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錯了,按錯了,你這蠢材!!”


    奶茶店老板被氣得暴跳如雷,他揮舞著手裏的菜單,恨不得敲爛清水的腦殼。


    “你的手,怎麽僵硬得跟豬蹄一樣!!不會靈活按和弦,你就給我把譜子背下來,背到爛熟於心,手指條件反射!”


    “是!!”


    清水看向麵前的樂譜,神情更加認真了些。


    這搞得老板有氣無處撒。


    認識清水這麽多年了,他還是頭一次見這家夥這麽認真做事,半肚子的髒話憋在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隻留下一句。


    “媽的,態度還算可以,繼續練!”


    清水點頭,然後看向桌子對麵。


    蘇玲的位置,已經空了好幾天。


    她每天都會跟清水說,有事情要做,今晚不去奶茶店了。


    但是不知情的店長好像對此見怪不怪,明明蘇玲最捧他的場,但他卻一次也沒問清水,蘇玲最近幾天去哪了。


    不過清水現在也來不及考慮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蘇玲不在,對他來說,也算是件好事。


    畢竟練的曲子,在正式演出前就被人聽完,就沒有新鮮感了。


    ......


    日子一天一天往前過,還有一天就是迎新晚會了。


    清水坐在奶茶店裏,最後一次演奏完樂譜,抬頭看向老板,等待評價。


    老板豎起大拇指,掩麵而泣。


    對於自己這個不成器徒弟的出師,他還是略感欣慰。


    至此,清水的吉他譜已經背到滾瓜爛熟。


    現在隻要拿到吉他,什麽時候該按什麽和弦,就算不思考,手指也會條件反射按出來。


    “接下來,應該就是彩排了,正式演出時,保持心態就行。”


    奶茶店老板拍了拍清水的肩膀,幫他收拾吉他與譜子,趕不及要將這家夥踹出店外。


    鬼知道這段時間他過著什麽樣的地獄生活。


    清水要演奏的音樂,這段時間,在老板耳邊重複來回了成百上千次,搞得他現在一聽到前奏就快要吐出來。


    眼下沒一手拎著清水,一手拎著吉他,哐哐兩腳掃地出門,都算是老板心慈手軟。


    清水收拾完東西,背上琴包,都快要走出店門幾米遠,奶茶店老板卻突然從店裏探出頭,喊停了他。


    “今晚晚點睡!”


    “啊?!”


    清水回頭看站在店門口的老板,摸不著頭腦。


    “你別管了,晚點睡就行了,有人會去找你的!”


    “哦。”


    清水撓撓頭,很想衝走回店裏的老板背影,來一句「謎語人滾出哥譚市」。


    ......


    回到家後,清水洗了個澡,舒舒服服躺上床,看著天花板放空自己。


    最近幾天確實有點累過頭,一下子放鬆下來,就會覺得困意洶湧。


    他剛要睡著,陽台外就傳來紙杯砸中玻璃的聲音。


    直起上半身看過去,林筱正站在對麵的陽台向他招手。


    清水便甩甩頭,略微清醒半分後,才走出去撿起紙杯。


    “聽說你參加迎新晚會了?!”


    紙杯裏傳來林筱不可置信的聲音。


    “啊,你怎麽知道的?”


    “我今天去辦公室的時候,老師們正在討論節目單,我就看了一眼,真沒想到,你竟然會上台彈吉他。”


    “開玩笑,吉他我超熟練的。”清水指正道。


    紙杯裏很快傳來林筱的笑聲,她一語戳破清水的謊言。


    “明明初中的時候,在家裏練吉他,吵死人了。”


    有一個陽台正對的青梅竹馬,就是這麽麻煩。


    即使初中三年,她都是半掩窗簾在屋內學習,但還是熟知清水的一舉一動,連撒點謊都費勁。


    “你怎麽想起要去參加迎新晚會的。”


