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把阿方摟在懷裏,出神地望著窗外的風景。


    自那日從景鳴殿回來後,她已經窩在安和殿一個月了。


    芷荷芷蘭想出什麽樣的新奇點子,她都提不起興趣來。


    看著公主落寞的背影,芷荷也忍不住跟著歎氣。


    公主那日好晚才回來,手上還沾了不少血,唬得她和芷蘭兩個大呼小叫的。


    好在她們檢查了一番,公主渾身上下一個口子也無。


    那些血,也不知是哪個倒黴蛋身上的······


    芷荷幾次想試探著問問,都被琉璃打馬虎眼糊弄了過去。


    芷蘭看她們一個比一個愁眉苦臉的,也隻能去拿了些菜葉回來。


    “公主,該喂阿方吃飯了。”


    琉璃懶懶地將菜葉接過來,親自喂著阿方。


    看阿方無知無覺,自然也無憂無慮,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琉璃歎了口氣,“阿方,我要是能讓你一樣就好了。”


    一個月過去了,琉璃本以為自己會將裴淵那個騙子拋之腦後。


    沒想到的是,她睡前總會想起裴淵。


    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讓琉璃十分難受,整日裏鬱鬱寡歡的。


    就在芷荷芷蘭都一籌莫展的時候,虞蕪卻派雪兒過來了。


    “公主,貴妃娘娘說有好消息告訴您呢。”


    琉璃強打起精神,跟著雪兒進了虞蕪的殿內。


    “璃兒,來。”


    虞蕪溫柔地朝琉璃招手,琉璃悶悶地埋在她懷裏。


    “和娘說說,最近怎麽不開心了。”


    虞蕪輕柔地在她耳畔說著,還愛撫地摸著琉璃的發頂。


    琉璃歎了口氣,還是不肯張口。


    虞蕪見女兒這個情態,眸光閃了閃。


    “是不是那個······欺負你了?”


    欺負?


    何止啊!裴淵犯的罪簡直罄竹難書!


    他騙了自己這麽久,最後居然還有臉說愛慕自己。


    “不怕,你和母妃說,母妃替你出氣!”


    虞蕪摸摸女兒的小臉,語氣已有了一絲寒意。


    琉璃恨不得將整個人都埋在虞蕪懷裏,半晌,才搖了搖頭。


    “算了。”


    裴淵騙了她,她也要了他半條命。


    那根釵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插進裴淵心髒裏的。


    就算這人有特異功能,也要受一番罪。


    若是虞蕪替她出頭,豈不是又要和那個騙子扯上關係了?


    “璃兒說算了就算了,是他不識抬舉,等秋獵回來,母妃親自給你挑幾個好兒郎!”


    “母妃你說什麽?秋獵!”


    琉璃猛地抬起頭,這些天她悶在殿內,早就呆煩了。


    虞蕪見琉璃眼神亮亮的,全然沒有了剛才的頹廢,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


    “母妃派雪兒去找你,這丫頭沒和你說?”


    琉璃這才想起,雪兒剛剛是和她說有個好消息來著。


    可琉璃萬萬沒想到,居然是能出宮這麽大的好消息!


    “母妃,那我們什麽時候能去秋獵啊?”


    琉璃都迫不及待了,這皇宮待久了,都快把她憋壞了。


    一想到能呼吸到新鮮空氣,琉璃恨不得現在就出發。


    虞蕪捏捏她的臉頰,“你父皇說了,再過半月就啟程。”


    半個月?


    雖然不能立馬行動,但琉璃也要好好準備行裝才行。


    “母妃,那璃兒先回去收拾行李了!”


    虞蕪看琉璃瞬間就跑沒影兒了,與旁邊的雪兒調笑道。


    “看看,璃兒都這麽大了,還是這麽毛毛躁躁的。”


    琉璃這一個月心情不好,連帶著虞蕪也興致缺缺,殷玄謹都吃了好幾回閉門羹了。


    雪兒看見這一大一小終於開顏了,也跟著陪笑道。


    “琉璃公主這是童心未泯,有娘娘護著,何必要公主學得泥佛似的。”


    虞蕪聽出雪兒這是在映射皇後那對母女,笑得更歡了,賞了雪兒好些東西。


    “說得對,我虞蕪的女兒,就該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


    ······


    “母後,妤兒也想去秋獵。”


    殷昭妤抬起頭,懇切地望著程鳳儀。


    她人雖在棲鳳殿養傷,卻每日都要芙蓉茉莉出去打探消息。


    琉璃為了在秋獵時玩得更歡,已經一連幾日都在馬場裏學習騎馬了。


    這些天學有小成,殷玄謹滿宮裏稱讚她,也傳到殷昭妤的耳朵裏了。


    殷琉璃好端端地學什麽騎馬,在她的再三逼問下,芙蓉還是沒頂住,說了皇上要去秋獵的消息。


    不讓殷昭妤知道此事,自然是程鳳儀的意思。


    一來,殷昭妤的傷還沒好全,怎能在宮外顛簸。


    二來,自她受傷以來,妤兒的脾氣也是越來越古怪。


    一到夜裏,棲鳳殿就會傳來婢女的抽泣聲,全是被殷昭妤折磨的。


    程鳳儀心中有愧,又不敢直麵女兒的怨懟,隻能賞些銀錢給她們。


    再讓秋雲好好敲打敲打,殷昭妤的殘暴才被控製在了棲鳳殿內,沒有外傳。


    若是帶著殷昭妤出宮秋獵,難保不會被人發現婢女的傷。


    妤兒手已經殘了,若是再傳出什麽不好的名聲,那可就真的完了。


    殷昭妤看著程鳳儀閃爍的目光,就知道母後在擔憂什麽。


    她心內冷笑,麵上卻掛著無害的微笑。


    “母後,妤兒會乖乖聽話的,求求您了。”


    程鳳儀迫不得已地點了頭,她歎了口氣。


    “妤兒,此次秋獵,你可要好好改改······那脾氣。”


    程鳳儀對那些事諱莫如深,殷昭妤也一個勁兒的點頭。


    底下跪著的芙蓉和茉莉,卻越發絕望了。


    皇後特意給服侍昭妤公主的人做了幾身新衣服。


    這不年不節的,她們一走出去,不知情的宮人都來羨慕她們。


    誇讚皇後娘娘體恤下人,還誇讚昭妤公主心善。


    其實她們哪裏知道,那放長了三寸的衣袖,是為了遮擋她們傷痕累累的手。


    昭妤公主自己的手廢了,就見不得她們露出來的雙手。


    但她們每日都要服侍公主,哪能不用手幹活呢?


    但隻要讓殷昭妤看到了,無一例外,都會被她折磨一番。


    芙蓉和茉莉是貼身奴婢,還算好些。


    前些天被送出宮的繡球,十個指頭都被殷昭妤戳爛了。


    程鳳儀為了殷昭妤的名聲,也不肯找人為她醫治。


    隨便找了個由頭,將她送出宮了。


    繡球的手廢了,但好歹還留了條命出宮去。


    芙蓉和茉莉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皆是深深的絕望。


    這樣每天偷偷躲著擦藥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解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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