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不到,來到了那家熟悉的店,問青天笑著下馬車,又扶著慕容清下馬,劉誌詠瞪大眼睛看著客棧,還真有一家,看起來客人還不少,也不知道有沒有位置。


    問青天笑著讓馬夫將馬卸下去喂些馬料,自己卻是拉著慕容清走進門去。


    “喂,你等等我啊。”劉誌詠喊道,快速下馬。笑著將馬牽給馬夫,笑著說道:“麻煩你啦。”言罷便迅速往門口跑去。


    馬夫眼神陰冷,要不要給劉誌詠的馬喂些‘上等’草料?猶豫片刻,既然穀主說一切都聽小姐安排,便還是不多事要好,但也是憤憤不平的一腳踩在馬的腳上,未過多用力,馬兒疼的抬起前蹄,馬夫笑了笑,牽著兩匹馬往馬棚走去,這馬車的馬還是順從的跟著,至於這白馬,被踩了一腳後對著馬夫很是懼怕,強撐著身子往後拉著韁繩,馬夫卻是一臉輕鬆的‘拖’著白馬走,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


    “呀,青天來了,小二,快些給青天騰個桌子。”店掌櫃見問青天拉著慕容清走進客棧,急忙笑嘻嘻的說著,看了眼慕容清笑著問道:“青天,這位是?”


    問青天笑了笑說道:“這是我的內人,慕容清。”


    客棧掌櫃‘奧’了一聲,看了看問青天說道:“難不成那藥王穀的女婿便真的是你,而並非是與你同名同姓?”


    問青天笑了笑說道:“掌櫃的,你怎麽都知道這件事。”


    掌櫃哈哈一笑說道:“幾日來客棧的江湖中人言語了幾句,我便也跟著聽了幾耳,沒想到還真是你,這位便是藥王穀的慕容清?幸會。”店掌櫃從櫃台後走出,笑著看著倆人。


    慕容清笑著和掌櫃一點頭,店掌櫃笑著說道:“慕容小姐,那二樓第一間房間便是青天的住處,你先去休息一番,待我一會準備好酒菜,再叫你下來。”


    慕容清看了微笑的店掌櫃一眼,又看了看正朝著自己眨眼的問青天,微微一笑,便朝著樓梯走去。


    待到慕容清進了房間,店掌櫃拉著問青天走到一旁說道:“青天,上次你給我那藥,好用是好用,但是效果似乎不是很好啊。”


    問青天一拍腦袋,那藥是自己調製的,需要兩個流程才能見效,上次從山莊急急忙忙往回趕,沒來得及將將第二份藥給他,問青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趕緊讓掌櫃取出紙幣,往上麵寫著藥方,店掌櫃如獲珍寶,鄭重地放在自己的懷裏,對著問青天神秘一笑。


    “呦,河馬幹,菟絲子,嘖嘖嘖,沒想到問疾醫還治這些病。”劉誌詠在問青天的身後感歎著,笑著說道。


    店掌櫃看著劉誌詠,見他與問青天認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問青天卻是回頭看了看他說道:“這客棧房間很少了吧,你還是想著先訂上房間再說。”


    店掌櫃急忙說道:“不必不必,我再騰出一間房間便可。”


    劉誌詠一臉詫異的看著問青天,這小子不是還沒有在江湖上行走嗎?怎麽麵子這麽大?劉誌詠笑著看著問青天,是不是這小子拿這藥方來威脅這店掌櫃,店掌櫃不得已才這麽對待問青天?嘿嘿,搞得我都想學醫術了。


    問青天見劉誌詠一臉壞笑,心裏瞬間就明白了這人所想,對著他嘿嘿笑著,然後快速拉下臉去。


    問青天走到店小二身邊,笑著遞給他銀子,對著他眨了眨眼,店小二笑了笑,問青天便從樓梯上去,來到自己的房間。


    “青天,你是經常來這客棧嗎?怎麽感覺這裏的人對你都很好?”慕容清疑惑的說道。


    “大姐,我每次去山莊都要經過這裏,住的時間多了,便也熟悉了。”問青天笑著說道,又想起朱珠,心裏隱隱發痛。


    “是這樣啊。”慕容清點點頭,走過來幫問青天揉著肩膀,問青天笑著拉著她的手說道:“我一直都來回奔波,還不累,倒是你,許久沒有出門,累壞了吧。”


    慕容清點了點頭,問青天拉著她坐在床上,用手給她按摩著肩膀,捏著她的手,笑著說道:“按照現在的路程,我們還有三天便能到京城,接下來若是坐的累了,我便騎劉誌詠的馬,帶著你走一路,這樣你身體會舒服些。”


    慕容清笑了笑,抓住問青天的手,回頭看著他,認真的問道:“那個劉誌詠,你很熟悉嗎?”


