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像應該是老板說的話吧!”


    “想老板之所想,急老板之所急。這就是小秘的職責哦!”宋佳不停地眨動著漂亮的大眼睛。


    “那你得給出立法解釋。”


    “什麽叫立法解釋?”


    “就是製定法律的人要對法律中的規定或者概念作出解釋和說明。比方說,什麽是談情說愛?你用眼睛向我放電算不算談情說愛?你向我暗送秋波算不算談情說愛呢?”


    “眼睛又不能說話,當然不算了。”


    “那就是說,你衝我眨眼,我也就衝你眨眼。我們這是在發送電子郵件吧?”


    “那不行,萬一讓別人看見,還以為咱倆的眼睛都有毛病呢。那我就這樣解釋吧,就算我這邊送了秋波,你那邊也不許收!”


    “你的意思是說,隻要你一衝我眨眼,我就得立馬閉眼。是嗎?”


    “你討厭!規章製定了,你就執行唄!哪兒來的這麽多問題?”


    “做律師就一定要把法律規定搞清楚。這可是基本功!”


    “為了鑽法律的空子,對吧?”


    “有些時候,鑽空子也是必要的。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問吧。”


    “咱們這衛生間算不算工作場所?”


    “當然算了。我上廁所也是工作。你可不能鑽我的空子!”說完之後,宋佳感覺有些不妥,臉一紅,轉身跑了出去。


    午飯後,洪鈞坐到計算機前,連續將4張磁盤中的利方中文軟件拷貝到計算機的硬盤上。


    宋佳在旁邊看著,不知洪鈞要做什麽。她知道洪鈞不願在得出結論前把自己的想法講出來,就沒有問。她想到佟文閣的催眠治療,便有聲有色地講了起來。她講到了佟文閣對計算機的反應,也講到了那張古畫。


    洪鈞一邊操作計算機一邊聽著,不時地說些“很好”“不錯”“真有意思”之類的話。


    宋佳看得出來,洪鈞的心思已經集中到計算機上,不禁有些沮喪。


    電話鈴響了,宋佳拿起話筒。打電話的是金亦英。聽到宋佳的聲音,她就像找到了大救星,急切地說:“你可回來啦!我跟你說,又出事兒啦!我這兩天一直在找你,可就是找不到。”


    “又出什麽事兒了?”宋佳心頭一震。


    “琳琳走了!”


    “琳琳?她去哪兒了?”


    “不知道去哪兒了!”金亦英的話音帶著哭腔,“她留下一封信。宋佳,你能到我這兒來一趟嗎?我在家裏,不敢出去,因為我怕琳琳會突然打來電話。”


    宋佳很同情金亦英,但不知洪鈞是否需要幫助,所以猶豫了一下。


    金亦英感覺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老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對了,洪律師有消息了嗎?”


    “他還好,已經回來了。你稍等,我問問他。”宋佳拿開話筒,把目光投向洪鈞。洪鈞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就點了點頭。宋佳便對金亦英說,“金老師,我馬上就到你家去。”


    路上車多,宋佳趕到金亦英家的時候已經下午3點多鍾了。


    金亦英說,她是上周五晚上從醫院回家後看到了佟琳留下的信。她把信遞給了宋佳。這是一封短信——


    媽媽:


    我走了。我跟他一起走了。我知道我不該在這個時候離開您,可我沒有別的選擇。我已經不能再像過去那樣在家裏生活,也不能再像過去那樣在學校學習了。我必須開始一種新的生活。請您原諒女兒的選擇。雖然我也不知道何時會再回到您的身邊,但我永遠不會忘記您和爸爸對我的養育之恩。


    媽媽,請您多保重!


    琳琳


    1995年10月20日


    宋佳看完信,抬起頭來看著麵色蒼白、神態茫然的金亦英。她忽然覺得世界上的母親都很可悲,也很可憐。她們無私地為子女奉獻自己的青春和心血,到頭來得到的卻是憂傷與孤獨。而且,又有許多青年女子不顧一切地踏上她們的母親所走過的道路!也許,這就是生命延續的規律。人類的生存必須建立在一代代母親的無私奉獻之上。為了使母親們心甘情願地作出犧牲,大自然為她們設置了一種獎賞,也可以說是一種誘餌,那就是——愛情。宋佳的心裏既同情金亦英,也理解佟琳。她想,假如有一天命運需要她在洪鈞與母親之間進行選擇的話,她也會義無反顧地走到洪鈞身邊。不過,她擔心佟琳太年輕了,不知道那個“他”是否值得佟琳作出犧牲。她隱約有一種預感——佟琳大概是白犧牲了。


    宋佳問金亦英:“你知道琳琳是跟誰走了嗎?”


    金亦英點了點頭,“他叫南國風,據說還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琳琳和他是在天安門認識的,一直瞞著我。上個禮拜讓我在家裏撞上了。我不喜歡那個人的樣子。年輕人留著大胡子,讓人討厭!”


    “南國風?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既然是有名有姓的,那就不難找了。這個南國風,是南方人吧?”


    “是廣州人,我通過美術學院的一位朋友查到了他家的電話號碼。”


    “你已經打過電話啦?”


    “昨天晚上打的。他不在家,接電話的可能是他父親。那人脾氣很怪,我沒說兩句,他就給掛了。後來我又撥了一次,他說南國風沒有家,要找就到山溝裏找去。”


    “畫家的生活確實沒有規律。我想,如果琳琳真的和這個畫家在一起,倒也沒有太大關係。”


    “怎麽沒關係?琳琳才18歲呀!而且,她還得準備考大學呢!真是急死人了!”金亦英說到此,忽然感覺到宋佳的話中有話,忙問,“宋佳,你說什麽?如果?難道琳琳還會跟別人走嗎?”


    “我也不知道,隻是有點兒擔心。”


    “擔心什麽?我現在的反應很遲鈍,不太明白你的話。宋佳,沒關係,你有話就直說吧。”


    “我擔心琳琳的出走和佟總的案子有關。這次到聖國市去,我發覺佟總的案子比原來預想的要複雜得多。”


    金亦英的嘴半張著,愣愣地望著宋佳。


    宋佳要去找公安局的朋友,就起身告辭了。


    第二天上午,宋佳又來到金亦英家。她請公安局的朋友幫忙打聽,人家也隻能查查報案記錄,但沒有任何結果。宋佳對金亦英說了一些寬慰的話。金亦英說她又去問了佟琳的老師和同學,也都沒有消息。最後,兩人都沉默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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