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玄玉,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京城啊?”


    琉璃懶洋洋地躺在馬車裏,無所事事一心趕路的日子太無聊了。


    時玄玉在外頭駕著馬,聽到琉璃問話,他回道。


    “再過兩三日,就能看到城門了。”


    雖然時玄玉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但琉璃卻敏銳地感覺出了不對勁。


    “時玄玉,你進來!”


    時玄玉撩開車簾坐到琉璃旁邊,溫和地問。


    “怎麽了?”


    琉璃皺著眉,看著時玄玉的俊臉下了結論。


    “你不開心。”


    時玄玉臉上的淺笑一凝,他沒想到琉璃居然看出來了。


    他是不開心,不是為了別的什麽,而是為了麵前這個無牽無掛的琉璃。


    琉璃討厭寧姝靈從來都不加掩飾,更何況寧姝靈還想用同心蠱害她。


    但這個本該被狠狠報複回去的人卻奇異般地消失不見了,琉璃居然也沒有很氣憤。


    她這麽個睚眥必報的性子,絕不會是放過寧姝靈了。


    但琉璃現在如此淡然,隻有一種可能。


    就是她知道現在還殺不了寧姝靈,甚至霧妖帶走她琉璃也可能知道原因。


    這些天時玄玉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琉璃好似能猜到那些意料之外的事。


    看著琉璃那雙清澈見底的眼,時玄玉卻不想找些拙劣的借口。


    “你知道寧姝靈去哪了?”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啊,琉璃還以為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才讓時玄玉憂心忡忡的。


    “我又不會算命,怎麽會知道她在哪?”


    琉璃能這麽淡定,是因為她知道,寧姝靈身為女主,當然不會這麽輕易就被殺死。


    莫說是霧妖把她卷走這麽離奇的事了,就算當時時玄玉真的殺了她,寧姝靈會起死回生也不稀奇。


    “那你為何······”


    時玄玉斂去臉上的笑,蹙眉的樣子很是茫然。


    琉璃笑嘻嘻地捧著他的臉,“你幹嘛那麽著急啊?”


    “她想害你,我要殺了她。”


    時玄玉的語氣很是淡然,對同門喊打喊殺的話說得好像是殺雞那麽簡單。


    琉璃知道他是為了自己,鑽進了時玄玉的懷裏。


    不防琉璃猛地撲過來,時玄玉下意識將懷裏的人摟緊了。


    沒等他開口,琉璃悠悠的聲音回蕩在馬車裏。


    “不急,慢慢來。”


    她好像篤定寧姝靈總有一天會送上門來,時玄玉摟著琉璃的手越發收緊。


    “琉璃,你別走!”


    時玄玉的語氣從沒有這麽驚慌失措過,但琉璃明明沒有說要離開的話。


    不愧是樹靈,第六感要比常人敏銳得多。


    琉璃乖乖順著時玄玉躺在他懷裏,覺得時玄玉現在好像一隻怕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你又帥又能打,我幹嘛要走呢?”


    時玄玉低頭吻著琉璃的發頂,好像想通了什麽似的,喃喃道。


    “你說的對······”


    雖然琉璃沒有對他訴說過愛意,但這世界上又帥又能打的人多了去了。


    琉璃願意選擇他,難道還不能證明自己在琉璃心裏的地位嗎?


    當然了,那些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藏著的對手,時玄玉絕不會讓他們有靠近琉璃的機會。


    ······


    幾日後,京城內。


    “這位就是江姑娘吧,奴婢奉國公夫人之命,特來請江姑娘回府團聚。”


    琉璃站在時玄玉旁邊眨了眨眼,看向麵前那個對她暗含敵意的嬤嬤。


    “我娘給你托夢了?”


    那老奴臉色一僵,琉璃這輕輕巧巧的一句話,倒把她接下來的下馬威都堵了回去。


    若是讓現任國公夫人知道了,豈不是以為自己在咒她?


