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見趙貴誠已然成了王爺,卻是依然如此平易近人,不禁好感大增:“趙兄,前次還要多虧你解圍,小弟敬你一杯聊作感謝,請!”


    “請!”其他人也便拿起酒杯,與趙貴誠碰了杯,眾人一飲而盡。


    ……


    一杯酒下肚,氣氛便變得熱烈,趙貴誠言說今日與摯友飲酒,不可擾了興致,便揮退了手下所有人,而周念通算是與趙貴誠最為熟悉,見此情境也放開心胸,暢聊起來。


    他其實頗有些好奇,趙貴誠作為祈王,不是應該呆在皇宮之中養尊處優,怎會帶兵來到嘉興,恰好給他們解了圍?


    趙貴誠便娓娓道來。


    卻原來這段時日,金國與蒙古大戰,又是連連大敗,之前丟了國都已經顯出弱勢,現如今更是頹勢連連,從上到下都心氣大跌,對蒙古大軍畏之如虎。


    現如今,消息靈通、嗅覺敏銳之人隻怕都能看出,金國大廈將傾,怕是沒幾年國運了。


    也是因此,大宋朝堂之上,一直當牆頭草搖來擺去,難以下定決心的君臣們終於是慢慢偏轉了心中的天平,最終決定與蒙古結盟,共同滅了金國。


    這決定一下,眾位君臣又犯了難,隻因之前蒙古拖雷王子前來商議結盟之事時,當時因為下不了決心,便將其敷衍打發了,雖說禮數上並無不妥,終究是讓對方碰了個軟釘子失望而去。


    等到現在大宋這邊再腆著臉湊上去要求結盟,是不是賤了點?


    蒙古國單靠自己實力已經打得金國懷疑人生,還會看得上大宋國嗎?


    是以,這大宋想要跟蒙古結盟對付金國,肯定需要一個投名狀什麽的……


    金銀糧草雖說大宋國不少,人家蒙古也不缺,而且把這些東西送去,不是擺明了告訴人家,自己是“人傻錢多”的典型?


    比猴還精的大宋君臣們自然不會犯這種傻。


    但是自家的軍隊又實在拿不出手,商議來商議去,君臣們忽然想起了之前來過大宋國的金國六王爺完顏洪烈。


    這金國六王爺也是曾經來要求與宋國合作共同對付蒙古,態度上嘛,作為曾經高高在上的金國大爺,自然比蒙古使者更加盛氣淩人。


    當時搖擺不定的大宋君臣同樣是將其敷衍了過去,不過聽聞這家夥卻並沒有回返金國,而是一直在大宋晃蕩,也不知盤算著什麽陰謀。


    不久之前那番僧帶著一個可怕黑袍人闖進皇宮意圖刺駕,似乎就隱隱與其脫不了關係!


    ……


    眼下既然決定與蒙古結盟,與金國徹底決裂,這完顏洪烈自然是敵非友!


    若是把這老小子抓住送到蒙古,算是很大的誠意了吧?


    他們知道金國威壓大宋多年,這大宋上上下下的官吏大多數在金國人麵前都是軟骨頭,更別說還是個金國王爺!


    見到了第一反應隻怕就是跪舔,說什麽應什麽,當祖宗伺候!


    便是朝廷明令抓捕,陰奉陽違的人怕也不少,反而打草驚蛇,叫那完顏洪烈起了警覺,腳底抹油可就不妙!


    是以大宋君臣們並未公開與金國決裂,也沒對完顏洪烈通緝什麽的,而是派遣殿前司秘密南下,先抓住那完顏洪烈再說。


    而趙貴誠這些時日頗得皇帝青睞,他想起周念通說起過的煙雨樓比武之約,靜極思動,便毛遂自薦,請命前去辦理此事。


    等來到嘉興,得到些小道消息,知道完顏洪烈似乎也在此處,正好一舉兩得,便帶領殿前司大軍來了個黃雀在後。


    隻是可惜那完顏洪烈太過滑溜,竟是讓他先溜了,也不知道還能否抓得住。


    ……


    聽了事情始末,郭靖霍然起身。


    他這兩天有些悶悶不樂,一是楊康的事情糟心,更重要的便是煙雨樓比鬥,他原本有機會殺死完顏洪烈為父報仇,卻功虧一簣叫大仇人全身而退!


    此時聽聞趙貴誠率軍前來,卻是為了對付完顏洪烈,郭靖當即拱手道:“趙兄,我與那完顏洪烈不共戴天,你要抓捕他,若是有用得著小弟的盡管吩咐!”


    趙貴誠卻是不知這一段,聞言便詢問,郭靖當即把當年之事說了一個大概。


    這段離奇的往事聽得趙貴誠嗟歎連連,又忍不住為難道:“郭兄,如此說來,那完顏洪烈乃是你生死大仇,欲除之而後快?”


    “正是!”郭靖答得鏗鏘有力。


    “如此一來,我們的目的並不完全相同啊——我領命前來,卻是要將完顏洪烈生擒活捉,送到蒙古的!”


    “此人身份尊貴,乃是金國的皇家貴胄,我這邊是殺不得,便是送到了蒙古,估計也極有可能會留得一命!”


    “這……”郭靖一聽也犯了難,到時候難道抓到了完顏洪烈卻殺不得,眼睜睜看著他被送走?


    雖說郭靖愛國之情頗深,並不願意為了一己之仇壞國家大事,但那感覺想想就是煎熬!


    ……


    卻見趙貴誠想了又想,不經意看了一眼黃蓉,忽地一咬牙,道:“郭兄,你與那完顏洪烈之間的父仇不共戴天,這我也能理解……要不然這樣,我聽聞你們江湖上的高手,殺人原可在無形之間,待到抓捕到完顏洪烈,我先把他交給你施展手段,叫他外觀看著無恙,內裏卻是滅了生機,等送到蒙古後再喪命,你看如何?”


    這話讓郭靖陷入了沉思。


    要做到這一點並不算難,那完顏洪烈沒什麽武功,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對他們這種內家高手來說,若是可以放手施為,自然能無聲無息之間在其胸腹之間留下一道暗勁,叫他幾日死就是幾日死!


    隻是如此一來,手段太過鬼魅齷鹺,與他一直以來所受的教導相衝突!


    另一方麵,他也想靠著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殺死完顏洪烈,以慰父親郭嘯天在天之靈,而非用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手段!


    想到這裏,郭靖搖了搖頭,便要拒絕。


    周念通在一邊卻突然道:“如此卻是叫趙兄擔了風險,若是一個不好,叫那完顏洪烈暗傷提前爆發,還沒送到蒙古就一命嗚呼,卻不但叫趙兄難以交代,還誤了國家大事?”


    周恒通也道:“此事不妥,若是叫人知道,不但對趙兄不利,對郭兄弟的名聲也不好!”


    黃蓉也同樣反對。


    趙貴誠見眾人並未同意自己的提議,無奈笑了笑,道:“也罷,既然如此,倒是不好讓郭兄幫忙了,否則真抓到了完顏洪烈,怎麽處置,你我之間免不了要起爭執……如此就各憑手段,我這邊若是抓不到那完顏洪烈,自是其命該如此,而若是老天要你能親手報了大仇,自然會把那完顏洪烈送到你的手裏!”


    郭靖點頭稱是,卻是在心中下了決心,定要搶先找到完顏洪烈,若是真的不巧讓這趙貴誠先把完顏洪烈抓到,送至蒙古……


    那樣的話自己就回一趟大漠,跪在鐵木真大汗麵前求懇,好歹要求他把完顏洪烈賜給自己,千刀萬剮以報父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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