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朝,顧昔和楚昭都有些頭疼。


    兩人都沒想到,紅酒的後勁這麽大。


    站在眾臣中間摸魚的顧昔,今天突然就躺槍了。


    起因是,有一位掌管農業部門的大臣上報,數月不下雨,旱災越來越嚴重,莊稼枯萎,百姓生活艱難。


    繼昌帝皺眉看向欽天監監正申昆,臉色有些惱怒。


    前些天,繼昌帝在申昆的極力勸說下,前往天壇舉行祭天儀式祈求降雨,結果雨沒下來。


    他身為帝王,大張旗鼓的去求雨,結果一個雨滴都沒有,多沒麵子!


    天子一怒,嚇得申昆噗通跪倒在地,大聲悲呼道:


    “陛下啊!昨晚臣夜觀星象,發現有一來自西北方向的煞星衝撞了紫薇星,紫薇星勢弱,無法請動雨神,這雨怕是下不來了。”


    申昆是因為前幾天看到天上雲層密布,按照以往的天象,這是下雨的征兆,所以才會慫恿皇帝去求雨,哪知老天不按常理出牌,導致他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顧昔撇撇嘴,神棍,還雨神,你咋不說蕭敬騰呢。


    等等——


    來自西北的煞星?


    他在暗指自己嗎?


    紫薇星是帝星,顧昔是知道的,申昆意指顧昔克皇帝?


    顧昔仔細想了想,她與欽天監沒有任何交集,不可能得罪他呀。


    他想給自己開脫,找什麽理由不行,幹嘛要扯上她?


    看到大臣們若有若無往她這邊瞟的眼神,實錘了,這老家夥想陷害的就是她。


    繼昌帝的眼神也遲疑地掃了一眼顧昔,但並沒有開口。


    才立下赫赫戰功的人,沒有真憑實據,即使貴為天子,也不能隨意誣賴。


    見帝王不發話,又有一個大臣走了出來,說道:


    “陛下,這五六日,雲層多且厚,十分悶熱,似有降雨之兆,但卻遲遲不下雨,恐怕真是有什麽東西在這五六日內衝撞了雨神。”


    嗯,這又是同夥,顧昔進京,可不是才五六日麽。


    楚昭神色凝重地看一眼顧昔,又用手指悄悄指了吏部尚書史懷仁的方向。


    顧昔懂了,這兩個大臣,都是史懷仁的托。


    昨晚兩人忙著喝酒,沒有聽史府後續的錄音,或許是發生了什麽,讓史懷仁覺得鎮西伯無法拉攏或掌控,所以才想扳倒她。


    果不其然,大理寺卿畢鵬偉也走了出來,向上稟報道:


    “啟稟陛下,如今民間也有傳言,說西北軍能平突厥,是因有人用了妖力,引來天雷炸死突厥大軍,臣雖然下令禁止百姓以訛傳訛,但悠悠眾口難堵啊。”


    話說到這份上,朝堂之上,所有大臣都偷偷瞄向了顧昔。


    包括繼昌帝在內,都聽說過一個傳言,突厥大軍被滅,是因為突降天雷。


    當時,大多數人都以為西北軍是運氣使然,此刻想來,一場天雷,怎麽可能滅得掉十幾萬大軍?


    顧昔見狀,覺得如果她再繼續沉默,不定這幫心懷鬼胎之人怎麽編排呢,索性站了出來,第一次在朝堂上發言。


    “陛下,突厥大軍確是被天雷所滅,那天雷,也是臣引來的。”


    不就是裝神弄鬼麽,好像誰不會似的。


    大臣們一見鎮西伯承認,眾皆嘩然。


    連她旁邊的大臣,都悄悄挪了挪腳,離遠一點。


    很多人都將信將疑地看著顧昔,心道鎮西伯該不會真是妖物吧?


    申昆都給整不會了,呆在當場,直到史懷仁輕咳一聲,朝他使了個眼色,他才急忙道:


    “陛下,就是他!他就是克製紫薇星的妖物!”


    繼昌帝臉色冷沉,悄悄使了個眼色,暗衛與禦林軍都做出了準備動手的動作。


    楚昭也緊張得握緊了拳頭,悄悄往顧昔的方向移動了兩步,若真起了衝突,他肯定拚命也要護著阿昔的。


    顧昔絲毫不慌,哈哈大笑道:


    “申昆你個神棍,恬居欽天監監正之位,竟敢說妖物能引來天雷?你當雷公是瞎的麽?”


    雷公?雷公是什麽?眾臣麵麵相覷,繼昌帝也一臉茫然。


    顧昔一揮衣袖,昂首挺胸,負手而立,字字鏗鏘道:


    “不裝了,我攤牌了!”


    “陛下,臣乃天神使者,雷公就是負責打雷的神仙,他與電母是夫妻,電母負責閃電。”


    “打敗突厥大軍的天雷,就是臣求了雷公劈下來的。”


    眾大臣上奏陛下時,都是彎腰低頭,哪個敢直麵聖上的?


    更何況鎮西伯語出驚人,眾大臣都覺得他一定是瘋了。


    申昆一見鎮西伯發瘋,反而更興奮了,他指著顧昔道:


    “陛下,鎮西伯定是被妖物附體了,不然也不會瘋言瘋語,禦前失禮!”


    皇帝冰冷的目光看向顧昔,顯然他也不信什麽天神使者。


    顧昔用手一指申昆,義正辭嚴地嗬斥道:


    “大膽申昆,天不降雨,全是因你克扣貢品,中飽私囊,引得雨神震怒,才不肯降雨!如今你還要顛倒黑白,誣陷神的使者為妖物,其心可誅!”


    “瘋了,瘋了,鎮西伯瘋了!”大臣們在底下小聲的議論,整個朝堂一陣嗡嗡聲。


    史懷仁一黨自然恨不得皇帝立馬治鎮西伯的罪,但也有一些人想為鎮西伯鳴不平,比如兵部尚書袁廣進。


    他也出列,憐憫地看一眼顧昔,然後痛心疾首道:


    “陛下,齊將軍大概是受了刺激,才會口不擇言,求陛下念其年輕,又立過大功,免其言行無狀之罪!”


    老一輩的將軍戰死的戰死,被處死的處死,如今武將凋零,青黃不接,年輕一輩隻有一個楚昭,難得出了一匹黑馬齊大勝,可別再折在朝中這些老東西的手中。


    他是真的惜才。


    嗯?這種時候居然還有人為她求情,顧昔小懷甚慰,看來朝中也是有好人的。


    “立過功就可以在朝堂之上撒野麽?”史懷仁終於出口了,語氣如刀,懟上袁廣進。


    袁廣進一時語塞,他是武將出身,論口才,哪比得過這些能言善辯的文臣?


    既然在背後推波助瀾的人現身了,顧昔也就毫不客氣地朝著他懟了過去:


    “喲,原來是史大人啊!敢問史大人,連陛下都未曾指責本將軍撒野,您這‘撒野’二字又是從何說起呢?本將軍不過是道出實情而已,如果您覺得難以置信,那是您孤陋寡聞。”


    史懷仁都被氣笑了,嘲諷道:


    “黃口小兒,胡說八道,你問問這滿朝文武,誰見過天神使者?還雷公電母,你當這朝堂之上是讓你說書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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