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夫人多年前就因病撒手人寰,留下兩個公子,年紀小小就沒了親娘。


    賀老爺一心走南闖北的做生意,府中隻有兩房姨娘照顧賀家兄弟,他自問對他們兄弟倆虧欠良多。


    所以,對他們,尤其是對賀漣,素來十分驕縱。


    這才把他給養成了如今的性子。


    見到自己的兒子做了這樣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賀老爺這心裏真是恨鐵不成鋼。


    他這逆子,連一個女子都弄不到手,還搞得滿城風雨。


    賀漣眼珠子亂轉,知道自己爹是心疼他了。


    他滑跪在地,裝著失望落寞:


    “爹啊……兒子就是喜歡那佟錦瑟!


    若是爹能幫兒子把她弄到府中來,兒子定然會收心,好好同你學做生意的本事!“


    賀老爺心中自是不信,知子莫若父。


    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但是,他還是願意賭一把。


    “好!既如此,為父就幫你把她弄到手!


    但是,漣兒,你得答應為父,待時機成熟之前,你不能再去招惹那江氏了。


    這個女子,不簡單,很不好對付。“


    做生意,以和為貴,求財為主。


    賀老爺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節外生枝。


    如今看著是國泰民安,天下太平。


    可實際上,卻是風起雲湧,詭譎多變。


    那衛韶,縱然隻是小皇帝身邊的一把刀。


    可他的手段狠辣,冷酷無情。


    能不招惹,自是不要去招惹。


    賀老爺做生意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關於衛韶和江家的牽扯,他可是全都知曉。


    這也是,他先前對江春曉那般客氣的原因之一。


    誰知道,這懸劍、下毒之事,背後有沒有那衛國舅的手筆。


    賀老爺自是知道自己身後之人,此刻,並不想卷入複雜的朝堂紛爭之內。


    他要做的就是安穩的為他的主子好好經營這些生意,多賺銀子,少惹麻煩。


    這些厲害關係,賀老爺從前也和賀漣說過,可惜,他左耳進,右耳出。


    根本不像他那個大哥那麽的懂事聽話。


    不想,這次,賀漣倒是直接裝乖:


    “是,兒子答應爹,都聽爹的,絕對不再做糊塗事。”


    ……


    有了解藥,佟錦瑟臉上的毒花液毒很快就全都解除了。


    又請了秦郎中過來給她診了診脈,確定,餘毒皆清。


    江春曉她們這才算是放下心來。


    郢靈兒留在喜樂園裏用了午膳之後,便就直接回了城外的書院去。


    ……


    “你這招釜底抽薪,倒是用的厲害。“


    江春曉彎唇,淺笑望向來人。


    正是身披月光從高而降的衛韶。


    她道:“大人的耳目清明,消息收的倒是很快。”


    江春曉已經猜到,衛韶定然是讓人暗中保護她。


    所以,才會把她和郢靈兒做的事,都知道的如此清楚。


    就是,不知道,他是否已經看到她在那顆紅豆上刻著的字了。


    江春曉心之所想,眸隨心動。


    晶亮的目光不由往衛韶的手腕上瞧去。


    衛韶深眸緩動,抬腿朝著她走近,近到一步之遙時,忽然停住了腳。


    他看著江春曉那張姣好的容顏,勾唇道:


    “你望著我的手,做什麽?“


    “啊?”


    江春曉反應過來,抬起下巴,有些踟躕的開口問道:


    “大人,昨日回去後,可看清楚,民女送大人那平安手繩上刻著的字了?”


    衛韶抬起手臂,衝著她揚了揚手腕。


    “你是說,紅豆上的那個‘曉‘字。”


    “嗯。”


    “你刻的很好,我很喜歡。”


    “就……隻有很喜歡?”


    “對啊,不然呢……”


    呼……


    江春曉心頭大石落地的同時,又生出幾分忐忑。


    這一次,是她第一次主動將曾經的身份暴露給他。


    可他竟然沒發現?


    江春曉隻當大概是衛韶那一夜太過憤恨,早已將那封請離書,撕毀燒去,壓根沒記得上麵的字跡為何。


    所以才會沒有任何反應。


    她突然有點覺得,這坦白局自己有點像在作弊。


    就在江春曉糾結著,要不要幹脆就把所有的事,都說出來時。


    衛韶竟搶先一步,開了口。


    “江春曉,以後,我教你學功夫吧。”


    啥?


    江春曉驚訝的看著他。


    “學功夫?跟你?為何?”


