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下意識離開,三寶急忙帶人回到如懿身邊。


    貞婌和麗心哭紅著眼,跪在地上用身體護著金玉妍。


    金玉妍額頭細汗遍布,捂著肚子疼的沒有力氣。


    白蕊姬來到她們麵前,貞婌再次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金玉妍。


    白蕊姬沒跟她說話,低眼看著金玉妍的模樣,注意到她衣服上的血,將手上的鞭子扔在一邊。


    蹲下,一把就將麗心推到一邊。


    一胳膊攬住金玉妍的肩膀,一手繞過她雙腿下方,“請太醫,找接生姥姥來!”


    她說著就起身並將人抱了起來,眾人也看到了那地上的血跡。


    白蕊姬抱著金玉妍朝寢殿快步走去,貞婌急忙跟上扶著。


    白蕊姬還在繼續大聲吩咐:


    “純貴妃,封鎖啟祥宮,所有人不得出。派人請太後、皇上和皇後過來,太醫最好請衛太醫。”


    “永壽宮過來的宮人,全都交給你和允公公調配。”


    “鬧事不從者,拖下去大刑伺候,死了算本宮的!”


    請衛太醫,別的人或許不管用,永壽宮的人去就可以;


    純貴妃攔不住如懿,鎮不住場子,但允公公可以,隻要她發話,允公公就可以打,所以允公公還不能離開。


    白蕊姬低頭看了一眼金玉妍,之後看向房門的方向繼續快步走著。


    “本宮真恨不得你現在就死了。”


    殺死她兒子的凶手!


    金玉妍虛弱的將頭靠在她肩膀上,此刻的震驚竟然壓住了疼意,


    “那…你…又為何…來、來幫我……”


    “孩子無辜。”


    孩子無辜……


    一滴眼淚由金玉妍眼角滑落,落在白蕊姬肩膀上,她不再說話。


    院裏很快井然有序起來。


    若說純貴妃沒什麽威望和威信,那麽此刻帶著怒火的允公公,便是所有人都不得不聽的存在。


    他先讓春安和王蟾分別去太醫院和慈寧宮,又親自將如懿堵在了宮門口,又逼退到院落中。


    安排完稟報的人之後,


    啟祥宮、鍾粹宮、永壽宮的宮人配合起來,將翊坤宮的人圍了個嚴嚴實實。


    ·


    白蕊姬抱著金玉妍進入房間,走到床邊並沒先將人放下,


    “整理床,拿套寢衣來,一會好接生。”


    貞婌來不及反駁,手腳麻利的將東西鋪好,陳婉茵和衛嬿婉快速配合完院裏的事,緊趕著走了進來。


    兩人察覺到白蕊姬抱著人的胳膊有些微顫,腳步加快,來到白蕊姬身邊幫她一塊小心托著人。


    ……地上的血在一滴滴的匯聚,也有一些浸在白蕊姬的衣服上……


    趙一泰也是跟著過來的,但他沒進屋裏,隔了門口問著:


    “娘娘們,有什麽需要奴才準備的?”


    金玉妍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


    白蕊姬暗自咬牙,胳膊再次用力,在陳婉茵和衛嬿婉的托扶下,調整著金玉妍的身體,避免她肚子被擠著。


    衛嬿婉看向金玉妍已經蒼白的臉色,扭頭看著門外,“先準備參湯,再拿些紅棗紅糖水等補氣血的過來。”


    “哎!奴才這就去小廚房安排,奴才把純貴妃請進來吧,有生產經驗,院裏允公公已經控製住了。”


    白蕊姬已經調整好,聞言:“行,讓她快來。”


    “嗻!”


    貞婌已經收拾好床鋪,白蕊姬抱著金玉妍將她慢慢放下,又伸手三下五除二地拆著她的頭飾。


    陳婉茵正在另一邊給金玉妍脫著鞋襪。


    蘇綠筠過來後,貞婌急忙去取新的寢衣,方便一會生產。


    已經接替貞婌麻溜上床給金玉妍脫衣服的衛嬿婉,換了個位置,方便蘇綠筠看望。


    蘇綠筠手摸在金玉妍肚子上,眉心緊皺,看向金玉妍毫無血色的雙唇,還有緊閉的雙眼,聲音提高了一些叫著:“嘉貴妃?”


    金玉妍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蘇綠筠看向貞婌,“讓人準備生產的用品,再另外準備些水和毛巾,水要冷一些的,不能讓她睡著了。”


    “讓藥房多燒些火爐方便一會煎藥,藥材也都拿出來檢查一遍。”


    貞婌立刻點頭,禮都忘了行,急忙跑出去吩咐人準備,又端了另一邊的水盆過來。


    白蕊姬用手指拍著金玉妍的臉,“喂,金玉妍,還活著嗎?”


