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團招新持續時間並不長,開場才過四十多分鍾,坐在場後的清水就已經看到食堂的工作人員在搬運些小物件離場。


    午休結束的預備鈴剛響,候在場邊的教職工們就急不可耐地驅趕人群,做清場準備。


    能留下的都是些社團人員。


    清水正是其中之一。


    他正與林筱坐在一起,篩選起入社的人員來,但雖說是二人合作,其實基本都是林筱在幹活,清水隻負責在她點頭或搖頭後收拾申請表而已,像極了麵試時,坐在大boss旁的狗腿子。


    約摸十分鍾後,林筱將入選的人員名單遞交給了清水。


    自上而下寫著的名字。


    「社長 清水


    副社長 林筱


    社員 蘇玲 陳宇軒」


    嗯......


    嗯??!!


    “等等等等...這家夥是誰啊?!”


    清水指著名單上最後一個姓名,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看樣子你完全沒有社交圈。”


    “謝謝你的誇獎。”


    清水皮笑肉不笑地接下這波挖苦,不過內心裏卻稍稍舒了口氣。


    穿著漢服的林筱皺著眉,從今天看到的瞬間開始,就讓人有種,完美到說不上來的疏遠感。


    亮相的瞬間就讓清水覺得,有種漫畫裏,主角天神下凡救場的安心感。


    之後的臨場發揮也是無可挑剔,在這之前清水反正是沒有組織過一次彩排,但她還是能夠熟練地接待,講解以及推薦入社申請表,甚至於對每一個人都察言觀色,有了解欲望的就詳細介紹,看著沒有興趣的則兩三筆略過,甚至於隻是過來湊熱鬧的,也報以最完美的笑容接待。


    太耀眼了!這哪裏是高中生該有的水準!


    這不是襯托得,清水自己跟廢物一樣嗎?!


    不過好在對方在活動結束後就再沒了那副營業的架勢,現在能主動挖苦清水,反而才讓人有「啊,這家夥不過也是個食人間煙火的普通人罷了」的感覺。


    林筱雙手抱胸,坐在椅子上彎腰,看著雙眼無神,不斷傻笑的清水,搞不懂這家夥腦子裏塞的是些什麽。


    “陳宇軒,高二的學長,話劇社的副社長,拿的獎杯塞了話劇社半麵牆,你若平時多打打交道,應該能聽到他的名字,在女生裏好像很有人氣。”


    清水一個激靈,腦海中有了畫麵。


    隔壁不就是話劇社!?中途似乎有個長相出眾的少年來過站台,好幾個女生叫嚷著去湊熱鬧,不過當時自己正窩在椅子上發呆,並沒有當回事。


    不過現在正在撤場.....


    清水耷拉個臉,伸直了自己的小腿,腳趾勾住桌邊,好讓身子躺平,這樣長度就能超出展攤與展攤之間的小隔斷,看到對麵。


    話劇社的展攤此時已經被拆得七七八八,現場隻留著幾個男生在收拾,其中有一位似乎是領頭人,穿著校服也能看出來高高瘦瘦的模樣。


    清水從隔斷處探出半個腦袋,一位話劇社的社員在發現後嚇了一跳,大叫著後退了幾步。


    為首的少年被聲音吸引,轉過身,看向隔斷處。


    少年皮膚白皙,臉部棱角分明,五官立體,雖然隻是一眼,就讓清水覺得這家夥是個當演員的好料子。


    “喔,你好。”對方伸出手打了招呼,看上去成熟穩重,“我剛剛填申請表的時候,聽林筱說過你,沉月社的社長清水,對嗎?”


    “....這麽說,那你就是話劇社的副社長了?”


    清水皺著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臉色讓麵前的少年有點不知所措,以至於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學長了。


    “額,我記得你是高一的新生吧?”


    “是的。”清水有問必答,但沒有一個字的廢話。


    “我是話劇社的副社長,陳宇軒,如果有看到我的申請表的話,還麻煩高抬貴手。”


    出乎於清水的意料,對方並沒有擺學長的架子,即使是麵對自己的臭臉色,也依舊保持笑臉,氣質涵養沒亂一點,甚至於自降身份地搞好關係。


    這家夥搞不好很好相處?


