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府城又逗留了數日,一是配合官府處理東辰教拐賣謀殺之案,二是等待步微前來接管東辰教的後續事務,而餘涼與蕭寒盡兩人也正好多休息些時日,好調養傷勢。


    臨近中秋的前日,有感身體漸好,兩人便打算即刻動身。


    房中檀香氤氳,陽光穿透窗紙撒在鋪設齊整的床榻上,餘涼看著正收拾行囊的蕭寒盡,小心翼翼地開了口:“此番回程,先找風止夜取鎮獄,百煉與扶危玉璽我藏在南綏山下,我們偷偷取來,但就別回太初了……”


    蕭寒盡扣好箭袖,聞言一頓,側首疑惑道:“為何?”


    醒了醒鼻子緩解尷尬,餘涼正要隨便扯個什麽借口搪塞時,奚杉輕敲半敞的木門,探頭探腦道:“哎呀幸虧你們還在!你們要是早走一步可就錯過了!”


    眼看房裏的人麵露疑惑之色,奚杉又指了指前堂方向,“步盟主已經到了,隨行的還有你們太初的人,說是來接你們回去的!”


    兩人皆不是第一回出門遠遊,從未有過說同門千裏來尋的先例,蕭寒盡心下覺得可疑,餘涼卻是隱約猜到了什麽,可是人已至,哪有退避之理。


    然而據奚杉所言,來接他們的同門,竟不是覽眾院的弟子,而是與覽眾院素來不和的知止院師姐弟——懷月與淩星,甚至還有他們的師父,韓治。


    在前堂與步微交代了東辰教與莊瑞的詳情後,餘涼領著他們進了蕭寒盡的廂房。


    蜀地茶風盛行,連客棧內隨房贈送的茶葉都甘美非常,韓治品飲不歇,坐在桌旁不慌不忙,待一杯飲盡,才抬首對站在桌前的蕭寒盡道:


    “你們師祖知悉你們在東辰教受了這麽大的傷,讓我務必親自來接你們回去。”


    聽聞是師祖指派,蕭寒盡更覺怪異了,即便是擔心他們的安危,那也是他們的師父邱識該操心的事,師祖常年閉守觀複洞,兩耳不聞窗外事,居然也突然使喚起韓治了。


    他將眼神投向餘涼,示意她吱聲。


    餘涼隻好笑笑:“我們計劃回程一路行官道,想來不會有什麽危險,本不必勞動二師叔……”


    “我看不然啊,”淩星抱著劍依靠房柱,嘴裏是一貫的不饒人,“你說說從開劍大會回來的一年多,你受了幾回傷?哪回不是以身犯險?就你這魯莽勁兒,顧全自己不行,拚死倒是一流,蕭寒盡都拉不住你!師伯他脫不開身,可不就得喊我師父來了。”


    聽淩星又直呼蕭寒盡名諱,韓治皺眉不悅,但沒有當眾指責他,這裏沒有旁人在側,他不必給自家徒兒立規矩以示自己的嚴厲,淩星的不守禮數便是因此縱容得來。


    蕭寒盡倒是習慣了,他沒有搭理淩星,隻問道:“何時出發?”


    眼看冷不丁的話題就談到了何時動身,餘涼眼中閃過慌亂,她伸手扒拉蕭寒盡,將他往後一扯,急道:“二師叔他們今日剛到,舟車勞頓的,怎麽說都得先歇息一日吧!我這就去讓店家再騰幾間客房出來,待休息後,再擇日啟程。”


    眾人對此無異議,餘涼便頗為熱情地招呼韓治他們入住,又帶著他們在府城逛了一下午的集市,忙至入夜才回了自己的客房休息。


    燭燈盡熄,當客棧的人都已進入夢鄉的時刻,餘涼劍掛行囊,推開了蕭寒盡的房門。


    門聲的響動驚醒了一向睡眠極淺的蕭寒盡,他猛然起身,就聽到餘涼低聲輕喚:“是我!”


    對深夜闖入的餘涼,蕭寒盡似乎早有預料,他下了床榻卻不點燈火,傾身靠近餘涼,靜聽她坦言宿齊讓她收集秘寶一事。


    聽到宿齊的目的是要銷毀秘寶之時,餘涼感受到了蕭寒盡驟然慍怒,陰沉的氣息似要朝她傾軋而來。


    蕭寒盡冷言:“此事你為何上次不說?”


    餘涼慌忙解釋:“我想著,我倆隻要不回太初,師祖這事兒對我們也影響不大。沒想到,他還能直接派人來截我們。”


    此事再多的爭執已無意義,蕭寒盡早上收拾好的行囊未解,他一把取過,“我們現在就走。”


    “我就是這麽想的!”餘涼附和道。


    兩人輕裝而行,迎著中秋的圓月悄然穿過客棧長廊,剛出到客棧正門,就看到了閉眸半寐的懷月。


    她頭倚白牆,墨發卻未見淩亂,聽到響動猛地睜眼,發現竟是餘涼與蕭寒盡深夜出現在此,不免冷笑:


    “我說師父為何讓我在此處看門呢……合著是守你們呢。”


    好家夥!餘涼暗驚,韓治這二師叔還留了這一手。


    “你攔得住我們嗎?”如果隻是懷月,她和蕭寒盡聯手,穿過她的防線倒是輕鬆。


    懷月起身,把剛才坐的凳子一腳踹入桌子底下,整個人站在客棧大門前,“不用我攔,我隻需喊一聲,師父他自然追得上你們,也攔得住你們。”


    此話一出,蕭寒盡意識到了韓治本就是有備而來,明麵上說的是來接他們回去,實則宿齊意欲何為,韓治心裏清楚得緊。


    正當餘涼以為兩人隻能認命的時候,蕭寒盡劍柄暗點她的脊背,也許是一路相伴配合出的默契,她立刻明白了他想要幹什麽。


    電光火石間,兩人幾乎同時合力上前,前後夾擊懷月,蕭寒盡先行挑劍往前刺去,懷月大驚,完全沒想到他們竟會為了出逃而對同門拔劍相向,一時隻來得及抬劍擋住蕭寒盡的攻勢,背後則被餘涼力指點穴,整個人頓時停滯在地,雙目瞪圓,不能言語。


    蕭寒盡果斷收劍,“走!”


    餘涼緊隨其後出了客棧,跨馬疾馳。


    因剿東辰教有功,得了官府特許的路引,府城守衛一看當即深夜開門放行,本以為出了城就算安全,誰知才跑到城外官道,就突然看到身後長空中躥起煙火信號,繼而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急隨而來。


    蕭寒盡厲聲催促:“別停下!定是有人在給跟著我們給韓治報方位!”


    懷月被牽製在了客棧,還能一路追著他們的肯定隻剩淩星了。韓治好個老謀深算,懷月在明,淩星在暗,把他們安排得明明白白。


    緊抓韁繩,餘涼絲毫不敢懈怠,生怕一停下就被後麵的人追趕上。兩人頂著夜風撲麵,砂礫飛揚,在郎朗明月下馬不停蹄,披星奔馳。


    眼看逃了大半夜,以為可以稍微鬆懈時,韓治卻已駕馬追到身後,十五月光下各自的身影清晰可辨,他手腕一翻,朝餘涼與蕭寒盡的坐下馬駒扔出兩顆石子,正中馬腿。


    馬驚嘶鳴,餘涼與蕭寒盡控製不住,脫韁滾落馬下,沾了一身的泥灰,兩人抬頭望,韓治在他們身前勒馬停住,而他身邊的少年,正是追了他們一路的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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