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考試前完全沒有好好學習,所以清水的期末考試成績算不上多好。


    拜其所賜,寒假過得比較苦悶。


    清水家雖然實行放養政策,但起碼要達到父母的合格線,清瀾這次的考試成績擦邊而過,清水比較慘,就差了幾個名次,所以電腦的鼠標鍵盤被直接沒收了。


    空蕩蕩的電腦桌上,隻有一個光禿禿的顯示器,打開電腦,也隻能看著屏保圖片發呆。


    手機嘛,倒是沒有什麽限製,但是聊天沒人,蘇玲放假前就跟清水說過寒假要回家,那裏沒有手機信號,遊戲呢打兩把就覺得無聊,隻能下線,視頻也看不進去,最後就變成整天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發呆。


    沒有活動,加上房間氣溫低,躺在床上玩一會手機就會手腳冰涼,冷到想縮起來....


    還是稍微活動活動一點好了。


    清水哈了口白氣,決定去樓下走一走,順便去開個空調地暖。


    老媽正披著一件毛毯,坐在客廳裏打電話,桌上擱著還冒熱氣的玻璃水杯,看樣子是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情,臉色看起來不算好。


    還是不要搭話吧,感覺會因為心情不好而被遷怒。


    因此清水墊著腳,小心翼翼地挪到牆邊,隻開了空調。


    “清水!”


    觸控麵板的滴滴聲還是讓老媽注意到了鬼鬼祟祟的清水。


    “怎麽了....”


    “你寒假沒什麽事吧?嗯,不對,你好像平日裏就沒什麽事,也沒見過有朋友來找你,或者你去找朋友。”


    “老媽你到底想說什麽?”


    如此直白而又迅猛的一擊,直插清水胸窩,不愧是自己的媽媽,講話真直白。


    清瀾是不是繼承了她這一點呢....


    “去旅遊吧。”


    “啊?突然間說什麽呢。”


    老媽雙手叉腰。


    “本來部門打算去年終旅遊的,可是公司臨時接了個很急的項目,不如說老板到底是什麽腦子啊,這個時間點了,還接項目。”話說一半就成了老媽對公司的埋怨,“所以旅遊泡湯,但是麻煩的是,旅行團的費用早就交上去了,不去的話實在是浪費。”


    “帶上妹妹清瀾,找幾個朋友一起去吧。”


    .......


    “以上,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了。”


    清水裹著棉被,像是壽司卷一樣坐在陽台。


    對麵的林筱手捏一次性紙杯,看樣子有點糾結地抿著嘴。


    “所以你就來找我一起去旅遊?”


    “三天兩夜,要是隻有清瀾那個小鬼的話,會被媽媽嘲笑的。”清水邊說邊模仿起媽媽的表情。


    「老大不小的男生了,怎麽一個朋友都沒有,遜啦」


    噗。


    林筱被清水的表情逗樂了,在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後,哼哼了兩聲。


    “姑且問一下去哪?”


    “好像是南邊的沿海城市,氣溫不錯,今天好像有20度左右,總比躲在家裏被冷得瑟瑟發抖要好。”


    “誒~”紙杯裏傳來林筱玩味的聲音,“要帶泳衣嗎?”


    “要....要帶的吧,不然到時候怎麽下海,還是說到當地買?”


    清水說話有點結巴。


    因為林筱剛說完泳裝的話題,他的腦子裏就不自主地開始浮現出對方穿泳裝的畫麵,還要同時說話,處理器實在有點吃力。


    “哼哼哼,真是好懂呢,清水。”紙杯裏傳來林筱嘲弄的笑聲,“我們什麽時候去?”


    “.....明天早上。”


    清水被看穿心思,有點不悅。


    “哥哥!!明天要出去旅遊是吧?要帶多少衣服??可以喊朋友的對吧!”


    清瀾吵吵鬧鬧地推開清水的房間門,卻瞥見自己老哥裹著被子,蹲在陽台與對麵的林筱通話。


    “你邀請林筱姐姐了!?”


    “嗯。”清水點點頭。


    “嗚哇....也是,老哥沒啥朋友嘛。”


    清瀾擺擺手,準備關門。


    “可以找朋友來,媽媽說名額有十三個。”


    “不用了,我的朋友們突然有事來不了了。”


    “啊?就這麽一會?你連問都沒問。”


    “嗬,老哥真是笨蛋。”


    清瀾扮了個鬼臉,重重帶上房門。


    .......


