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樂少言所述,她這女混子真的很喜歡放縱食欲,因而每每享受起美食來都很沉浸,即便穆清大膽的將視線明晃晃投向其麵龐也不會被其有所發覺。


    雖然先前有過幾次偷偷打量,可距離都不如現下之近,這還是穆清頭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端詳樂少言的相貌。


    穆清向來不喜以貌取人,但其內心並不否認,樂少言不惹事生非的時候,那對難得溫順老實的眉眼是有幾分討喜的,不同於尋常姑娘家,女混子這張還有些許稚嫩的臉龐,似是沒有世間女子常有的那種柔情,反是多了幾分俊逸英氣,細細看來,倒別有一番韻味。


    目光又隨之移向了樂少言那塞滿雞肉鼓起的腮幫子,本就沒多少贅肉的臉龐上,隱隱約約能看著一個沒有完全消散的手掌印,穆清這才恍然想起那是剛剛在混亂之際自己誤造成的,可那之後這女混子不僅沒有絲毫責備,反而以德報怨,遇敵之時幾乎處處替自己著想,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在意。


    穆清舉止端莊地擦拭著手上的油漬,故作不經意的問道:“說起來,我命青鴆試探你在先,甚至還失手打了你一巴掌,你就一點也不記恨?”


    “記恨?要是連這些小事都要記恨,那女混子我活著得多累啊!”樂少言搖了搖頭,笑得很是隨意。


    又是這般滿不在乎的態度,惹得穆清心煩氣躁,就連穆清自己都沒注意到在不知不覺中語氣已被情緒潛移默化帶偏起來:“小事?那不知在樂少俠看來,什麽才不算小事?”


    樂少言像是很認真的想了想,回笑道:“唔……比如,吃的被搶!”


    “……”


    一時無語,繼而穆清又扶額問道:“還有呢?”


    樂少言搖了搖頭,笑道:“好像沒了吧。”


    “……”


    穆清徹底無言,隻在心道沒救了。


    穆清不知道的是,她眸中的不滿和失落其實早已被樂少言盡數看去,女混子微不可察地歎息了一聲,忽然停下了撕咬烤雞,轉而看向穆清,問道:“穆姐姐就這麽執著於我的答案麽?”


    樂少言見穆清不語,便也不再多等,繼續說道:“不如我換個說法,之所以說於我而言沒有大事,其實並不是指真的沒有,而是說,我本人絕不會讓這種所謂‘大事’再發生了……畢竟,亂世之中,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光是相安無事本身就已經是難以求得,又還有其他什麽好奢望的……不知這個答案穆少坊主可還滿意?”


    “再?”穆清一下就掐準了樂少言話語中的關鍵字,並繼續追問,“難不成以前在樂少俠身上有發生過什麽‘大事’?”


    “想聽故事?可以啊,沒問題,本姑娘的故事,一百一個。”樂少言像是早就準備好措辭一般,甚至有模有樣地學著穆清先前的語氣,在其後補充了一句,“先說好哦,不是一百文,而是,一百兩銀子。”


    “……”


    漂亮!精彩!絕!


    穆清這次可算是發自內心由衷的佩服,不愧是混遍江湖從不讓自己吃虧的女混子,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賴皮之道,算是又給學回去了。


    “你方才所說的賭約輸了後要想的‘其他還錢法子’不會就是這個吧?”穆清不是很能理解,如果樂少言真的想就這麽蒙混過關的話,那自己大可以拒絕,女混子這場還是沒法圓,於是直言說道,“僅此而已的話,我可是不會認賬的。”


    樂少言也隻是笑笑,故意賣了個關子:“當然不是,穆少坊主莫急,等吃飽了我自會帶你們見識見識我那法子。”


    就連吃著正香的青鴆也被樂少言的話題所吸引,抬眼掃視了一眼後者,沒曾想這女混子此時竟也在看著自己,手上動作頓時滯住,先是眨巴著眼睛與樂少言對視了片刻,轉而又看向默不作聲的穆清,青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這女混子意欲何為。


    “青鴆姐……”


    樂少言這才剛開口,就聽穆清極其不自然地幹咳了一聲,隨後別開目光,有些別扭地說道:“風菱坊的暗衛長,向來有著嚴格要求,皆隻談職責任務不論私事感情,因而,你最好不要如此稱呼,試圖利用任何方式來建立人與人之間的情感聯係,容易擾亂暗衛心緒影響任務執行力,此乃大忌。”


    事實上,其實代號稱呼什麽的對於青鴆來說從來都隻是一個方便傳達的工具而已,作為早已置身事外僅將命令視作第一要務的暗衛長而言,樂少言這個簡單的稱呼根本不會令其心神有絲毫動容,雖然不理解為什麽穆清突然強調起來,但既然自家主子都這麽說了,做屬下的自然是要配合,於是青鴆還是乖巧點頭表示讚同。


    樂少言未多想,見狀也就作罷,改口說道:“青鴆姑娘作為風菱坊少坊主的直屬暗衛,想必武功一定十分了得吧?”


    青鴆分不清樂少言突然在比試過後提及此事到底是有意阿諛奉承還是故意借機嘲諷,於是將問題又還了回去:“我的武功如何,你剛才不是已經親身試驗過了?”


    樂少言聞言點了點頭,吃完手中最後一口烤雞後,撕下一角衣布將剩餘的烤雞包好放入懷中,又不知從哪掏出一塊破布將沾滿油漬的手隨意擦拭了一番後,便將那破布往那先前用於烤雞的火堆中一扔,待破布很快焚燒殆盡後,又朝火堆方向翻掌一拂,竟是直接用內力帶起的陣風硬生生將那燃燒正旺的火焰給熄滅了去。


    “有武藝高強的青鴆姑娘在,這法子便好辦多了,請二位隨我來。”


    樂少言說著,率先領路而去,其後穆清與青鴆在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後也就陸續跟了上去。


    一路上,樂少言同穆清和青鴆二人講了一個有關伍仁村的故事。


    說是在不久前,在伍仁村那唯一與外界相連的村北口處,來了一幫戲班子,起初還隻是用雜耍技藝吸引過路人賺點糊口的小錢,後來也不知怎地突然就擺起了擂台,張揚著“比武招親”的名號,甚至吸引不少外地的江湖人士特地穿過絕跡林來到此處,就是為了憑自身武藝抱得佳人歸。


    在村規裏並沒有明令禁止外來人租借村中場地私自營利的說法,隻要交了足夠的場地費且不損村民身心不擾村民生活,縣衙就不會對此多加幹涉,或許這也是這幫戲班子專挑伍仁村設擂的原因。


    穆清顯然並不明白為什麽樂少言會突然介紹起這個故事,直言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我並不關心戲班子如何靠比擂掙錢,你所想的法子跟這比武招親的擂台又有什麽關係?”


    樂少言笑而不語,隻是默默加快步伐將穆清和青鴆從人來人往的大路上帶進了一條幽深僻靜的無人小巷中,隨著幾人的路徑七拐八拐逐漸深入巷子深處,穆清終於發覺到了不對勁,可惜,為時已晚,終究是著了這女混子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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