    問青天一愣,熟悉嗎?倒是不算吧,自己與他相識不過三天,一頓酒的交情,說不熟吧,這劉誌詠倒是還頗為對的上胃口,自己對這算是‘監督’自己的人生不起任何的反感,倒是覺得這人蠻有意思的。


    問青天笑了笑說道:“半熟,半熟。”


    “什麽叫半熟。”慕容清嗔怒的說道:“這人若是一直跟著我們,等到了京都,說不會有什麽事,我總覺得這人肯定有所圖,不然不會這般跟在咱們身邊,我覺得他的功夫不弱。”


    “他的功夫確實不弱,但是沒有我強啊。”問青天笑著說道。


    “留他在身邊,總覺得有些危險。”慕容清說道。


    “危險倒是談不上,若是他想做什麽危害咱們的事,就沒必要出現在咱們麵前,肯定是朱瞻基要求了些什麽,至於讓他做什麽,我還沒有想好,估計和江湖上的人脫不了幹係。”問青天笑著說道。


    今日一直仔細聽著周圍錦衣衛的動向,劉誌詠出現後所有的錦衣衛便全部離開了,既然這劉誌詠能獨自前來,這朱瞻基也是算好了我不會動手,問青天卻是很困惑,自己還沒有進京城便要給我下馬威嗎?有由頭嗎?還是說這劉誌詠本身就是由頭?


    問青天想不通便不再去想,笑著看著慕容清問道:“對了,隨咱們一起來的馬夫,你認識嗎?”


    慕容清開口說道:“認識,他是常伯,很早便跟隨在爺爺的身邊,似乎是爺爺對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便一直隨爺爺調遣,當然,他也會得到很多報酬。”


    “常伯,有意思。”問青天笑著說道:“他會功夫嗎?”


    “功夫?”慕容清搖了搖頭說道:“常伯隻是平常在穀中喂喂馬,喝喝酒,沒聽說過他會功夫,就算是會,應該也不是很好吧。”


    問青天點了點頭,不再言語,看來慕容老爺子派這常伯來肯定別有心思,問青天笑了笑。


    小二敲了敲門,問青天笑著走過去打開門,小二笑著說道:“青天,飯菜備好了,老規矩沒有備酒,快下去和你媳婦吃一些飯吧。”


    問青天笑了笑說道:“小二哥,這回需要麻煩你了,幫我準備一些酒,今日我怕是要喝一些了。”


    小二‘嗯?’了一聲,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給你取些好酒。”然後湊過來小聲說道:“有一壇子好酒,是掌櫃當時買下來接待貴客的,我自己偷偷藏了一壇,我給你拿來。”


    問青天嘿嘿一笑,點了點頭,小二便快速下樓去酒窖裏取酒。


    慕容清走了過來看著問青天疑惑的問道:“青天,咱們不是要趕路嗎?為何要喝酒?”


    問青天眯著眼看著下麵的劉誌詠,笑了笑說道:“有些事情,我想問一問他。”


    慕容清一臉疑惑的看著問青天,用喝酒的方式嗎?


    問青天笑著走下樓,坐在椅子上,笑著看著劉誌詠,劉誌詠被問青天笑的摸不到頭腦,眨了眨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這麽看著我幹什麽?”劉誌詠開口問道。


    “沒事,我隻是在想,你跟著我,到底為了什麽?”問青天直言不諱的說著。


    劉誌詠笑了笑說道:“藥王穀的女婿,盲人琴師的徒弟,我跟著你走,沒什麽值得意外的吧。”說完拿著筷子敲著桌子,把筷子對齊,夾起桌子上的菜,大口的吃了起來。


    今日自早上吃了一頓早飯之後,便再也沒有吃過東西了,劉誌詠大口大口吃著菜,別說,這客棧的菜還真挺好吃的。


    “這客棧不虧生意這麽好,菜這般好吃,沒想到,真沒想到。”劉誌詠嘿嘿笑著說道:“吃啊,別客氣。”


    問青天笑了笑,看向門口,笑著起身,劉誌詠有些疑惑,便隨著問青天看了過去。


    一個瘸了一條腿的老頭帶著一個穿著破爛的小孩,站在客棧門口,不進不出,店掌櫃尋了一番店小二,沒有找到,便自己親自走了過去說道:“老爺子,稍等,一會就給您拿些吃的。”


