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秋月很納悶,自己明明是往前跳的,結果怎麽跳起來後退了,一個屁股墩重重的摔在地上。孩子剛好砸到胸口,砸的生疼。


    劉夏蓮劈頭蓋臉就罵:“為了一個嫌棄你的婆婆,為了一個不愛你的老公,舍棄了自己的命,舍棄了孩子的命,你腦子有毛病吧。”


    劉秋月起身看了看懷裏的孩子也沒啥事,擦了擦眼淚:“二妹,你怎麽來了。”


    “我不來你早跳山崖了,走,找個那個老虔婆算賬去,真當咱老劉家沒人了。”


    其實老劉家還真是沒人,父親劉鈞屬於插隊在這個村裏的,就他一戶,四個孩子偏偏又三個女娃子,真要是堂兄弟多的,婆家那也得掂量掂量。


    “我,我,算了吧,那個老太婆可凶了,我不敢罵她。”


    “你的慫樣子對得起你受的苦,怕什麽,老三,老四都來了,咱們一起去,把家都給她拆了。”


    三妹劉冬雪接過孩子,抱著娃。老四劉荊文眼含熱淚:“大姐,剛才二姐夢見你要跳山崖,發瘋了一樣從村裏跑過來的,我的肺都快跑炸了。”


    見了娘家人,大姐所有的委屈爆發了,嗚嗚,嗚嗚。


    矛盾是從生孩子開始的,大姐的婆婆是個很傳統的農村婦女,希望兒媳婦能生個兒子繼承香火。可偏偏生出來是個女兒,劉秋月又是個嬌貴身子,生了娃沒一點點的奶水,天天高粱米飯、鹹菜條吃著,怎麽可能有奶水。


    但是婆婆不管,她生孩子那會就是這麽過來的,所以讓劉秋月也這麽過。


    大姐夫張旺也是從林場上班,跟老丈人劉鈞一個單位,總不好做的太差,把家裏的老母雞殺了燉湯給媳婦喝,又整了幾個雞蛋。


    這可把老太婆惹惱了,大街上撒潑大哭,說他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媳婦做個月子把心都挖出來給她燉湯,老母雞殺了,這是要了她的命。


    劉夏蓮拉著大姐秋月回村,到了莊子口就開罵了:“老少爺們你們都出來評評理,我姐被這她這個婆婆逼得的跳懸崖,剛剛救回來。”


    這年月也沒什麽娛樂活動,聽見有罵大街的馬上街上人滿了,街坊鄰裏都出來吃瓜。


    大家都明白了,這是張旺媳婦的娘家人過來報仇來了。


    劉夏蓮嗓門大,今天也豁出去了,一五一十給大家把大姐的遭遇說給大家聽。


    有人也勸解:“大妹子,你消消氣。張旺家裏一共就是三隻雞,一個公雞兩個母雞。老婆婆也是小心眼了,主要還是窮的原因。”


    正說著,那老婆子從院子裏出來了,站在門口雙手擊掌跳腳罵:“我滴個娘來,活不成啦,沒法過了啊。說兒媳婦兩句,找娘家人來報仇了。”


    劉夏蓮聽了火氣,指著老太婆就罵:“少特麽在這裏學驢叫,我姐被你逼的抱著孩子跳懸崖去了,我剛把她拉回來。誰家婆婆對兒媳婦這樣,做個月子吃了幾個雞蛋,一隻雞,你天天罵罵咧咧的,嘴巴裏有糞了嗎?”


    劉家這邊勢力太弱,就一個男丁,還是個十幾歲的學生。老太婆不害怕,膽子也肥。


    “哪來的浪蹄子,我們老張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


    劉夏蓮蹭的一下把後腰上別著的柴刀拿出來了,東北人的柴刀可不是鬧著玩的,這玩意能跟黑熊掰手腕,手臂粗的樹幹一刀就斷了。


    “老虔婆,你把我姐往死裏逼,別怪我心狠。”劉夏蓮提刀就往前衝,照著老太婆的腦袋就是一下。


    大姐婆婆年齡其實不大,也就是四十五六歲,身手敏捷,猛的躲開,柴刀哢的一下砍到大門上。


    劉夏蓮提刀就追,院子裏的黃瓜架,豆角架子都給她踩平了,最後老太婆跑到人群裏躲起來了,褲子都尿濕了。


    三妹、四弟二人哪裏見過這陣勢,隻感覺很過癮,也跟著踢翻了幾個凳子。


    不過大姐家實在是太窮了,除了桌椅板凳,幾個碗,其他的都沒有,想砸點東西出出氣都不可能。


    劉夏蓮拉了大姐:“走,咱們回家去,老劉家養得起你,這個家咱們不待了。”


    四人大踏步回家去,大姐也不哭了,隻是有些擔心:“二妹啊,我這都是嫁出去的人了,這麽回去咱娘不會有意見吧?”


    “想太多了,你要記住,你是娘的大女兒,你今天要死了,娘估計也活不成。離了男人活不了怎麽的,回家去,不差你一口吃的,我給你弄吃的弄喝的,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好吧,我聽你的。不過,剛才真過癮,你把我婆婆好像嚇尿褲子了。”劉秋月也是忍不住笑,受氣一年多,今天算是收回點利息了。


    “什麽,那可不是嚇她,我是真動殺心了,敢這麽欺負你,叔叔能忍,嬸嬸不能忍。”


    旁邊劉冬雪提醒:“二姐,那叫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說是就是,少跟二姐來這套,明年好好考,上不了清華屁股給你打爛。”


    劉夏蓮還沒從戰鬥狀態恢複過來,看誰懟誰。劉冬雪連忙閉嘴,這個時候不能惹二姐。


    一行人回到半路上就遇到了娘了,大姐算是看到主心骨了,抱著娘大哭一場。


    回到家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了,大姐的女兒一直在哭,大姐也是無奈,沒有一滴奶水,餓的哇哇叫。


    娘急的也快哭了,這年頭村裏壓根沒有奶粉賣,拿了五斤苞米,一拉大姐:“跟我去借點奶,村裏有個人家,孩子六七個月了。”


    “人家肯嗎?”


    “不肯也得肯,你總不能看著女兒餓死,你和娘快去,多說幾句好話。”劉夏蓮把娘和大姐推出了家門。


    借奶這種事情一次兩次的可以,時間長了肯定不行,還得另外想辦法。


    大姐身體發育的也可以,沒奶的原因其實很簡單,生活太差,這年月人窮的很,家家戶戶都沒餘糧,尤其是劉家這家境,前段時間老三、老四交高三的學費買了學習資料,把家裏的三隻雞全賣了,現在大姐沒奶,家裏是一點肉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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