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裏,穆清還未睡熟,半睡半醒間忽感受到身旁傳來些許動靜,大概能判斷出應該是睡在外頭的樂少言坐起身下了床,穆清隻當女混子是起夜,並未多想,再度睡了過去,殊不知,女混子竟是輕手輕腳地摸進了後廚……


    這個時辰客棧的人都入睡了,後廚更是黑燈瞎火,空無一人,樂少言順著白日的記憶摸索到了灶台,剛摸上幾根菜葉,便突然察覺到剛剛進來的門口好像有什麽動靜,不等女混子反應,隻覺一股勁道直朝著麵門襲來。


    樂少言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將雙手護於頭前,這才沒有落著個被一腿甩踢在臉上的下場,但在毫無防備下,兩條胳膊還是被來者強勁的腿功給震麻了。


    這間客棧能有這個力道的腿法,隻可能是那一個人。


    “等等,老板娘,是我,不是賊!”


    樂少言認出來者後連忙喊道,試圖讓任娘子也認出自己,不成想任娘子根本就不搭理女混子的話,又是一記橫掃,直接將沒能及時反應過來的女混子踢出了後廚。


    然而,不等樂少言反應過來,就見任娘子再次朝她衝了上來,一個重擊的高抬腿眼看就要踢到樂少言身上了,還好這女混子及時反應了過來,緊急側身避開了這一重擊,但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要問為什麽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混子也會被嚇到……


    那木地板都被踢出一個洞了,換哪個來能不害怕?!


    “等等…別打別打…老板娘你聽我解釋!我就是半夜餓肚子了想找點吃的…嗷!下手輕點也行啊…!”


    兩人打鬥的聲響直接把樓上睡覺的房客們都吵醒了,眾人紛紛點燈走了出來,想看到底是哪個混小子大半夜不睡覺在這鬧這麽大動靜,一定要好好把人教訓一頓才是。


    可當眾人看到樓下的場景時,又突然覺得好像也沒必要特地再把人教訓一頓了,因為這生事的混小子樂少言正被任娘子從背後桎梏著手腳死死抵在地上,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上去沒少挨揍。


    “嘶…痛痛痛…老板娘我知道錯了,你就饒了我吧!”


    對於樂少言的哀嚎,任娘子卻充耳不聞,甚至還默默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疼得女混子更是哇哇直叫,完全說不上話來。


    “阿言?”


    樂少言聞聲抬頭一看,隻見穆清匆匆跑下樓梯正焦急的往這個方向趕來,女混子立馬跟看到救星一般,瞬間感動的不行,淚眼汪汪的,嘴裏不停喊著“穆姐姐救我”。


    穆清快步走上前來,雖然焦急,但還是朝任娘子抱手一拜,壓著聲音盡量放平語氣,禮貌說道:“老板娘,若是小女子的這位朋友有什麽得罪之處,小女子代她向貴店賠禮道歉,還望老板娘念在初犯,能先放過她這次。”


    “五兩銀子。”


    聽到任娘子這個出價,女混子第一個不樂意了,即便正在被人打壓著,也要拚盡力氣放聲反駁:“你開黑店啊?那可是足足五天的房錢,你怎麽不去搶呢?!”


    任娘子瞟了一眼樂少言,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氣,淡聲道:“十兩。”


    “……?”


    樂少言平生頭一次看到在坑人錢財這方麵,居然還有比自己這個女混子還要更心黑的人,當即不要命地大喊道:“穆姐姐速取我劍來,我要跟這黑店老板拚了!”


    對於女混子這要錢不要命的行為,穆清實在是無可奈何,老實給了任娘子五兩銀子後,這才讓後者從女混子身上起開。


    穆清扶起樂少言,忙詢問道:“阿言,你怎麽樣?”


    “沒關係,習慣了,以前在伍仁村也沒少挨揍。”樂少言揉著泛疼的胳膊,像是有多委屈似的,可憐巴巴地說道,“就是從來沒有人真的會下手這麽重過。”


    穆清當然知道,作為一村之長,秦夫人雖然表麵不在意,甚至可能在嘴上說著最看不慣樂少言的某些習性,實則可是比誰都要關心這女混子,村民們通常也都處處讓著女混子,自然不可能與她較真。


    “知道不是伍仁村還胡鬧?身處江湖可沒人慣著你。”


    穆清雖然是在責備樂少言,可那語氣中的關切倒是一點不少,目不轉睛地檢查著她的兩條手臂,生怕這女混子除了皮外傷外還有別的什麽問題。


    “嘿嘿,沒關係,這不有穆姐姐慣著嘛!”