    老頭露出滿口黃牙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店家,幾次打擾你,真是抱歉了。”


    店掌櫃揮手製止,從懷裏取出些許銅錢,遞給老頭,老頭一急,不肯收下。


    “掌櫃的,你每次都接濟我們爺倆,這般情義我已記在心裏了,你若是再拿這些銅錢給我,這不是讓我怎麽作人啊。”老頭死也不肯拿著。


    “老爺子,你聽我說,這不是我給你的,是那位公子給你的,你看,孩子衣服都破了,快給孩子換一身衣服吧,衣服都有些不合身了。”店掌櫃將銅錢強行塞到老頭的手裏。


    “哪位公子?”老頭看去,隻見一個長相英俊,穿著潔白的一個公子笑盈盈的走了過來。


    “店掌櫃,這位是?”老頭撐著膽子問道。


    “這位是問青天問公子。”店掌櫃說道。


    問青天走了過來,對著老頭笑了笑,恭敬的拱了拱手,看著那躲在老頭身後的小孩,小孩渾身破爛身上髒兮兮的,但是一雙大眼睛卻是炯炯有神。


    問青天蹲下去,摸了摸孩子的腦袋,看著他,他想起自己小的時候,也是這般穿著破爛,但是好歹有一口飽飯,問青天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些許糖塊,遞給小孩。


    小孩笑著接了過去,拿著一塊糖遞給老頭,老頭笑了笑,問青天對著老頭點了點頭,便緩緩轉身回到客棧。


    老頭看著問青天回到客棧,便深深的鞠了一躬,小孩也有樣學樣的鞠了一躬。


    劉誌詠嚼著嘴裏的菜,看著這一幕,也不知為何,也不怎麽餓了,心裏別是一番滋味。


    小二將酒壇放在問青天的桌子上,便去後廚那裏端來熱騰騰的饅頭和幾塊肉幹,隨手又用杯子裝著水拿了過來,又取來一個酒杯,裏麵盛滿酒,遞給老頭,笑著請一老一小進來吃。


    倆人愣是不肯,就那般坐在客棧對麵的大樹下,吃著饅頭喝著水,老頭一口一口小心喝著就酒杯的酒,生怕自己一口全喝光了,劉誌詠看著這一幕,眼眶微微泛紅。


    自己一生沒有出過京城,京城裏的乞丐大都是丐幫的,說是乞丐不如說是強盜,在街上四處打劫要吃的,要喝的,甚至有些調戲少女,毆打孩子,原來除了丐幫以為還有這樣的乞丐。


    劉誌詠看著桌上的酒,拿起就要往自己的酒碗裏倒。


    問青天笑著說道:“怎麽了?有些同情了?”


    劉誌詠看了問青天一眼,沒有說話。


    “京城是一個好地方,走出了京城以外,便不是好地方了?京城不過是虛假的繁榮,若是想看看人間,便來這些名不經傳的地方看一看,人間,人世間,若是一直在京城,死之後和閻王怎麽說自己活過一回?”問青天笑著說道。


    劉誌詠將酒碗倒滿酒,一仰頭一口喝掉,然後長出一口悶氣。


    “倒酒。”劉誌詠說道。


    問青天看了劉誌詠一眼,笑了笑,拿起酒壇給劉誌詠倒上酒,也給自己倒了一碗。


    劉誌詠看著外麵的一老一小快速的吃掉所有的食物,畢恭畢敬的將碗和酒杯放在地上,對著掌櫃一鞠躬,對著他這邊又是一鞠躬。


    劉誌詠問道:“現在這樣的...事,還多嗎?”


    問青天笑了笑說道:“多又如何,少又如何。”


    劉誌詠哈哈笑了笑,但是心裏頗有苦楚,笑著說道:“是啊,多有如何,少有如何,我們不是錦衣華服的坐在這裏嗎?”


    問青天舉起酒碗,劉誌詠拿起酒碗一碰,快速的喝掉。


    劉誌詠喝完後,暈乎乎的站起身,從懷中掏出銀票,走到店掌櫃那裏,將銀票‘砸’在桌子上說道:“以後若是還有這樣的人,那便用這些錢來付,我這些,夠用了吧。”


    店掌櫃搖了搖頭說道:“不用,青天都已經交完了。”


    “他交了多久?”劉誌詠眯著眼問道。


    “一輩子的。”店掌櫃說道。


    “他?他哪有這麽多錢?”劉誌詠暈乎乎的一轉身,指著問青天問道。


    “他沒有,我有。”店掌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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