    金玉妍再次渾渾噩噩地‘嗯’了一聲,此刻她的腦子是前所未有的混沌,之後一直聽著耳邊有人在嘰嘰喳喳,很是影響她睡覺。


    她就是有點累,想睡一會。


    可在她不想回應的時候,臉上又被啪打著,還有涼涼的什麽東西,讓她睡不著…


    她已經沒什麽神智,混沌到連肚子的疼都感受不到。


    接生姥姥摸著她的肚子,另一位拿著涼水淋濕後的手帕給她擦拭著臉。


    參湯到了之後給金玉妍喂下。


    再次確定她的狀態以後,接生姥姥跟一邊的蘇綠筠她們說著。


    “娘娘們,必須得催產了。嘉貴妃娘娘毫無意識,若是不催產,胎兒和嘉貴妃都會有極高的危險。”


    本就不是臨盆之期,氣急攻心又加跌倒…可這催產藥怎麽做,沒有太醫在她們不敢擅自決定,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蘇綠筠先看向門外的方向,高聲問著:“太醫還沒到嗎?!”


    她雖然這麽問,可也知道這麽短時間太醫怎麽會來!


    懷孕後催產藥都是要準備的,太醫院都會根據身體專門開具,以備不時之需,可眼下情況容不得等,更容不得猶豫。


    此刻她是純貴妃,協理六宮之權在身,這個決定她必須得做。


    活一個也比一屍兩命強!


    趙一泰在門外回著她的問話,


    “回娘娘,還未……嫣婉帶衛太醫跑來了!”


    “貞婌去煎催產藥…”蘇綠筠的聲音戛然而止。


    !!


    幾人瞬間向門口處過去,雖然什麽都看不著。


    外邊魏嫣婉跑著,衛臨也跑著跟,很快就請命進來。


    蘇綠筠幾人已經整理好床幔,拿出金玉妍的手臂,衛臨跪著低頭診脈。


    完了!


    這孩子可能活不了了……


    手拿開再次診脈。


    ……,盡力一試吧。


    衛臨快速說了結果,跟接生姥姥交代完,麗心便帶著他去配藥,還好,自從娘娘懷孕,所需要的藥物就一直備著呢。


    衛臨到了之後,小火爐已經燒起好幾個,他抓緊配藥煎藥。


    魏嫣婉則是在貞婌的警惕中,掀開簾子看了一下金玉妍。


    記憶中那宛如魔鬼的人,此刻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好似快死了。


    魏嫣婉先是覺得解氣,五年的折磨,皆是眼前的人下令為之!


    解氣之後,又不免唏噓……


    說不清楚原因。


    魏嫣婉放下床幔,看向純貴妃她們幾個,欠身行禮後開口:“皇貴妃未到啟祥宮時,太後就傳了衛太醫到慈寧宮以防萬一。”


    “允公公派人來稟,太後就動身了,事急,奴婢跑的快一些就和衛太醫跑著先過來,太後一會就到。”


    還好離得不算遠,她帶著衛太醫近路來的,要不是不能飛,她倆恨不得飛過來。


    純貴妃立刻放下心來!


    魏嫣婉又看向白蕊姬,注意到她衣服上的血,“玫妃娘娘,您要不去換身衣服?”


    “等會再說吧。”白蕊姬搖搖頭,眼睛看著床上的情況。


    曾經,她也是如此。


    她的孩兒生下便離開了她……


    她恨始作俑者金玉妍,可她恨不了這個孩子,都是苦命的孩兒……


    …


    “太後駕到!”


    …


    “皇後娘娘駕到!”


    …


    “皇上駕到!”


    …


    弘曆停在屋門外,讓她們無事不用出來行禮,之後問著趙一泰情況,前邊到來的兩人已經進去。


    聽完之後,弘曆轉身看向還在院子裏從椅子上站起來並捂著胳膊的如懿。


    弘曆捏緊雙手,頭一陣眩暈,進忠急忙扶住他,“皇上…”


    弘曆抬手,自己站好。


    屋裏開始傳來痛喊聲,是金玉妍意識清醒開始生產。


    永珹跑著進了啟祥宮,嘴裏叫著‘額娘額娘!’


    見弘曆在,跑過來就跪下,“皇阿瑪,額娘怎麽樣了?”


    他也聽清了屋裏額娘的痛喊,不可謂擔心至極!


    弘曆低頭看向他,“你皇祖母和太醫都在,你先起來。”


    永珹應聲起來,想到什麽又慌忙問道:“弟弟呢?永璿呢?”


    趙一泰聞言回著:“四阿哥莫急,太後身邊的福伽姑姑和麗心一塊在照看八阿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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