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吃過午飯後,趁著洗涮碗筷時獨處的間隙,孫一同穆清大致講了一下最近傳來的二兩屯村民的新情況,說是村民們重新安家還缺些許錢財置辦家用,分坊現在這種情況下已經不可能再聯絡總坊尋求幫助,接濟能力也已經到達極限。


    孫一說完現下的難處後,又道:“我聽說八麵城的副城主金翼史好像並不相信樂少俠遇害的消息,依舊對外宣稱隻要誰能將人安然無恙救去八麵城,賞百兩送官職,你說我們能不能暗地裏向八麵城尋求一下幫助?”


    穆清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提議,並解釋道:“雖然大姐頭值得信任,但保不準八麵城裏還有藏著其他心思的人在,現在暴露的風險太大,還是等風頭過了再考慮。”


    孫一倒是理解穆清的顧慮,可是就算她們三人有耐心能一直等,村民們也等不了啊!


    “那二兩屯……?”


    “錢財的問題倒是好解決,就是可能需要麻煩你出一趟遠門。”


    聽到穆清這麽說,孫一連忙表示:“少坊主無需擔心,跑腿出公差的話,我完全沒問題。”


    穆清聞言,便拿出一疊銀票交到孫一手中,囑托道:“你收好這些銀票,明日出發前往一個叫‘伍仁村’的地方,去那裏的錢莊取錢,到了村裏後先去找那裏的縣令秦夫人打個招呼,說明前因後果,她會幫你把這些錢搞到手。”


    孫一這下是真有些不理解了:“為什麽八麵城不行,伍仁村就可以?”


    穆清卻沒有多做解釋,隻是用著萬分篤定的語氣說道:“因為我能確信,夏仁的手伸不進伍仁村。”


    既然穆清沒有想要多說的意思,孫一自然也就不會多問,正當孫一準備將手中銀票收起時,忽然看到了銀票上的字樣,瞬時明白了穆清的用意,連忙抬頭問道:“少坊主,這不是你個人的……”


    “對,是我的私人積蓄。”


    穆清並未否認這一點,但同時也有說道:“不過,這些錢財本就是我為人看病積攢下來的,既取之於民,便用之於民,物盡其用,理所應當。”


    孫一當然明白穆清這麽說不過是想讓承受了這份恩情的人們別有心理壓力,欽佩之情頓時油然而生,當即朝穆清行了一禮,拱手一拜,恭敬說道:“少坊主大義。”


    兩人聊完後,碗筷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正準備回屋看看樂少言在做什麽時,忽然就見窗外不遠處的天空上方飛走了一隻白鴿。


    深山老林裏飛出白鴿不奇怪,奇怪的是那鴿子起飛的方向似乎是樂少言那屋門口。


    來到院子裏,二人就見樂少言正在屋外院落的木製搖椅上躺著玩。


    孫一上前問道:“你怎麽出來了?”


    樂少言坐起身來,邊搖著椅子,邊答道:“屋裏太悶了,而且好無聊啊,我想出來呼吸點新鮮空氣,還想去外麵轉轉。”


    “不可以。”


    孫一毫不留情麵地拒絕了樂少言的提議,畢竟眼睛不方便,萬一這女混子磕著碰著摔著什麽的,又傷著哪裏的話,那穆清不得心疼死?


    穆清走上前,注意到樂少言此時正散著發,又想起剛才的白鴿,便問道:“你的發帶呢?”


    “好像被我弄丟了。”樂少言手指卷著已經長過肩膀的發絲把玩著,那隨意的語氣可一點不像有說服力的樣子,見兩人不接話,女混子便又起了開玩笑的心思,轉頭麵向穆清,故意笑著打趣道,“披頭散發多不像話,老夫人這麽關心我,不如再送我一條唄?”


