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夢龍隻是胳膊上有點擦傷,但孫飛虎昏迷不醒。眾人決定從原路退回。於是,以趙夢龍和周馳駒為主,眾人連抬帶抱,費了很大力氣才把孫飛虎弄了下來。


    來到下麵的大廳,光線明亮了。他們把孫飛虎放在地上,隻見他雙眼緊閉,頭發中流出鮮紅的血水。這時,大家都不禁有些慌亂。趙夢龍還比較冷靜,他讓吳鳳竹去找導遊,又讓錢鳴鬆到公路上去攔截汽車,然後他和周馳駒、李豔梅一起把孫飛虎抬下山去。


    汽車把孫飛虎送到武夷山醫院。聽說受傷者是來自北京的局長,醫院領導非常重視,立刻組織人員搶救。經過檢查,醫生認為孫飛虎頭部的傷勢並不太重,可能還是身體虛弱造成的昏迷,便一邊用藥,一邊觀察。


    傍晚,李豔梅見孫飛虎的情況比較穩定,認為沒有必要都陪在這裏,就讓大家回賓館去,自己留在醫院守護。吳鳳竹堅決要求在醫院陪伴李豔梅。別人也覺得李豔梅應該有個伴,以便關照。於是,趙夢龍、周馳駒和錢鳴鬆就返回五雲仙賓館。


    次日上午,趙、周、錢三人來到醫院,發現急救室門口的氣氛相當緊張,李豔梅和吳鳳竹的神態也不正常。錢鳴鬆忙問出了什麽事情。吳鳳竹說孫飛虎不僅一直沒有清醒過來,還出現了心力衰竭的現象。


    醫院正在搶救孫飛虎。一些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急匆匆地進出急救室。李豔梅五人焦急不安地等候在走廊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李豔梅坐在長椅上,麵色蒼白,目光疲憊。錢鳴鬆和吳鳳竹不時地勸慰,但她們也知道那些話語沒有太大意義。


    快到中午時,急救室裏安靜下來。又過了一會兒,一個醫生走出來,語音沉重地告訴李豔梅,雖然他們盡了一切搶救的努力,但是孫飛虎的心髒還是不可逆轉地停止了跳動。


    孫飛虎死了?


    李豔梅等人衝進急救室。然而,當她們麵對病床上那個已然沒有生命的身體時,都驚呆了。


    李豔梅伏在病床邊上,泣不成聲。吳鳳竹和錢鳴鬆也留下了眼淚。趙夢龍和周馳駒則默默地站在一旁。


    來時六個人,現在隻剩下五個。他們都想到了那個紙簽——黑雲北飄雁南飛,六人同遊四人回;一人乘雲隨仙去,一人追燕斷魂歸。簽中的話語似乎已然應驗,那麽下一個人是誰?他們不約而同地摸了摸胸前的護身符。周馳駒愣了,因為他的護身符不見了。


    第8章 白色的蝙蝠


    哭泣聲停止了,勸慰聲也停止了,武夷山醫院的急救室內一片沉寂。敬畏死亡,是人類的本性。麵對病床上那個由白布勾勒出來的人體輪廓,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盡管他或她想到的事情並不相同。


    過了許久,李豔梅才目光呆滯地說:“我真傻!明知他感冒剛好,身體還很虛弱,根本就不該讓他去爬一線天。我應該堅持讓他跟導遊一起走……”


    錢鳴鬆打斷了李豔梅的話。“這不能怨你,應該怨我。我不該取笑他,不該用話去激他。不過,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不幸的事情啊!”


    周馳駒連忙響應道:“這確實是個意外,也應了那句老話——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也不好,不該跟著起哄,弄得他沒有了退路,隻好硬著頭皮去爬一線天。其實,我當時覺得他心裏並不一定真想去爬。如果咱們給他個台階下,他大概就不去了。咱們這些老同學呀,聚到一塊兒就忘了自己的歲數,淨瞎胡鬧!咳,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後悔也沒有用哇。這世界上賣什麽的都有,可就是沒有賣後悔藥的嘛!”


    吳鳳竹覺得丈夫的話不太得體,便瞪了他一眼,對李豔梅說:“我當時也覺得老孫的身體不適合爬一線天,挺虛弱的。我本來想勸他別爬了,可是又怕掃大家的興,結果話到嘴邊卻沒說出來。現在想起來,真是很後悔。”


    趙夢龍看了看大家,皺著眉頭說:“這事兒也怪我當時反應太慢,太遲鈍。老孫就從我前麵的石頭上摔下來,我居然沒有抱住他。我真沒用!”