    清水抿了抿嘴,眼神死死盯著對方,沒有回話,隻是慢慢將頭縮了回去。


    留在原地的陳宇軒有點不明所以,轉向身邊的社員,問道:“我有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回應他的,隻有對方的茫然。


    ........


    清水一臉嚴肅,看著地板愣神。


    “那家夥,難怪在女生裏麵很有人氣.....”


    “隻是說了兩句話,你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林筱挑眉。


    “男人的知覺。”清水看著林筱,“不過這種人招進社團,不會覺得有壓力嗎?”


    “你指什麽?”


    “顏值,修養什麽的....”


    “我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麽....”林筱放棄了與清水的溝通,轉而拿起那份名單表,“首先,學校是允許參與多社團的,其次,學長肯定會以話劇社為重,所以大部分時間可以當幽靈社員來看待,最後.....”


    林筱話說一半,看向清水,她的眼神突然銳利起來,像是一把閃著寒芒的匕首。


    “不對,我先問你,你對於自己的社團,後續活動有什麽打算嗎?學校所有的社團都是要拿成績的。”


    清水閉上眼睛,五官扭曲到了一起。


    他不是沒想過這件事,隻是在今天之前,一直在為社員與招新而煩惱,根本抽不出空來仔細想下一步。


    “船到橋頭....自然直?”


    “這個社團完蛋了。”林筱聳了聳肩。


    “不要這麽快就去蓋棺定論,幫幫我吧,哆啦林筱。”


    清水覺得自己現在就差抱著林筱的大腿,抹上一把鼻涕。


    “我去看過別的學校,大家的文學類社團一般就是寫寫文章,外出演演講什麽的,學長有話劇社的經驗,上舞台什麽的完全沒有問題,因此,這是我考慮之後所能得出的最好的人選,倒是你.....”林筱將手指挪動,指向倒數第二個名字,“這個名字我沒記錯,是你填上的吧,如果我再沒記錯,她還是你的同班同學兼同桌,理由是什麽,你們的關係很好嗎?”


    清水冷汗直流,有點不知道如何解釋了。


    也許是開學到現在,平時待在一起待習慣了?若是在社團活動教室裏坐著別人,清水可能覺得心裏會有點硌得慌,想偷懶都得好好思考一下,但這位不一樣。


    這位每天從進學校,到放學去奶茶店補習,都跟自己呆在一起,這麽算起,一天呆在一起的時間穩穩超過十二小時,也不差這社團活動的三瓜兩棗不是?


    但這麽說的話,林筱估計不會同意,這家夥做事永遠有理有據,與她一比,自己完全是個隨性派,想到什麽就是什麽。


    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以問題回應問題。


    “那林筱你,有什麽更好的推薦人選嗎?”


    “國畫社的的這位學長,書法社的這位學姐,還有這位....這位....”


    清水看著林筱貼出來的幾張申請表。


    無一例外,全是高二的學生,並且還是兼任其他社團的成員。


    高三由於臨近高考,基本不參加社團,因此高二學生清一色是社團主心骨,兼任的社團大概率隻會掛個名,成為幽靈社團。


    “這些,都是學長學姐吧。”清水眯起眼睛。


    “比高一新生更有經驗。”林筱應答如流,合情合理。


    “還都參加了別的社團,無一例外。”清水逼近一步。


    “那更說明他們有實力不是嗎?對社團不上心的,高二基本都會主動退出社團。”


    “那豈不是說,平日裏社團就隻有我跟你了。”


    “.....你覺得有何不妥嗎?”


    林筱的臉微微泛紅,雖然她的小心思似乎並沒有被清水看穿。


    “而且社團一半都是學長學姐,有活動時通知起來也不方便吧,隔著一層樓呢,而且高二有時候時間安排與高一不同,協調起來很麻煩,但這位是我的同班同學,有事打個招呼就行,完全沒有這些擔心。”


    “唔.....”


    林筱咬著嘴唇,沒找出什麽可以反駁的點來,但片刻後還是開了口。


    “你跟她關係很好嗎?這個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清水眨了眨眼睛。


    “不是,這個問題很重要嗎?跟社團發展相比。”


    “對我來說很重要。”


    林筱看向清水,麵色凝重。


    “隻是朋友而已,平時偶爾說兩句話,我選她隻是因為要比陌生人相處起來,更方便一點。”


    “真的?”


    “騙你是狗。”


    清水豎起手指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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