    隔日,天還未亮,放在枕頭邊的鬧鍾就開始響個不停。


    冬日的暖被窩簡直就是人生至福,清水關掉了鬧鍾,來回翻了幾次身,也沒有出被窩的勇氣。


    門外已經響起妹妹清瀾的聲音。


    “笨蛋老哥!起床了!”


    清水砸吧砸吧嘴,一想到等清瀾來喊自己,大概率得要吃點苦,就隻能硬撐著下了床。


    再見了,我的被窩,我一生的最愛。


    洗漱穿衣沒用多久,忙完一切的清水便走上陽台,衝著對麵喊起林筱的名字。


    對方要是還在熟睡,丟倆紙杯估計叫不醒她。


    “起床了林筱!”


    刷啦。


    清水隻喊了一聲,對方的陽台門就瞬間拉開,林筱將手指豎在嘴唇前,發出「噓」的聲音。


    “別給我爸媽吵醒!”


    “誒?你該不會沒跟他們說吧。”


    林筱沒好氣地白了清水一眼,丟過來一隻紙杯。


    “跟他們說了肯定不會同意的!現在來我陽台下麵,我把行李丟給你。”


    “這種事情還是跟他們說一聲比較好吧。”


    “閉嘴啦,快點來就是了。”


    清水還想說點什麽,但手裏捏著的紙杯被林筱抽了回去。


    她走進屋內,提出來一個粉色的小行李箱,把手處係了一根長繩。


    清水百般無奈,隻能趕緊下樓,翻過矮矮的院牆,來到林筱的陽台下。


    粉色的小行李箱一節一節落下,最終被清水抱在手上,緊接著,林筱將繩子另一端係在陽台的欄杆,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你該不會要從這裏下來吧。”


    “掉下來的話,記得抱緊我!”林筱露出一個惡狠狠的笑容,然後就一個跳躍,翻過欄杆。


    清水伸長雙手,抬起頭看著林筱在繩子上不斷下挪,他慶幸對方今天沒有穿裙子,不然自己的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離地還有半米的時候,林筱開始把握不住距離,以為離地麵不遠了,所以就不斷晃動雙腳,找支力點。


    清水看著她在繩子上不斷晃悠有點好笑,隻能伸出手搭住林筱的腳。


    “我托著你,慢慢下來。”


    “哦...哦。”


    林筱紅了臉,不知道是因為沒把握住距離而尷尬,還是因為清水的幫忙。


    半分鍾後,林筱與她的小行李箱平穩落地,二人喘了口氣,才發現清瀾正站在清水房間的陽台上,目睹了全過程。


    她手裏捏著一杯牛奶,啃著一塊麵包,像是個悠閑看劇的老人。


    “你們是在玩什麽反向長發公主嗎?”清瀾問。


    “玩個鬼啊!!趕緊吃完出發了。”清水吐槽。


    .......


    機場離家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加上登記值機的時間,清水足足提前了三個小時出發。


    老爸老媽自然是爬不起來,隻能搭了個順風車前往。


    三人放完行李箱便坐上後排,清水坐在中間,被一左一右夾著。


    清瀾說到底還是個初一學生,不太適應這麽早起,因此上了車沒幾分鍾就開始呼呼大睡。


    四仰八叉的,本來空間就小,加上還有一個小時車程,清水不得不向林筱這邊不斷挪一點屁股,好讓自己蜷縮的姿勢不那麽痛苦。


    好在現在是冬天,大家衣服穿得都不少,要是在夏天,清水覺得自己都得跟林筱肉貼肉,那就太難堪了。


    林筱沒有在意清水離她越來越近,反而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車外的世界。


    她眨著眼睛,看窗外車水馬龍。


    清水不太喜歡冬天,不僅是因為氣溫低容易感冒,在他的印象裏,冬天總是灰蒙蒙的,好像把春夏秋三季的顏色全都剝離掉一樣,無處不透露肅殺與清冷的味道。


    死氣沉沉,就跟自己一樣無趣。


    他越過林筱的肩膀,瞄了一眼窗外。


    太陽從地平線處剛露出半個頭,朝霞染紅了一小片的天空,但路燈還未熄滅。


    頗有些城市在漸漸蘇醒的感覺。


    路上的車很少,加上機場建立在郊外,看來看去無非就那麽些東西。


    高架橋,路燈以及遠處光禿禿的地麵。


    清水看了不到五分鍾就開始犯困,他實在是搞不懂林筱在看些什麽。


    上一次去文化館比賽,自己與她沒有坐同一輛車,是否當時,她也像這樣,靜靜趴在車窗邊看著窗外?


