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晴天的風是暖而柔和的,它將餘涼額角的碎發吹起,在陽光照射下微微泛著金棕色。


    餘涼頓住,睫毛顫了顫,沒有立刻回答。


    連晚亭發現了端倪,追問:“是她說了什麽?”至少餘涼一定知道些什麽。他能察覺到。


    餘涼本可以回答不知道,但一想到他的師父沈長淮,就是他的殺父仇人,倘若不告訴他真相,日後看到他們師徒情深,她一旦沒有控製住表情,定會被他看出什麽。


    但她又絕不能明說。


    沈長淮背後的秘密,不是原書的連晚亭所要承載的劇情。


    餘涼在腦中迅速翻閱了原文。


    於蟬與連晚亭交手時,閉口不提東洲鏢局是自己私自接下的單子,隻說是風止夜批下的,自己是奉命行事。


    也因為如此,中州分舵一戰後,連晚亭的目標,就變成了手刃風止夜,剿滅斷月樓。


    “買凶殺人,有人跟斷月樓下了重金單子,風止夜親批,至於買主是誰,”餘涼搖搖頭,“她不知道。”


    餘涼沒有說出真相,而是按照原文所言,走了劇情。


    她刻意不去看連晚亭,隻靜靜望向水麵,看著上下遊動的魚兒,默念這一切隻是書,是幻境,不要投入過多的感情。


    她不需要向誰坦誠什麽。


    連晚亭收回目光,微垂視線,凝視著湖灘。


    這樣的原因他也不難想到,斷月樓就幹這樣的營生。隻是一日不知買主是誰,東洲鏢局滿門就死得不明不白。


    風止夜樹敵頗多,哪日死在它處都不得而知,他必須發奮練武,以最快的速度,搶在別人之前就先將風止夜打敗,到時候才有可能問出真相。


    看到連晚亭的目光逐漸堅定,餘涼知道劇情的車輪又要滾滾前行,接下來的一年,連晚亭將會飛速進步,甚至會在太初年試上,贏過蕭寒盡,使得悟禪山莊的一下子名重江湖,更勝太初。


    餘涼意識到,自己精進武藝一事也是刻不容緩了。


    她把手按在胸間,試圖感受體內的內力運轉,才悄悄使了力,腹部便像是有千根冰針刺入,鑽心之痛。


    她喘著粗氣卸了力,連晚亭忙轉過身來關切:“怎麽回事?”


    “我就想試試,我是不是真的廢了。果然,一動內力,便生不如死。”餘涼語氣中是難以掩飾的惘然失落。


    連晚亭聞言,愧意又翻湧而來,“到底是我欠了你的情。”


    餘涼側眼看向他,“不必說這些,她本就是魔教人,正派自當誅之,哪有什麽你我之分。”


    反正結局時,你也會還我一劍。


    餘涼自嘲一笑。


    此言一出,連晚亭備受觸動,忙道:“不如江寧府一行,我與你同去。‘寄情’的血引,我來做。”


    餘涼聽得一愣,想到“寄情”同生共死的特性,再考慮到連晚亭身為原書主角的不死光環,讓他來做血引,於自己來說,確實是最安全的。


    隻是——


    突然,兩人身後傳來河灘石子踩動的動靜。


    隨後有男子的聲音響起,好似風穿過竹林,幾分清逸,“還是不勞煩連少俠了。”


    兩人循聲看去,孟行雲站在湖灘上,腳下是久經河浪衝刷的白色鵝卵石,身後是一片蒼綠的木林。


    他身著竹青外衫,顏色更淺亮,在這一方林野河邊,與景相配,掩映生姿。


    孟行雲像平常那樣溫文爾雅地笑著,嘴裏說著回絕的話,眼底的情緒叫人看不清。


    連晚亭忙起身問了聲好,又說:“我欠餘師姐一個人情,此事理應我來。”


    “若論人情,餘師妹助我臨楓在前,此恩未還,我心也難安啊。”孟行雲歎了一聲。


    往自己心口紮刀子的事有什麽好爭的。


    餘涼看看連晚亭,本覺得他才是最好的人選,但她突然想起他還有自己的劇情要走,接下來幾個月,他會待在悟禪山莊刻苦習武,直到沈長淮將“摘葉棍”交贈於他。


    每個角色都有自己的行動線,除了他們早死的盒飯三人組。


    餘涼瞥了眼孟行雲,“我與孟師兄同去吧,連師弟你也離莊數月了,別耽誤了本門功法的習練。”


    見兩人都拒絕了自己,連晚亭沒好意思再開口,亦覺得餘涼說得在理,便向孟行雲抱拳說道:“那一路上,有勞孟師兄多加照看餘師姐了。”


    “這是自然。”孟行雲。


    連晚亭:“打算明日幾時動身?我好去相送。”


    孟行雲微垂下頭看向還坐在河灘上的餘涼,示意讓她決定。


    “明日辰時我師兄師姐們亦要動身回太初,便與他們一起出發吧。”餘涼想了想。


    ……


    星落日升,建於蒼林之中的悟禪山莊由還俗的佛家弟子所創,百年來依然保持著暮鼓晨鍾的習慣。


    山莊中央立有鍾樓,站在這可望遍全莊與山林。


    樓上懸著青銅製的龐然巨物——參玄梵鍾。


    悟禪弟子使力推木,肅穆洪亮的鍾聲在此處向四周擴散而去,餘音悠長,弟子緩緩撞了三下,一聲剛盡,一聲又起。


    餘涼在最後的餘音繞轉中,站在莊門口抬頭望向鍾樓。


    初升的太陽半藏在銅鍾背後,朝暉給銅鍾圈了一層金線。


    一年後,她需手執“催曉刀”,運轉“萬鈞心法”,在萬籟俱寂的深夜,狠狠劈開銅鍾。夷山玄洞的所在指引,就藏寫在這銅鍾內壁。


    而這麽大動靜都無人阻攔的代價,便是這全莊弟子的流血長眠。


    餘涼定定望著,直到肩膀被人輕碰了一下。


    她轉頭看去,蕭寒盡就站在身側,隻淺淺瞥了眼塔鍾便回看她,提醒道:“你與孟行雲隻有兩人,你又暫不能動用內力,切記走官道便可,逢林莫入,以免遇到山賊流寇。”


    餘涼雖傷未好全,但仍極力拒絕了太初幾人的陪同,就像連晚亭一樣,他們另有自己的動線,她能不幹涉,便少幹涉。


    幸好江湖中的俠士自年少起就習慣隻身下山闖蕩,是不可缺少的曆練。


    再加上有孟行雲在,他們也不算太過擔憂。


    餘涼笑著應下:“放心吧師兄,我內力雖用不上,但跟尋常山賊比比,輕功身法還是我強,真有危險,逃便是了。”


    “怕是被人敲暈腦袋捆了手腳,逃都逃不及。”


    淩星抱著劍,劍身上掛著行囊,一臉不悅地往餘涼身旁一站,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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