    “老周逼迫的唄。”清水撇撇嘴。


    “明明運動會就逼迫過了,這次還逮著你?”林筱頓了頓,語氣恢複如常,“要是還不熟練的話,可以來找我幫忙,雖然就剩一天,但我有信心讓你做到不出醜的程度。”


    “哼,我現在可是有十分,甚至九分的把握。”清水拍拍胸脯,一臉自豪。


    “那還真是讓人意外,明明你平時最討厭這些麻煩事情的。”林筱長歎了口氣,整個人趴在欄杆上看著清水,“為什麽這次這麽積極?還做到了十足的把握。”


    “沒什麽,就是不想出醜而已。”


    “那幹脆一開始就拒絕掉好了啊。”


    林筱步步逼近,打得清水節節後退。


    “這個嘛......非要說的話,就是想稍微做出點改變吧。”


    清水說完話,紙杯裏安靜得出奇。


    對麵的陽台,林筱捏著紙杯的手,耷拉著,那根繃緊的細繩放鬆了下來,在風中來回擺動。


    良久,林筱才重新拉直細繩,將紙杯湊到嘴邊。


    “加油吧,清水。”


    “嗯,我會......”


    “老哥,媽媽說好像有人找你!!”


    清水的話被突然衝進房間的清瀾打斷,他略帶歉意地看了林筱一眼,對方大度地擺擺手,示意他先忙去吧。


    清水便鬆開紙杯,轉身走出房間。


    林筱站在陽台上,看那個垂在半空中的紙杯,晃啊晃,晃啊晃。


    .......


    “您好,叔叔阿姨,這麽晚打擾了。”


    蘇玲與緋世站在玄關處,向清水的父母打招呼。


    清水的老爹有點不太能應付這樣的場合,點了點頭後,就返回了內屋。


    清水媽媽則在清水下樓後,玩味地看了清水一眼。


    “她們說是你社團裏的朋友,怎麽你社團裏淨是些女孩子?”


    “......”


    清水好像一時之間無法反駁。


    本來陳學長還在時,社團裏好歹還有倆男生,現在陳學長自動退社,新加入的沐羽又是學妹。


    清水不知不覺間成了獨苗。


    “我一直以為你這家夥沒有朋友,你該不會在外沾花惹草吧你這......”


    “沒有沒有,媽!!你快回房間去吧你。”


    自家家長在同學麵前滿嘴跑火車,讓清水臉上有點掛不住,隻能推著自己老媽,將她送回房間後,重新來到玄關。


    “這麽晚了,你倆找我有什麽事嗎?”清水因為剛剛的鬧劇,有點臉紅。


    “沒什麽,就是之前奶茶店老板說過嘛,你的吉他不好使,然後他又認識一個吉他店的老板。”


    蘇玲彎下腰,稍顯吃力地從身後提起一個琴包。


    “所以我這兩天去緋世那邊兼職了下,買了店裏最便宜的那款吉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到清水同學你。”


    緋世站在一旁,幫腔做事,肯定地點了點頭。


    “這家夥工作得相當努力,差點要給我卷出去,真該慶幸你是個臨時工。”


    “我哪有卷你......”蘇玲哭笑不得。


    “是是是。”


    緋世雙手背在腦後,一臉無奈。


    而清水卻是傻傻站在原地,蘇玲與緋世的拌嘴,他一點也沒能聽進去,隻是看著那個黑色的琴包出神。


    良久,拌嘴結束的蘇玲才發現清水沒了聲,關切地走上前去。


    “怎麽了,清水同學?”


    “沒什麽,沒什麽。”


    清水捂住臉,連忙擺手後退,怕蘇玲看到他的表情。


    “那就好。”


    蘇玲輕輕將琴包放在他麵前的地板上,然後就與緋世準備離開。


    臨關門前,她透過門縫,笑著給清水打氣。


    “清水同學,加油。”


    “我會的。”


    清水沒敢抬起頭看蘇玲,直到大門慢慢合上後,他還是站在原地。


    再重複了一次。


    “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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