    一直在旁圍觀的孫一原本隻當這是個玩笑話,沒想到穆清沉默片刻後,還真就招呼了一聲:“過來。”


    樂少言聞聲走近穆清,穆清則是繞至前者身後,隨後按照她原有的發型稍微改良了一下,最後取下自己發髻上的一支發簪替她戴上。


    “我沒留多餘的發帶,隻能送你一支簪子。”


    “沒關係,我不挑~”


    收到穆清親手佩戴的發簪後,樂少言臉上的笑容明顯要更加濃厚了幾分,喜滋滋的又問道:“對了,老夫人要是閑來無事,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省的孫一姑娘老擔心我,不肯放我出去。”


    “女混子,你有點得寸進尺啊?不要仗著老夫人心腸好就老是提這提那的要求。”


    孫一忍不住開口說道,瞧女混子那犯欠的壞笑模樣,分明就是因為知道“老夫人”就是穆清本人才肆意妄為。


    “也是,不能總麻煩老夫人,那我隻好請孫一姑娘陪我啦!”


    樂少言意有所指的話語,就連作為局外人的孫一都聽出來,這女混子一看就是在刻意用言語刺想激穆清同意,當事人穆清又怎會不知道?


    孫一是覺得,自家少坊主這麽聰慧的一個人,是絕對不會中這種低級激將法,就這麽輕易的讓女混子牽著走,所以並沒有立刻插嘴回話。


    樂少言就不一樣了,她像是一點也不擔心穆清會不為所動,自顧自地走上前欲拉起孫一的胳膊往院外走去,然而,不等孫一躲開那隻手,穆清已然先一步拽住了女混子後頸的衣領,然後故作鎮定地說道:“不麻煩,走吧,樂少俠,我陪你去。”


    孫一就這麽直愣愣地站在原地,遠遠看著穆清將樂少言帶出院子,心裏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得,算是輸給女混子了,自己顯然高估了自家少坊主的定力,還得是這女混子了解她穆姐姐。


    看完這出戲後,孫一都已經快要覺得,按兩人這種相處模式,怕是平日裏少坊主也沒少被女混子拿捏吧。


    誰知這樣的想法,僅是保留到了當天夜裏,很快就又徹底反轉了。


    當晚,兩人從外麵玩了一圈回來,樂少言說是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想要沐浴把身子洗幹淨。


    孫一聽後,本來都已經打算出去燒熱水了,想著再順帶拿點草藥來給樂少言放桶裏一起泡一泡,好調養一下這女混子虛弱的身子骨,誰知穆清突然來了句:“你的傷口不宜沾水。”


    同樣作為醫師,孫一差點自我懷疑了一下自己的醫術:等等,都快結痂的傷口也不能沾水嗎?


    直到,穆清後一句話又說道:“實在難受的話,就像先前那樣用濕毛巾擦一擦吧。”


    孫一現在可以確信,絕對不是自己的醫學知識出了問題。


    樂少言更是徹底傻眼了,不是,剛才在外瘋玩的時候,穆清也沒提醒說過回來不能泡澡啊?


    “那…那不麻煩二位了…我自己來就好。”


    眼看女混子肉眼可見地紅了小臉慌了神,穆清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個更高的弧度,甚至還特地一字一句地強調了最後三個字:


    “沒關係,樂少俠。我今日不是說過麽?不,麻,煩。”


    孫一這下算是看明白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還得是少坊主會拿捏女混子啊!


    *


    至於樂少言這條發帶究竟被弄丟到哪去了?


    穆清沒再追究,孫一也把這事忘了,直到……


    四天後,孫一快馬加鞭趕到了穆清所說的伍仁村,見到了後者口中提到的那位縣令秦夫人。


    孫一按照穆清的意思,向秦夫人透露了自己的來意,可秦夫人似乎並不驚訝樂少言和穆清兩人還活著的事實,就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在熱情招待了孫一一頓飯後,便準備帶人去錢莊。


    臨走前,孫一無意間瞥到了屋中桌上放著的一條發帶,看著有點眼熟的樣子?


    起初孫一還以為隻是錯覺,直到出了門,轉頭就看到在縣令府屋頂上飛旋的幾隻白鴿,心中頓時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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