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康的話聽得百官一愣一愣的,旋即很快反應過來,一個個連忙拍著胸脯保證。


    “國師放心!這種事情我們怎麽敢啊!”


    “是啊國師,您這完全就是多慮了!”


    “咱們這段時間那可是都一直在教導家族後背要遵守律法!”


    “絕不會出現國師你說的這種情況的。”


    趙康笑了笑沒有給什麽人麵子:“光是說說誰都會,關鍵是得好好做。”


    眾人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沒怎麽敢去看趙康的眼睛。


    他們可以約束自己,約束自己的下一代,但將來的後輩子孫呢,這是沒有誰可以保證的事情。


    尤其是如今趙康總覽大權,那就更讓人心裏不安了。


    因為這家夥武力值太高,殺性也重,就像他自己說的,翻臉不認人這種事情做起來那是無比順手。


    百官毫不懷疑,要是哪天家族中的人真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


    被趙康這家夥發現之後,那是絕對不會給麵子的!


    蕭玄策笑了笑:“國師大人莫憂,咱們大乾的臣子都是如國師一般忠心耿耿之人,想必一定會嚴立家規,歸宿家族子弟的。”


    眾人連忙應和,並且給皇帝陛下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望著龍椅上的下頜冒出一截胡茬子的蕭玄策,趙康心笑這小子也學會虛與委蛇了。


    是好事兒!


    他躬身行禮道:“這是自然的。陛下,臣的建議基本上就這些了,接下來諸位大人暢所欲言便是。”


    一屁股坐在了太師椅上,趙康直接打起了瞌睡,看的眾人哭笑不得。


    蕭玄策輕聲道:“嗓門都放低一些,別打擾了國師休息,這些年他很累了。”


    趙康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群臣連早飯都沒有吃,激烈討論了一上午,這才確定下來一些諸如遷都之類的大事。


    中場休息時間,趙康見狀便起身走出宮殿,望著前方那一百八十級階梯的龍階。


    乾國之前太弱,因此無論是皇宮建設還是啥都比不上其他國家。


    一道蒼老的笑聲在旁響起:“這座皇宮看了幾十年了,也走了幾十年,全然沒想過會有一天遷都。”


    “老太師。”趙康轉頭笑笑。


    這位在一些小事上斤斤計較,卻拿得起放得下,且在國家大義麵前永遠以國事為重的老人已經很蒼老。


    曾經還能跟趙康在尚書房對罵被氣得吐血,如今卻走路都要拄拐,猶如風中殘燭。


    風過火熄。


    楊千雲笑笑:“威懾群臣固然有一時間的效果,但也隻是強行將那些人的性子壓製住,終究會爆發的一天的。”


    “我知道,不過也就隻能趁著現在說話還管用,嚇一嚇他們了。”


    趙康輕聲道:“畢竟人總是要離去的。”


    “是啊,不過國師你還年輕呀。”


    老太師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評定叛亂、數次擊敗他國百萬大軍,如今更是強滅兩國,國師大人,這會兒怎地有些暮氣沉沉的模樣?”


    趙康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楊千雲目光看向前方喃喃道:“老夫有很多不如國師的地方,但卻也自問在國師這個年紀之時,誌氣高遠,向來是陛下老大我老二。”


    “猶記得當時也不過是個四品郎官,但目光一直都是放在三公之上,坐上了太師之位之後,又將目光放在了死諡文正,可不會像國師這般覺得夠了。”


    趙康沒有說話,隻是靜靜聽著老太師言語。


    老人笑嗬嗬道:“這大抵便是貪念了,但有些時候有貪念不全然是壞事,隻有不知足也才會有上進之心。”


    “這些天,我知道你雖然不在朝堂,但其實一直在看著這座皇宮,想看看沒有你之後,這座朝堂能不能直接拿出一個章程來確定接下來的步驟。”


    “這是一件好事,朝堂之上永遠不能隻是一個人說了算的,但對於現在來說,必須得有個人站出來帶著群臣也帶著陛下更是帶著乾國走下去。”


    “因為接下來的乾國將是一個全新的國家,遼闊的地域不盡的人口,將會富饒的難以想象!”


    “因此這個時候需要一根繩子勒在百官脖子上。”


    “曾經對於國師種種做派,老頭子我很是不理解,不明白如你這般流氓的家夥,為何能夠做到那些事情。”


    “後來我明白了,這座朝堂之上需要一個不守規矩的人在那站著。有這個人存在,那些同樣心裏不守規矩的人,才會受規矩。”


    “如今天下定了,可它才剛剛起步啊!”


    順著老人手指著的方向看去,趙康目光中出現的是山的輪廓,天邊的雲彩、湛藍的天空……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乾國!


    楊千雲看向趙康:“老夫從出生到現在看了它快八十年了,卻總也看不夠,總想看到它接下來的變化。”


    “今日請國師答應老夫一個請求,幫老夫再多看看它!別急著放下,它和你一樣都還很年輕啊!”


    趙康眼神複雜的看著麵前的老人,沒想到最先察覺自己心思的會是對方。


    好一會兒趙康才深吸了一口氣,輕輕點頭。


    楊千雲笑著起身:“這樣我也就放心了,有你站在那,這天下就亂不了。”


    說完老人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走下階梯。


    趙康伸手入懷,將昨夜寫好的一封折子掏出來,用真氣碾成了粉末,看著老人背影直到看不見。


    當天下午。


    乾國三公僅存的太師悄然而逝,好似隨著那曾經的乾國一同消失,皇帝百官親自到楊府送別。


    老人走時是笑著的。


    深夜,趙康回到家中,眾女圍上來,有些欲言又止。


    趙康笑了笑,道:“我沒把折子遞上去,我想再看看。”


    葉紅雪柔和一笑:“不管你做出什麽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的。”


    “是啊,夫君再當個幾十年國師,我們這些家眷臉上也有麵子不是。”吳心怡言不由衷地說著。


    蕭玲瓏美目眾滿是心疼地看著趙康。


    自己心愛的人終究還是操勞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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