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著他們的石板觸及崖岸後,前方的石門即時開啟,兩人步入其中,石門再次闔上,那塊惡海石板也隨之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生門既是離開蛻骨淵的出口,也是蛻骨淵最後一道關卡。


    眼前這人工開鑿得無比方正的石室,便為生門試煉之地。


    與前麵屍山腐臭不一樣,這裏空曠異常,隻有石燈上的夜明珠泛著熟悉的熒光,及一個形如惡海門前的凹槽石柱,立在生門右側。


    餘涼看了一眼那道門:“當真僅剩一人時,這扇門才會開啟?”


    風止夜:“按理如此。”


    餘涼指向來時的方向:“那我在惡海豈不算是白忙一場?”


    “不會,”風止夜神情冷靜,反倒沒有在惡海時那般頹喪了,他走向石柱,“惡海機關每觸發一次,便隻計數一人,最終多少人通過惡海,此道生門石柱便需要其累計人數減一的量,同鬼道一般,投入其量的屍首以進柱內。”


    難怪這裏不剩遺骸……


    餘涼又問:“所以方才我們通過惡海隻啟動了一次機關,哪怕是我們二人一起進來的,它也隻算作一人?”


    “是,”風止夜視線落在石柱頂端,“正心的開關已經升起,一旦按下,我們便可出去了。”


    聽得此言,餘涼身心徹底放鬆了下來,直接一屁股坐在冰涼石地上,抹著額頭的冷汗,抬起臉問道:“幸好虛驚一場,我們何時出去?”


    風止夜轉身走來,與她並肩坐下。


    十年前他就在這個石室斬殺至滿身汙血,麻木而不知疼痛,辨不清活人死人,隻知要殺到自己能活下來為止。


    如今還是在這,有她伴在身側,便覺身心安然。同樣的地方,竟是不同的心境了。


    風止夜往餘涼的方向又靠近了些許,“總舵回援至少兩日,我們就在此休息,靜待一日後便出去。”


    得知大概的時間,餘涼全然放了心,倚靠石壁準備休憩。


    “出去後,你打算往何處去?”風止夜忍不住問。


    餘涼閉上雙眸:“自然是繼續為黑衣人尋找秘寶,眼下僅有‘九重護心鏡’未取得,據聞現為東辰教曆代教主代傳之物,待出蛻骨淵,我想我得跑一趟巴蜀,去探探這護心鏡是否真在教主莊睿手中。”


    東辰教地處巴蜀,由民間道士所建,善八卦掌與子母鴛鴦鉞等近戰搏殺之能,所以其門下弟子皆有佩戴有護心鏡的習慣。而九重護心鏡這等世間極為堅硬難破的寶物,自創派之人在民間偶然得之後,便成為了掌門代代相傳之物。


    風止夜聞言垂下長睫,眸中是隱隱的憂色:“連晚亭既知悟禪山莊為我斷月樓所屠,難說孟行雲不會趁此機會把你的事情一並告之於他。你此番出去,是否太過危險?”


    他當日放走孟行雲,本就不寄希望於他真的能守住秘密,更樂見餘涼在武林中身敗名裂,可是現在,他竟擔心起她是否會因此麻煩上身,禍及性命。


    “如果當真暴露了,‘九重護心鏡’我更得取來,沒了名聲,總得囤點錢財享後半輩子的福啊!”餘涼輕鬆打趣,對於風止夜所憂之事沒有掛在心上。


    風止夜無奈一笑,於袖中取出一塊雕刻新月紋樣的黑石墜子,遞向她:“若你同我一樣,亦成為武林人人喊打的惡人,你便往德城東南方的奉山來,這塊黑石墜由磁石所製,與總舵石陣互有感應,你靠它便可尋到總舵。”


    這是風止夜留給她的退路。


    餘涼有些愕然,卻沒有推拒,小心翼翼地接過黑石墜,“好。那解決萬山,你可有把握?”


    對於她的接受,風止夜心有暗喜,袖袍一敞,學著她的樣子向石壁倚去,“你且安心便是,我改了總舵石陣朝向,方位既變,身處其中的人亦會被毒氣侵蝕,等我們出去時,他們已然力不能支,如何再與我總舵教眾相抗衡?”


    確認風止夜勝券在握,別無他險後,餘涼終於不再言語,頭靠牆壁沉沉睡去。


    ……


    悠然長夢被馬蹄颯遝與滾滾車聲驚醒,餘涼恍然睜眼,眼前的官道景色已近遲暮,昏黃中的遠方揚起塵土,隨著聲音的逐漸接近,便見一行十數人馳馬而來,身後還駕著三輛馬車。


    餘涼揉了揉眼睛,離開倚靠的大樹,站起了身子往前打量。


    對方顯然也注意到了停憩官道旁的餘涼,領頭的幾位先行勒馬叫停,隨即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塵煙中下了馬,朝她快步行來。


    藍衣玉帶,紋雲箭袖,一派清峻孤峭之色,來人竟是蕭寒盡。


    餘涼眨了眨眼,將鍾樓上那道身影從腦中掃去,回神道:“師兄?你怎麽會在這裏?”


    蕭寒盡打量了幾眼,確認她全身無恙,才道:“朝華會一別,再不見你傳信回太初,可是遊學繁忙,忘了回信報安?”


    他意在提醒兩人之事不能外露,又為她遞了遠遊的借口,餘涼順勢而下:“是,所見山河瑰麗繁華,有新之悟道,一時便忘了。你們——這是去哪?”


    餘涼抬首往蕭寒盡身後看去,最前頭的高馬上是麵容熟悉的連晚亭,而他身側著了一襲青竹衣衫的,是自悟禪相別後,本以為會再無聯係的孟行雲。


    孟行雲看到是她,隻緊了緊手中韁繩,沒有同蕭寒盡下馬迎去,眼神漠然,不發一言。


    倒是連晚亭緊接著下馬而來,少年滿麵征塵,略顯疲憊,此時距離她離開蛻骨淵已有十數日,彼此既然能在這巴蜀之地相逢,說明連晚亭征伐德城分舵失敗後,又立刻輾轉來此,未有停歇。


    餘涼試探道:“連師弟,我聽聞悟禪山莊——”


    連晚亭抬手止住她的話頭:“餘師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無礙,無須擔心我。”


    看他麵色無疑,應是沒有懷疑到她頭上,孟行雲並未泄露她的事情。


    她再度看向高馬上風清朗月的男子,孟行雲卻已別過頭,任黃昏輕風吹拂他冠髻上的發帶,衣飾未變,兩人卻已形同陌路。


    一匹快馬突然從小道而至,韁繩一勒,駿馬嘶鳴,徹底打斷了餘涼的思緒,眾人也循聲望去,原來是之前先行探路的唐雁影策馬而歸。


    唐雁影下馬後看到餘涼也是一驚,短暫敘舊後與連晚亭說道:“前麵有一處村野客舍,平日是接待來往遊商的,我問了店家,今夜尚有幾間空房,我們今夜就在那裏住下吧。不必——”


    她往後方停著的三輛馬車看去,“不必讓那些姑娘隨我們露宿,荒郊野外若碰上狼群猛獸,我們未必能顧及周全。”


    “好,”連晚亭點頭,“便依唐堡主所言。餘師姐,既然碰上了,可願與我們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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