    看著麵前明豔照人的琉璃,龐媽媽那點子鄙夷又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


    她是在琉璃的娘過世五年後,跟著紀嫻一同來到國公府的。


    等到紀嫻給江國公生了個兒子後,連帶著她改嫁帶過來的沁霜小姐也改姓了江。


    這麽多年,紀嫻把國公府上下把持得嚴嚴實實。


    若不是沁霜小姐惹了事,琉璃又怎麽會有重回江家的那天。


    她是聽過這個江琉璃天煞孤星的名號的,所以才想在初見麵時讓這位琉璃小姐認清現實。


    沒想到這位長於山野的大小姐居然還真不是她能唬住的。


    龐媽媽這是又滿臉堆笑湊到琉璃麵前。


    “大小姐不知道,江國公早些年娶了續弦,奴婢說的這位國公夫人就是您的繼母。”


    剛剛還一口一個“江姑娘”,現在又這麽快改口稱自己為“大小姐”了。


    不過琉璃要是能乖乖聽話,跟著龐媽媽回府她就不是琉璃了。


    她眼眶一紅,在龐媽媽驚訝的神色下作抽泣狀。


    “我就知道,有了後娘就是有了後爹!”


    琉璃越嚷聲音越大,把旁邊的路人都吸引過來,停駐不前了。


    龐媽媽老臉一紅,還不等她勸琉璃住口,琉璃又邊哭邊道。


    “我說都過了十幾年了,爹怎麽突然想起我這個被扔在鄉下的女兒,原來是要我回京伺候他娶的續弦!”


    看琉璃張口就來,演了幾十年戲的龐媽媽都驚呆了。


    他們幾時說要琉璃來京城伺候夫人了?明明是叫她上京替嫁的!


    但這大實話龐媽媽肯定不能宣之於口,她隻能哀哀辯解道。


    “大小姐,您誤會了,不是夫人,是老爺想您,特地接您回京一家子團聚的!”


    看龐媽媽一會兒一個說法,琉璃抽了抽鼻子。


    “你這老奴還敢誆國公府的大小姐是吧!既然是爹爹叫你來接我,怎會就派你們這幾個歪瓜裂棗!”


    周圍人看了看龐媽媽身後兩個瘦弱小廝,這也確實不像是誠心接大小姐的架勢。


    說夫人不行,說老爺也不行,被琉璃說得裏外不是人的龐媽媽出了一身汗。


    夫人本想著做做樣子,將琉璃騙回府再轄製她。


    是龐媽媽經不過江沁霜癡纏,一心要維護她江家小姐的地位,這才自說自話隻帶了這麽幾個人。


    “國公府?這老奴剛剛又稱呼江姑娘,莫不是江國公家的大小姐?”


    “胡說,那江沁霜我在詩會上見過,可不是長這個樣子。”


    “那這是······”


    聽到周圍人七嘴八舌的談論,龐媽媽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冷汗。


    若是讓他們猜出來琉璃的身份,夫人在京中多年苦苦營造的好名聲可就全毀了!


    “大小姐,請您回府。”


    龐媽媽不敢再作妖,畢恭畢敬朝著琉璃躬身,她都多少年沒這麽卑微過了。


    但琉璃冷哼一聲,並不理會她,反而轉頭和那幾個人聊起天來。


    “對啊對啊,我爹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國公。”


    “江沁霜是誰?沒聽說過,我才是名正言順的江家大小姐。”


    “這刁奴肯定是我那個壞心眼的後娘派來的!”


    ······


    見琉璃和他們一問一答,江府的底褲都快被扒掉了,龐媽媽咬緊牙關。


    “大小姐,老爺和夫人正在府內等您呢,您若是不回······”


    雖然琉璃穿得光彩照人,但龐媽媽不信她不貪戀國公小姐的名號。


    聽了這話,琉璃果然如她所料轉過頭來,笑看著龐媽媽道。


    “滾回去告訴我那對後爹後娘,讓他們親自八抬大轎來求我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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