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覺得鴿子嶺上那個女人長得很像你的時候,我就懷疑你了,但是還有很多事情,又讓我覺得你不可能是凶手,第一,假如你是凶手的話,姚瑣涵死就死了,完全可以當成是被火車撞死的,你為什麽要提出疑點呢?第二,鴿子嶺撒落了你很多名片,如果你是凶手,怎麽會這麽蠢呢?所以盡管懷疑你,但是我卻沒有想到去證偽你的不在場證明,你說你在圖書館借了兩本書,我去查了,果然借了兩本書,時間也對,所以也就不再懷疑了。可是,當看到你的火星文帖子之後,我就覺得不對勁了,這些帖子很可能是槍手代你發的。既然你能找到槍手幫你發帖子,為什麽就不能找人幫你去借書呢?”


    蘇鏡始終一副笑嗬嗬的樣子,而喬昭寧始終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蘇鏡繼續說道:“於是我又去了一趟圖書館,這次我不是看借書記錄,而是看監控錄像。監控錄像真是好東西啊,我把那天中午的錄像調出來了,到中午12:30前後,根本就沒看到你的影子。在自助借書係統前麵,倒是有一個人在借書,那是一個孩子,看上去應該是中學生。你的借書記錄是12:30,而當時隻有他在辦理借書手續。你認識這孩子嗎?”


    喬昭寧歎息地搖搖頭:“切!我怎麽認識?”


    “那你怎麽解釋你不在現場借書呢?”


    “圖書館的監控係統是不是出問題了?”喬昭寧不耐煩地說道,“難道就把我當成透明人了。”


    “可能是圖書館的監控係統真的出問題了,”蘇鏡說道,“這麽說,你真的不是凶手?”


    “蘇警官,拜托,你動不動腦子想想好不好?”喬昭寧說道,“就像你剛才說的,如果我是凶手,幹嘛還要告訴你我懷疑姚瑣涵不是被火車撞死的啊?”


    蘇鏡連拍幾下手,說道:“你告訴我的嗎?我記得你是跟何旋說的呀!你知道何旋一定會告訴我,所以才沒直接跟我說,而是跟何旋說的吧?一句話,就把你的真實意圖暴露出來了。”


    喬昭寧無辜地說道:“我什麽意圖啦?姚瑣涵采訪一向不遲到,結果那天偏偏遲到了,我懷疑一下,這就成了有意圖?你不會給我按個莫須有的罪名吧?”


    “別激動別激動,你還是傷員呢,”蘇鏡安撫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原因很簡單,你就是為了告訴我們,這是一出連環謀殺案,而且還設下了局,放了一張卡片,把警方的注意力往這張卡片上引,最後你成功地讓我相信,凶手是一個憎恨媒體暴力的人。可是我剛才我已經說了,你的真實意圖並非如此,姚瑣涵隻是一粒死棋,你真正要殺的人是樊玉群。你跟樊玉群的過節實在太深,你的每個同事都知道,如果哪天他突然被殺了,那警方首先懷疑的肯定就是你。現在不同了,樊玉群之前已經死了三個人了,而且都是憎恨媒體暴力的人幹的,而你喬昭寧,也是一個經常媒體暴力別人的人,所以警方肯定不會懷疑到你。直到後來複旦大學的沈博士提出質疑,說這案子可能與媒體暴力沒什麽關係,我這才豁然開朗,重新調整了調查的方向,這一查就查到你了。”


    喬昭寧苦笑了一聲,說道:“蘇警官,我覺得你是在浪費時間。鴿子嶺上那些名片,都是我故意扔的?好讓你們懷疑我?”


    蘇鏡無辜地說道:“沒有啊,你做得很好啊,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如果沒有那些名片,我早就懷疑你了,就因為有了那些名片,我才不再懷疑你。你這一招,叫做反其道而行之。研究過犯罪心理學吧?”


    喬昭寧說道:“蘇警官,多謝你了。在這之前,我還真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麽聰明呢!”


    “何止聰明啊,還博聞強記呢,”蘇鏡繼續讚道,“你是跑公安線的記者,所以也知道一些警方偵破手段。比如,你給劉寧打完電話,還知道把電池拔下來。手機也是竊聽器,這事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啊!對了,你還采訪過竊聽器熱賣的新聞呢。”


    喬昭寧點點頭說道:“是,後來我去參加新聞發布會,看到了顏雄飛,便想到栽贓他,於是把電池又按上了,好讓你們找過來。蘇警官,你是這意思嗎?”


    “中啊!”蘇鏡學了一句河南話,說道,“我就是這意思,你真是一點就通。”


    “我犯傻啊?”喬昭寧又激動了,“本來好好的沒事,偏要把你們吸引過來,過來之後看到我也在場?”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呢。凶手為什麽突然又把電池按上去了?剛才被你這麽一說,我算明白了,你是為了栽贓給顏雄飛。而餘榭那天竟然也鬼使神差地去了火車站,使案情更加複雜了,你一定在偷著樂吧?”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那人根本就不是我。”


    “你剛才明明自己說的,你看到顏雄飛之後就想到要栽贓他。”


    喬昭寧快被氣瘋了,說道:“我隻是打個比方,順著你的思路往下說而已。你難道聽不出來嗎?”