    也許是注意到了清水的視線,林筱突然回過頭。


    二人視線相觸。


    本以為她會說自己兩句,不要盯著她看什麽的。


    但林筱就隻是回應了一個淡淡的微笑,然後在車窗上哈了一口氣,輕點指尖,畫了一個豬頭。


    在觀察到清水不明所以的表情後,林筱沉思片刻,然後在豬頭旁寫下兩個字。


    「清水」。


    最後加上一個箭頭指向剛剛畫的豬頭。


    “我就知道!”


    清水白了她一眼,將頭扭回去。


    .......


    “嗚哇,機場!!”


    清瀾因為剛睡了一覺,精氣神有些過於充沛,下了車就開始活蹦亂跳。


    跟在她身後的清水一臉苦大仇深,因為大包小包全都掛在了自己身上,手裏還提著三個行李箱。


    “要我幫個忙嗎?”林筱關切道。


    “不用不用,馬上就辦理行李托運了。”


    清水還是有點分得清場合的。


    要是在機場這種公共場合,被人家看到自己一個男的,兩手空空,行李全給旁邊兩個女生拿著,肯定要被人背後蛐蛐。


    反正就累這麽一會,沒啥好訴苦的。


    “這樣啊,那事先說話,我的行李可不是強迫你拿的。”


    “你就一個小行李箱而已,那這不就是順手的事!”


    清水麵露苦色,行李這麽多怪不到林筱頭上,當然也怪不到自己頭上,自己也就一個行李箱加背包。


    罪魁禍首正在前方五十米處,好奇地在各個特產店裏亂竄。


    這家夥說著什麽要去住酒店,所以這個要帶那個也要帶,差點沒給自己的房間掏空,回過神來,就已經有無數的行李丟在自己房間門口了。


    “所以我們現在該去哪裏?”


    林筱看著巨大的機場,有點沒頭緒。


    “你第一次坐飛機嗎?”


    “不如說是第一次出遠門。”林筱指正。


    清水哦了一聲,沒說什麽,但內心裏卻泛起嘀咕。


    從小到大,他好像確實沒見林筱怎麽出門,偶爾幾次出門回來問起,也都是去上各種奇怪的興趣課,諸如什麽高爾夫啦,馬術啦。


    除了這些室外課,不定期還有各種家教老師登門拜訪。


    小時候清水並不理解學這些東西有什麽意義,有時隔著窗簾,看到林筱鬱悶地坐在書桌前發呆,他會莫名覺得這個女孩有點可憐。


    像是被困死在籠子裏,光鮮亮麗的鳥。


    “先去取登機牌,然後托運行李,最後進候機廳等航班就行。”


    清水盡量說得簡單,好讓麵前的少女能夠理解流程,當然他明白,就算自己嘮叨半天,以林筱的水平,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林筱姐姐就交給我吧!我來帶著她。”


    清瀾自告奮勇,牽起林筱的手,開始狂奔向出票機。


    唯一能陪自己聊天解乏的人也被自己妹妹拐走了,清水隻能憤憤歎一口氣,繼續拉著大包小包,艱難跟上二人的步伐。


    .......


    走完全部流程後,三人看著登機牌上的數字,找到了登機口。


    清瀾一屁股坐下,長長歎了口氣。


    “好累哦。”


    “你累個屁你累,活不全都是我幹的嗎!”


    清水瞪了她一眼,在旁邊一個座位坐下。


    “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從進機場開始,就一直在給哥哥加油。”


    “為什麽我沒聽見呢。”


    “因為是在我的心裏。”清瀾拍了拍自己貧瘠的胸脯,補充道,“真誠無比。”


    “給我滾。”


    清水一巴掌抓住清瀾的整張臉,像捏籃球一樣發力。


    “要....要斷了哥哥,骨頭要斷了啦!我認輸!!”


    在清瀾再三的求饒下,清水這才鬆開了手,倒不是因為什麽突發善心,而是突然注意到周圍有不少的視線匯聚而來。


    大概是跟妹妹在公共場合鬧太凶了吧...


    這樣想著,清水轉過頭,想要與妹妹這小鬼撇清關係,但很快,他發現這些目光並不是看向自己與妹妹。


    而是身邊的林筱。


    她嘴裏正叼著頭繩紮馬尾,雙腿上放著一盒餅幹,也許是擔心吃東西時碎渣會粘上頭發,但她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實在是有些撩人。


    “?你要吃嗎?”


    林筱注意到清水在看自己,以為他也是沒吃早飯,肚子餓得慌。


    “.....我不餓。”


    清水別開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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