    “那不能怪你。這事兒來得太突然,誰心裏都沒有準備。再說,那裏又陡又黑,沒把你也摔壞,就已經是萬幸了。”雖然李豔梅的聲音還很低沉,但是她已經控製了自己的情緒。說完這話,她又對大家說,“你們都不用說了。這事兒已經發生了,大家沒必要再責怪自己。我明白,這事兒誰都沒有責任。這就是老孫的命!人活在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命裏注定的。”


    眾人都沉默了,但臉上的表情輕鬆了一些。


    李豔梅想到另外一個話題,轉身問周馳駒:“對了,我一直還沒有機會問你。你當時在一線天裏看見什麽了?怎麽還大喊了一聲?”


    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周馳駒。後者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小聲說:“我喊的是項鏈。我的項鏈讓那個小孩兒給搶走了。”


    “什麽?”錢鳴鬆瞪大了眼睛,“就是你那根金項鏈?”


    “是的。”周馳駒沮喪地點了點頭。


    “哇,那可值好幾十萬哪!”錢鳴鬆不住咂舌。


    “你應該去報案。”趙夢龍在一旁說。


    “咳,身外之物,就算了吧。”周馳駒搖了搖頭。


    錢鳴鬆用驚訝的目光看了一眼周馳駒,又把目光投向吳鳳竹,而後者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周馳駒若有所思地說:“我那個護身符也不見了,估計是讓那個孩子一把都給抓走了。沒準兒,這個損失更大呢!”


    趙夢龍說:“我們至少應該去找找那個孩子吧?”


    周馳駒搖了搖頭,“沒有意義。我們人生地不熟的,而且那個孩子肯定是有人指使。”


    趙夢龍說:“你懷疑那個道士?”


    周馳駒點了點頭,沒有回答。


    房間裏一片沉靜。


    錢鳴鬆又找到了一個話題:“對了,那洞裏飛出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周馳駒說:“好像是蝙蝠。”


    “蝙蝠哪有白的?”女詩人不以為然。


    “怎麽沒有?你在道士那裏抽的簽上寫的不就是白蝙蝠嘛!一線天,白蝙蝠。看來那個道士的簽確實很靈啊。我們應該給他錢。”周馳駒很認真。


    眾人都點了點頭。


    吳鳳竹說:“那確實是蝙蝠。後來我問了導遊。她說,那是一種白蝙蝠,非常罕見。她還說,白蝙蝠神出鬼沒,通靈性,識善惡。誰要是幹了壞事兒,或者得罪了它們,準得遭報應。”


    “你的意思是說……”女詩人嘴快,但是沒有把心裏話都說出來。


    趙夢龍說:“算了,大家都別說了,也別胡思亂想了。我看,咱們還是商量商量下一步該怎麽辦吧。”


    大家又都沉默了。原定的旅遊該結束了,但是發生了這種事情,他們不能走了。盡管他們的心裏都很想立刻離開這不祥之地,但事情沒處理完,他們都不好意思離去。


    李豔梅明白大家的心思,歎了口氣說:“你們回賓館收拾一下東西,該走就走吧。我一個人留在這裏處理後事就行了。真沒想到是這麽個結局。咳!”


    周馳駒看了看女詩人,見她似乎在想著什麽心事,便一拍胸脯,對李豔梅說:“咱們是一起來的,就得一起走。豔梅,你也別不好意思。咱們都是老同學了,遇到這種事情,誰能拍拍手就走呢?沒什麽可說的,咱們幫你一起處理後事。你說呢,夢龍?”


    吳鳳竹搶先附和道:“對,咱們不能把豔梅一個人留在這裏處理後事。”


    趙夢龍說:“我看咱們還是先通知飛虎的單位吧。這種事情,由他們單位的人出麵處理比較好。”


    周馳駒看著一直沒有說話的女詩人,奇怪地問:“鳴鬆,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得先回去呀?”


    錢鳴鬆沒有理會周馳駒的話,轉身問李豔梅:“醫生都到哪裏去啦?怎麽也沒人給咱們一份檢驗報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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