    “別激動,千萬別激動。”蘇鏡突然又問道,“你覺得我老婆這人怎麽樣?”


    喬昭寧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不知道這個蘇警官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怎麽又開始討論何旋了?隻聽蘇鏡繼續說道:“我老婆這人挺八婆的,你知道吧?嘴巴大,沒個把門的。女人嘛,沒有幾個不愛嚼舌頭根的。但是,她雖然八,卻識大體,不該說的話,她從來不說。”


    “是,她的確是這樣。”


    “關於這一點,咱倆算是達成共識了,共識很重要,奧巴馬訪華也就是為了一共識,”蘇鏡閑言碎語地說著,接著語鋒一轉,問道,“我好像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去新聞發布會是因為在那裏發現了手機信號。是誰告訴你的?難道是何旋?千萬別說是我老婆啊,如果是她的話,會引起我們家庭戰爭的。”


    “你……你沒說嗎?”


    “是呀,我沒說呀。”蘇鏡顯得特無辜。


    喬昭寧的臉色變得通紅,他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極不正經的警察,東拉西扯的,一會兒談老婆,一會兒談奧巴馬,竟然突然又轉到自己頭上了。此時,蘇鏡催促著問道:“你到底從哪兒知道的?誰告訴你的?我得治他個泄露國家機密罪。”


    “我猜的,”喬昭寧說道,“你突然闖到新聞發布會去了,肯定是因為發現了問題了嘛!”


    “我就說嘛,你很聰明的,這你都能猜出來,了不起了不起!”


    麵對咄咄逼人的蘇鏡,喬昭寧就像泄了氣的中國足球一樣,放棄了所有的抵抗,無力地說道:“好吧,所有的人都是我殺的,劉向明也是我捅的,我也是我捅的。你滿意了吧?”


    “你終於承認啦!”


    “我承認個屁啊?”中國足球吃了偉哥了,喬昭寧突然雄起了,“劉向明遇刺的時候,我正在直播,你老婆也在的!”


    “老大,那可是日全食啊,五百年一遇啊!誰有工夫去看你啊?都抬著頭看日食呢!你以為我老婆喜歡你啊?放著日食不看去看你?就是真想看你,也看不見啊!黑燈瞎火的怎麽看?”蘇鏡說道,“說到這兒,我又想起一件事情來,你知道嗎?前幾天,我還真以為你喜歡我老婆呢。那天,何旋包裏放了一張奪命卡片,她說隻有你從她包裏拿過話筒,我問你的時候,你說:‘何旋幾乎沒參與過什麽媒體暴力事件,那兩條新聞,她根本就是個旁觀者,暴力銀行行長的是姚瑣涵,暴力扣車場保安交警的隻是樊玉群。你脫口而出,說何旋參與過兩次媒體暴力,可是後來我問其他人,他們都不知道何旋參與過幾次。你對我老婆這麽了解,你說我能不緊張嗎?現在算是放心了,你不是喜歡她,而是專門研究過每個人的媒體暴力行為。’”


    “蘇警官,你放心吧,我們沒人敢從你那裏橫刀奪愛的。”


    “那我就放心了,”蘇鏡傻笑道,“那你說,你為什麽把卡片放到何旋包裏,是威脅我不要再查下去了,還是嘲笑我查了半天毫無進展?一般來講,連環謀殺案的凶手越是到後來越是囂張的。”


    “那不是我放的,你找別人去。”


    “好吧,那咱們還是接著說你行刺劉向明的事吧。”


    “我當時在直播呢!直播能離開嗎?”喬昭寧著急地說,如果不是身上有傷口,他早就咆哮了。


    “三腳架放在那裏,又不用你扛在肩膀上,你當然可以離開了。”


    “我沒有。”


    “我真是沒有耐心了,”蘇鏡說道,“你為什麽不說當時有人撞了你一下,餘榭還罵你機器不穩呢?”


    “我……”


    “別說了,我都知道了,我已經問過餘榭了,”蘇鏡說道,“那天直播日全食的時候,你的機位突然晃了一下,整個黑太陽就在屏幕上晃,餘榭立即罵你了。而劉向明遇刺的時間,差不多也是那時候。多好的不在場證明啊,你偏不說!還要等著我說出來。”


    “不管誰說的,現在你總算知道了。”


    “還是先讓我景仰一下你吧,”蘇鏡說道,“這話要是你說出來,我得想想你是不是說謊了,但是餘榭說出來,那效果就不一樣了。你也是這麽想的吧?”


    喬昭寧白了他一眼,懶得說話了。


    “那機器搖一搖晃一晃,誰不會啊?搖完了,被領導批評一頓,然後去捅人,然後回來繼續直播。”


    “後來,當我在地下車庫的時候,看到兩個蒙麵人過來,我就把自己捅了一刀,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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