐采訪回來就被蘇鏡攔住了。蘇鏡微微笑著,聽著喬昭寧的辯解。


    “蘇警官,我跟你講件事情,就是關於名片的事情,”喬昭寧壓低聲音說道,“那還是朱建文當製片人的時候,有一次省裏出了一件大事,政協主席嚴重違紀接受調查,新華社的消息就一句話,當時我們一個記者正在省裏采訪別的事情,一聽說這事就扛著攝像機跑到省委上級主管部門去采訪這事了,被上級主管部門領導一頓狂批,讓他留下名字。他知道闖禍了,就把名片留下了,但是沒敢留自己的,把另外一記者的名片留下了。然後電話一級級打過來,最後打到了朱建文那裏,朱製片氣得火冒三丈,立即打電話把那個記者一頓狂批,那記者冤枉得要命,說我在新疆旅遊呢,我啥時候去省裏了?然後朱製片開始追查,這才知道真相了。”把這故事講完了,喬昭寧接著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知道這個記者是誰嗎?就是我們的樊製片。被坑的那個記者,就是我們的餘副製片。”接著是總結發言,“所以,現場留下我一張名片,你就說我去過那裏,這根本說不通啊。”


    蘇鏡點點頭說道:“這的確說不通,可是我問你,你給人發名片的時候,你會發一整盒嗎?”


    “什麽意思?”


    “在鴿子嶺索道下麵,有你三十六張名片,被風吹走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啊?”


    “這你怎麽解釋?”


    喬昭寧張口結舌,最後站了起來:“蘇警官,你跟我來。你看,這是連恒福的位子,這個抽屜肯定沒鎖……你看,打開了吧?看看這裏麵都有什麽,這是電池,這是磁帶,這是書,這些書都是發的,沒人看;這是筆,這是發票,這是名片,都是別人的;這是名片盒,你看你看,全是他的,好幾盒呢。你再看看這是舒茜的桌子……哎喲,這家夥抽屜鎖了……不著急,這是蘇楚宜的桌子,抽屜也沒鎖,看,好幾盒名片就放在最上麵一層……對了對了,這是你老婆的桌子……”


    不用喬昭寧說,蘇鏡也知道那是他老婆的桌子,而且何旋就坐在那兒呢。


    “你們幹什麽呢?翻箱倒櫃的?”何旋怒道,“這位警察同誌,你有搜查證嗎?”


    “哎呀,何旋啊,”喬昭寧開始訴苦,就差聲淚俱下了,“我跳到黃浦江都快洗不清了。”


    “那就別洗了。”


    “我真是受不了你們兩口子了,”喬昭寧說道,“蘇警官快看,看你老婆把名片放在哪兒了。”


    何旋的名片就放在桌子上,喬昭寧隨手拿過一盒,說道:“看見了吧?”


    “那你的名片放在哪兒呢?”


    “跟何旋一樣,放在桌子上。”


    喬昭寧的桌子比較亂,報紙、資料、硬幣、磁帶、電池、發票、名片盒搞得一團糟,電腦屏幕上還貼了張紙:“請注意桌麵清潔,下次罰款。”


    “不好意思,這是後勤貼的。”喬昭寧扒拉半天找到了名片盒,說道,“你看,我的名片都是放在這裏的。”


    “要從這張桌子上找到盒名片還真不容易啊。”


    “蘇警官,你就別作弄我了,再怎麽不容易,比搶銀行容易吧?”


    “你的名片少了嗎?”


    “我哪兒知道啊,”喬昭寧說道,“誰會在意自己還剩下幾張名片呢?隻有用完了才知道沒有了。”


    “你覺得誰會拿你名片?”


    “不知道,而且未必是我同事拿的吧。那人完全可以到任何一家文具店做一盒名片啊。”


    “但是名片格式卻跟你們《順寧新聞眼》的一模一樣。”


    “有可能是我同事,但是也有可能是外人啊,拿到我們任何人的一張名片,就可以仿造出格式一樣的名片出來啊。”


    這些可能,蘇鏡早就想過,甚至比喬昭寧想得還要多,假如喬昭寧是凶手的話,他犯不著殺人的時候,還要帶著一盒名片吧?他隻是要觀察一下他,覺得他的確沒有可疑之處後,便問道:“那就是凶手要栽贓你了。”


    喬昭寧沉默片刻,說道:“我也說不好,但是這種栽贓的伎倆太拙劣了,凶手能夠連殺四個人至今還逍遙法外,起碼可以證明他的智商不是那麽低,他難道不覺得警方會懷疑嗎?”


    “先不管凶手是怎麽想的,你先說說他為什麽要栽贓你吧?”


    “不知道。”


    “你得罪過什麽人嗎?”


    “想不出來,”喬昭寧說道,“除了一些批評報道得罪過人,平時生活中好像真沒得罪過什麽人。”


    “你做的那些批評報道,誰會記恨你?”


    “應該都會記恨我吧。”


    何旋這時候湊了過來,說道:“我們喬大記者得罪的人可多了,有一次,把你們都得罪了。”


    “什麽意思?”


    “說你們警方不作為唄。”


    喬昭寧說道:“都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說它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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