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夏天的時候,周念通又去了一趟一燈那邊,給師父請安問好,再考察一下練武學文的進度,解答一些遇到的問題,這次就待了一個月,一燈對這佳徒表示很滿意。


    回柳莊的時候把小姨綠環和她剛剛給朱子柳生的兒子,起名“朱子善”的嬰兒也帶回來了,無他,一燈那邊一幫大老爺們,沒人知道怎麽伺候產婦和嬰兒!


    ……再說一遍,大理國實在是民風淳樸,父子名字共用一個字都不帶避諱的!


    這個不知道該算是周念通表弟(從小姨綠環那邊算)還是師侄(從師兄朱子柳那邊算)的嬰兒又帶給了老娘瑛姑極大的驚喜,整日裏抱懷裏心肝寶貝一樣疼。


    ……


    周念通則感覺家裏的氛圍一天天在向幼兒園托兒所靠攏,嬰兒朱子善,小妹妹何沅君,再加上他周念通自己其實也才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屁孩,這家裏的畫風太古怪了啊!


    ……


    不管怎麽說,這日子總算是上了正軌,周念通每日裏習文練武,照顧“弟妹”(反正輩分是算不清了,就算是弟妹吧),侍奉母親,每隔半年前去一燈那裏一趟,生活得挺有規律。


    時光飛逝,周念通已經到了快九歲,家裏那些朱子柳送的藏書已經盡數讀完,他自認學識已經夠了,畢竟將來沒打算考功名,已經沒必要繼續苦讀。


    所以,這段時間,他開始讀起了道藏。


    不讀不行啊,師父一燈大師教他的是先天功,這就是標準的道家武功,但一燈是佛家中人啊!


    當然,一燈當過皇帝的人,涉獵極廣,他自己也練過先天功,那些基礎的知識是難不倒的,像原著裏梅超風練九陰真經,苦思不解其意的“姹女嬰兒”“鉛汞謹收藏”“五心向天”之類的名詞,一燈都能給周念通解釋得清清楚楚。


    隻是隨著練功層次的深入,這道藏還是必須多讀讀的,陶冶情操,培養心境,才能在練功時取得長足的進步。


    而一陽指的進度倒是不俗,目前已經練到了七品的境界,據說幾位師兄也不過六品而已,周念通對自己信心還是挺足的。


    ……


    這一日,周念通正在鼓勵朱子善練習走路,同時監督何沅君蹲馬步,門外突然跑來一人,卻是一個八九歲的少年,跑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衝他喊:


    “通哥兒,快隨我去看看,有七個奇形怪狀的人來找麻煩了!”


    周念通放下攙著朱子善的手,讓他坐墊子上休息會兒,轉身望向那少年,皺著眉頭:


    “不是我說你,柳茗兒,你到現在怎麽都學不會呢?‘奇形怪狀’這四個字是能用來形容人的嗎?這要讓我娘聽到了,非罰你抄三字經不可……”


    這兩年,老娘瑛姑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麽藥,家裏幾個孩子還不夠,幹脆在柳莊裏弄了一個小私塾,隔三差五教起了莊子裏孩子們認字。


    周念通也不管她,畢竟整日裏練功帶孩子也無聊,有點事做排解排解也好。有時候老娘有事,他也會幫忙教幾節課,帶著認認字又不難……


    這位柳茗就是小私塾裏麵的一位“畢業生”,學了點文縐縐的成語就滿世界顯擺。


    另外呢,別忘了周念通可是這柳莊裏的孩子王,每天晚飯後的《西遊記》、《封神榜》、《三國演義》、《說唐》、《說嶽全傳》故事可不是白說的,他指東,上百名孩童絕不會朝西,莊子裏出了什麽事情,保準第一時間就有人來報,這回是這柳茗搶到了第一個。


    “可……可是……那確實是奇形怪狀的啊……”柳茗擦了一把汗,一把抓住周念通的袖子:“先跟我去看看,我覺得那就是來找你家麻煩的!”


    “哎哎哎——”周念通不好用力甩開,隻能被拉著走,邊走邊扭頭衝裏屋喊:“娘,我這邊有事,你看著點朱子善,別讓他再去攆雞!”


    “知道了——真是,沒一刻消停……”在屋裏收拾衣服的瑛姑聞聲出來,一把抱起正咿咿呀呀的朱子善,轉頭卻沒見到何沅君——小姑娘早就停下紮馬步,悄無聲息跟在周念通兩人身後一起去了。


    ……


    三人來到村口,柳茗就攔住周念通不讓走了,悄悄從一間瓦房後伸出腦袋查看,隻看得周年通好氣又好笑:


    “你至於嗎,到底什麽人,來找什麽麻煩,都不說清楚?”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來了幾個奇怪的人,四處找人打聽,我覺得他們要找的人就是你和你娘!看,人就在那邊!”