    衛韶挑眉:


    “若我在,你有任何事,我都會保護你。


    可,若哪日我出去辦事,不在你身旁,而你遇到了危險。


    我希望,你可以有自保的能力。”


    人活著,不能一直指著別人。


    否則,總會有失望的那一日。


    衛韶打心裏願意守護江春曉一輩子。


    可是,世事無常,人生漫漫,變數良多。


    他不希望,若有一日,他趕不及去保護她。


    而她剛好遇到了危險,到時候,就悔之晚矣。


    他的眸光堅定真誠,江春曉望著他的深眸,當即就明白了他的心意。


    “好,大人說的沒錯。


    我是得學點自保的功夫,你的身手好,所以,請大人教我。”


    “嗯。”衛韶高興的點頭。


    “除了要學功夫之外,我還給你準備了這些,在危急時刻,就用它們,保護自己。”


    原來,衛韶早就為江春曉準備了一些可以自救的東西。


    之前,他找人給她打造了一支金簪,一個金手鐲。


    可它們不是尋常的首飾,都是能殺人的利器。


    隻是一直沒鑄造好,才會沒有告訴她。


    今日恰好做好了,他便拿來送她。


    江春曉心下感動不已。


    “大人還真是越來越會送禮了,這金燦燦的武器,令人看了就歡喜。”


    “你呀,就是個小財迷,來,我教你,怎麽用……”


    ……


    從這一日起,衛韶隻要有時間,就會來西院,親自教江春曉功夫。


    不過,他所教她的,都不是尋常的花架式。


    衛韶教她的都是殺人的招式。


    一招斃命,四兩撥千斤的那種。


    江春曉有健美操底子,學起功夫來,倒也是有鼻子有眼,進步神速。


    衛韶還笑說,她真是個聰明的徒弟。


    那日佟錦瑟的臉中毒之事,郢靈兒回到書院,就讓人去軍營通知了郢盛。


    他立刻讓人,送了許多貴重的藥材和補品來。


    軍中一得空,他還親自來看望佟錦瑟。


    每次來,還都給她帶些新奇的小玩意,哄著她開心。


    一段時日之後,倆人的感情進步不少。


    劉顥的科考成績也出來了。


    不負所望,進士及第,高中榜眼,得殿前受封。


    小皇帝很欣賞他的才學,竟沒有讓出任地方官員,而是將他直接任命為從七品的中書舍人。


    留在皇帝身邊,任起草詔令之職,參與君前機密,掌傳宣詔命之責。


    一看就是小皇帝準備培養他,重用他。


    文芷若那邊,也算是得償所願,太後給她和楚王賜婚的事,告一段落,終是沒有落下那一錘子。


    四位姑娘時常趕在書院休沐的日子,小聚一番。


    喜樂園的火鍋生意比起夏日的烤肉生意,有過之而無不及,如同那染了秋霜的楓葉,愈發的紅火。


    客流不息,日進鬥金。


    江春曉和衛韶的感情,也在不斷的升溫中。


    攜手賞月,嬉笑陪伴,一切都是那麽的安靜美好。


    日子過得飛快,一晃就入了冬。


    “什麽!?”


    “入宮!?”


    一道從天而降的聖旨,打破了這份寧靜的美好。


    江春曉感覺,衛韶他這小外甥,定然是要秋後算賬了。


    果然,皇帝心,才是海底針,令人猜不透。


    冬日的天,寒氣逼人。


    一推開窗,就被大風吹灌進鼻尖,直接到了嗓子眼。


    每個人身上,都裹得嚴嚴實實的。


    奉旨入宮的江春曉和佟錦瑟也不例外,都穿著一襲夾了棉的錦緞小襖子不說,外麵還各自披著一件及地的厚披風。


    宮裏的馬車攏共來了兩輛,一輛坐著傳旨的小公公。


    另外一輛,先前空著,如今,裏麵坐著江春曉和佟錦瑟姐妹倆。


    “曉曉,你說,皇上突然宣我們入宮,是要做什麽?”


    “我也猜不準,反正,今兒這眼皮子一直跳,總覺得不像是好事……”


    “哎……”


    兩姐妹四目相對,兩廂無語。


    馬車到了宮門外,就不能繼續往裏走了。


    小太監客氣的將她們二位請下車。


    轉而,給她們各自換了一頂軟轎。


    她們上了轎子,卻不知,自從入了宮門,她們二人就被分開,抬著去了兩處。


    一處是乾坤殿,一處是永慶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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