    對於樂少言的玩笑話,穆清隻當是這女混子無心的戲言,無奈搖頭後,並未再說什麽。


    而後,二人才從房客們的口中得知,原來任娘子最看重這間客棧的後廚,畢竟那個叫“春生”的老板本來就是廚子,所以這位老板娘決不允許任何人在後廚惹是生非。


    大家原本都以為,從這晚起,樂少言應該會避著任娘子走,誰知這女混子偏不走尋常路,居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僅沒有繞道走,反而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主動找上了任娘子,各種纏著老板娘非要她跟自己比試拳腳。


    任娘子本來是沒空搭理樂少言的,畢竟客棧裏的活很多,要跑前跑後忙裏忙外的本身就累,現在還要被這女混子打攪,心情也更加煩躁了,所以最後還是沒忍住,動手又把女混子給揍了一頓狠的。


    但這一次,女混子可沒再有那晚那樣輸的狼狽,好幾次都能出手回上幾招,雖然最終還是落敗在了任娘子靈巧的腿法上。


    這之後連著幾天,樂少言每天晚上和穆清從村鎮回來後,都會特意找段時間去打攪任娘子,不過每次都在挨揍,幾天下來,女混子渾身就跟散架一樣的疼,還是被穆清搭著扶回房的。


    “阿言,提升武功的方式有很多,何苦如此……”


    穆清歎息一聲,繼續幫樂少言上著藥。


    要說不心疼,那定是假的,穆清當然清楚樂少言為什麽明知不是對手,依舊會一而再再而三去找任娘子切磋,可不就是為了把她自己的拳腳功夫也練起來?


    正是因為明白樂少言的用意,穆清才更覺疼惜,心中感慨這一路走來,女混子自從跟在自己身邊“混”後,反倒是越來越不像“女混子”了。


    “已經小半個月了,還是不見‘雌雄雙怪’的影子,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唯有向更難挑戰,才能更快…嘶…”


    話還未完,樂少言便疼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穆清見狀,便將上藥的動作再次放輕緩了些。


    樂少言自然是察覺到了穆清的舉動,咧了咧嘴,燦爛一笑:“何況,即便疼了點,但是能受到穆姐姐這般照顧,我可是感到非常幸福的!”


    聞言,穆清表情微微一怔,稍稍抬眸便看到了那張總能令其為之動容的笑顏,險些禁不住心底的悸動,差點就將深藏於心底的心緒表現在了臉上。


    剛才就是錯覺,不管跟誰身邊“混”,女混子果然還是“女混子”!


    “油嘴滑舌,沒個正經!”


    穆清說著嗔怪的話,拿起身旁的外套隨後扔在了女混子的臉上,而後立即偏過頭去,不再讓樂少言看到自己此時的神情。


    樂少言並未多想,隻是笑著取下罩在頭上的外套,頷首說道:“不管怎麽說,隻有盡快變得更強一點,才能……”


    才能成為更優秀的,配得上穆姐姐的人。


    猶豫良久,樂少言憋在心底的這句話終是未說出口,為了不讓穆清起疑心,她還在後邊添了句:“才能早日在江湖立足。”


    穆清的確沒有懷疑什麽,卻注意到了另外一些細節的變化:“怎麽,終於知道不說變強是為了保護我了?”


    樂少言點了點頭,堅定地笑道:“嗯,和穆姐姐約好了的,我一直記著呢,這個江湖,我們要一起闖,並肩作戰,攜手共進。”


    “攜手…共進?”


    穆清精準地抓住了關鍵字眼,佯裝出疑惑的樣子,故意握起了樂少言的手,甚至還麵不改色地問道:“是這樣嗎?”


    果不其然,經此一舉,穆清就這樣親眼看著這女混子的臉龐,肉眼可見的迅速漲紅到了耳根。


    “…隻…隻是一種說法而已啦!”


    樂少言哪還有多的心思多去想穆清是不是故意的,縮回手後立馬把臉埋到了被子裏,興許是覺得不好意思,反正怎麽都不敢再多看穆清了。


    穆清則是很滿意女混子的表現,心道:很好,算是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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