    咦,奇怪了,什麽人跑來打聽他們母子兩個?


    周念通也跟著伸出頭去,看到村口榕樹下拴著七匹馬,有四五個人在休息,還有兩個人正四下打量,見到人就攔住問話。


    另外,四周不少孩童離得遠遠,都在悄悄探出頭張望,這都是他周念通手下的“兵”。


    這一看,他才知道,柳茗說的“奇形怪狀”用在這幾個人身上還真挺合適!


    ……


    那或坐或站著休息的五人裏麵,當先一人年歲最大,是個衣衫襤褸的瞎子,四五十歲模樣,手持一根鐵杖,額頭上勒著根黑布帶,尖嘴削腮,臉色發灰,雙目翻白,帶著一股凶惡之氣,看著甚是嚇人,至少周念通身後的何沅君隻看了一眼就嚇得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


    其後一人,是個書生樣子,隻是邋裏邋遢,手持一柄破爛汙穢的油紙扇,嬉皮笑臉帶著油滑之氣。


    一個漢子青布衣衫,草鞋草帽,連腰間都束根草繩,插著短斧,粗手大腳的樵夫模樣。


    他身後一人卻是五短身材,瘦小枯幹,手裏提著秤蘿,看著像是個走家串戶的小商販。


    還有一人蹲著……不對,不是蹲著,是個身高不過三尺的矮胖子!這人手腳都短,人又胖,站那裏跟蹲著似的。


    另外的兩人,一個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美貌女子,身材窈窕,眉目如畫,提一柄長劍。她正尋人問話,被問的人見她生得美貌,都是客客氣氣回答,倒沒見什麽糾紛。


    在那女子身後有一人身材魁梧,膀大腰圓,衣襟敞開,可以看到胸口與手臂上全是黑毛,皮帶上插根尖刀,像個屠夫一樣,看著就很凶悍。


    周念通:“……”


    收回前言,那幾位被問話的客客氣氣,哪裏是因為那女子貌美啊,分明是因為她身後跟著這麽一位凶神惡煞的大神呢,真真嚇死個人!


    周念通就奇怪呢,這老娘瑛姑帶著他住這柳莊也好幾年了,附近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早就熟了,這幾人在這邊問了也半天了,如果他們真是找自己娘倆個,怎麽會都沒人指個路的?


    現在看來,被攔住問話的的人都是怕惹事,匆匆一句“不知道”就逃開了吧……


    ……


    這七人看著各個職業都有,卻聚在一起找人,長相又都那麽古怪,確實當得上“奇形怪狀”四字了!


    周念通原本還覺得自己那四位師兄,原本大理國的丞相、大將軍、禦林軍總管、水軍都督,辭官以後跟著師父一燈大師,成了漁樵耕讀,畫風已經很奇怪了。


    這一比較,頓時幾位師兄在他心中的形象變得正常了很多。


    不,不止是正常,怎麽就顯得那麽瀟灑不羈,風流倜儻,仙風道骨……


    這人,果然還是要靠對比的啊!


    ……


    心中吐槽一陣,周念通想想還是要確認一下,轉頭問柳茗:“你說他們來是找我和我娘麻煩的?”


    這就奇怪了,老娘瑛姑跟這七位沒理由會認識的啊?


    周念通當然是一眼就認出來了,辨識度這麽高,讀過射雕的人誰認不出來啊?


    江南七怪,好聽點稱江南七俠,為飛天蝙蝠柯鎮惡、妙手書生朱聰、馬王神韓寶駒、南山樵子南希仁、笑彌陀張阿生、鬧市俠隱全金發、越女劍韓小瑩七人,是《射雕》裏麵非常重要的角色。


    他們是江南武林中的佼佼者,自幼義結金蘭,感情深厚。他們個性古怪,喜愛在市井間打晃,因此各有各的職業。


    這七人雖然很接地氣,但實際上急公好義,俠義心腸,又重情重諾,是金庸小說裏最至情至性、也是最受歡迎的組合之一。


    原著裏,他們因為熱心,跟全真教丘處機鬧了一場誤會,於是雙方對賭,用了六七年時間遠赴千山萬水到蒙古大漠找到了主角郭靖郭大俠,然後又盡心教導他十多年,既教武功,更教做人,這才有了後來為國為民的郭大俠。


    為一場諾言,七人不惜耗費青春十八年,深入大漠去教育郭靖,引導他走向俠之大者的英雄之路,雖然七人武功不算絕頂,但這份俠肝義膽當真是叫人佩服得很啊。


    不過話說回來,此刻這七人不是應該在蒙古教導郭靖來著嗎,怎麽跑大理來了,還找周念通母子?


    這是自己這小蝴蝶翅膀扇的?太離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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