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黼得以進朝廷中樞,蔡京曾幫助甚多。王黼進位太宰後,又生起更大野心,朝廷文官之首是蔡京,王黼想一舉超越蔡京,所以進位為太宰後,施政上,故意多與蔡京發生幾多爭執。


    可以說,兩人現在既是合作關係又是競爭關係。然惲王一事,兩人都是同一陣線上的,蔡京問話王黼,既不想真將王黼定出什麽罪來,但又想壓一壓王黼的風頭與氣焰,如此,蔡京問話自然也十分嚴厲起來,可看不出什麽官官相衛、同派沆瀣一氣的苗頭來。


    外行看到這老太師還算不偏不倚、頗有正義,豈不知為官全靠裝,問事全靠演……。


    王黼知惲王之事事大,拿捏不好,稍不小心,便可能掀起血雨腥風,對於蔡京嚴厲問話,大有興師問罪之派頭,心上雖是十分不爽,但也隻好裝作大尾巴狼,不欲多加解釋。


    可是童貫就不同,童貫本就性躁,加之掌兵,有軍功加身,聽得老太師聒聒噪噪一大堆,頓時不耐煩起來。


    童貫大聲駁斥道,耿南仲乃東宮太子詹事,身在太子身側,本應忠心輔主,身為人臣,卻心地不正,進讒言於太子,探三公之行蹤,告惡狀於諸公卿,此人為僚失德,為官失職,目無公卿,進讒言誘皇族子弟失和,亂朝廷法度,理當即刻押入大獄,明正典刑。


    耿南仲自是不服,也是當即反駁,臣身為東宮太子詹事,忠心盡職於東宮,盡職於聖上,身正影直,心地是否正,為僚是否失德,為官是否失職,有無目無公卿,有無進讒言誘皇族子弟失和,亂朝廷法度,非是你太尉一言可以定之,自有朝廷百官公議,皇上定論。


    倒是太宰太尉私心過甚,惲王大殿之上公然忤逆行刺皇帝,朝上文武百官親眼所見,此事到底將如何處置,皇上還沒下定論,天子未有任何明示,太宰太尉二人便忙著為惲王四處奔走開罪,又擅進天牢,與惲王秘謀。


    事發,又誣揭發之人有罪,難不成這偌大朝廷,凡與太宰太尉二人政見不同者皆是失德失職之人?


    偌大朝廷,忤逆——人人親眼所見,竟還有人肆意妄為,為忤逆之人奔走開罪,打的什麽如意算盤,大家其實心知肚明。


    法度,亂朝廷法度者,非是耿某這小小詹事,而是太宰太尉自己!!!


    耿南仲駁斥完童貫後,又向著蔡京、梁師成等在資政殿執事的幾位中樞大臣道,下官請諸位執事大人公心論斷,朝廷不是惲王的朝廷,也不是太子的朝廷,更不是太宰太尉的朝廷,朝廷是皇上的朝廷,是天下萬民的朝廷,下官請諸位大人公心評理!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上,朝廷終歸是皇上的朝廷,耿南仲意在提示天下大事最終的決策權歸於皇帝。一句話切到了要害上。


    皇帝的確寵幸惲王,但殿上行刺之事,君心難測,也說不準,從此皇帝對惲王真的心生出戒心,這誰也不敢保證。


    又或者皇帝自己想清楚了,殿上行刺,不過的確是救駕之下的情急誤發,惲王,惲王沒有任何過錯,這也說不準。


    蔡京久經於朝事,隻一瞬間,腦子裏已回旋皇帝對此事秉持不同態度後將會出現什麽樣的結局……。


    事情引而未發,不明之前,最好還是聽之任之、靜觀其變。


    一念至此,蔡京繼續活稀泥式地道,耿大人,切莫過於激動,大人身為東宮太子詹事,拳拳為國之心,諸位大人心裏都明白。


    童太尉心直口快,出言有些不慎,但也是秉心為國事,隻是對事不對人,耿大人切莫放諸於心上。


    惲王之事,老夫拙見,此事不但是國事,也可以說是皇上家事,皇上對此事都還未有任何明示,我等做臣子的卻在此爭論不休、滋生事端,此不是更給皇上添堵。為人臣子,切不可為天子造亂,為朝行錯事。


    老夫之見,今日之事就暫且作罷,太宰太尉也不要再言耿詹事為僚失德為官失職當押入大獄,耿大人也權當今日什麽事都沒發生,大家同朝為官,都是替皇上分憂,為萬民謀福,理當和和氣氣,切不可生出什麽隔閡。


    太子、惲王都是皇上骨肉,皇上失其任何一位,都將心如刀絞。諸位大人都是年過半百之人,都身為人父,深知為人父母不易,皇上又何嚐不是。惲王之事,還是待到皇上龍體安康,它日請皇上聖裁之後,咱們這些做臣子的再謹遵聖意行事。如何?


    這樣說話,看似不偏不倚,甚至還有點更偏袒於地位處於弱勢方的耿南仲,仗義直言耿南仲不必坐牢,實際上是王黼童貫位高權重,此事就此過後,王黼童貫毫發無傷,事後勢必會更加肆無忌憚。


    而耿南仲之抗辯在中樞大臣中間就如一陣風吹過,過後是什麽也沒影響到。


    但這樣說,也真不好找出什麽理由來不同意,如若再強硬不依不饒,倒顯得有些不識抬舉了。


    耿南仲鬱悶地站起身,隻好拱手行禮言不由衷地道一聲謝太師明鑒。


    嘴上如此說,但臉上看不出有哪些謝意,更多的則是麵有不甘,十分不愉。


    尚書右丞白時中將耿南仲臉色瞧得分毫不差,心中也生出諸多不甘來。


    這位右丞白時中是建中靖國元年的二甲進士,從考中進士為官做到如今這尚書右丞,花了二十多載時間。


    如今雖說是也進入中樞,官至極品高位,在常人眼裏可謂風光無限,官至極品,但這位右丞常自歎身有房杜之才,但卻常遭人排擠打壓,空有一身經邦濟國才幹,無奈苟活人世間,卑躬屈膝於小人,虛與委蛇 ,幾曾得誌暢快過。


    這位白大人有此感,也全非是矯揉造作、無病呻吟,其實也的確算得上官場一直不曾得誌過。


    在旁人看來,這位白大人官至尚書右丞,身居高位,天下能有幾人有這樣的成就,十足的成功人士了。


    可是隻有白大人自己清楚地很,人生風光的背後,其實都有無數不為人知的苦酸,冷暖自知。


    更要命的是,就算是自己現在已身居尚書右丞高位了,可還得更加進步,不知背後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哪天一不小心,說不定被別有用心之人橫禍加身,一不小心淪為他人階下囚,將來要比乞丐還慘,也不是沒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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