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鋪裏,墨老此時也走了過來,之前他一直在一旁偷聽,當林微瑤說到這話題時,墨老也放下了手中的動作,忍不住上前偷聽。


    “你們共同的理想啊!”


    蕭昊乾仔仔細細想了一會,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林維瑤和墨老的年紀差的有點太多,下午前實在想不明白,這兩人共同的理想會是什麽。


    “微瑤姐,你就直接說吧,我想不出來。”


    林微瑤抿著嘴,淡淡笑著,“所有人都能吃飽穿暖,有上升通道,人生而為人,天下為公!”


    蕭昊乾聽後沒有反駁,而是深入問道:“天下為公?這話,也太假大空了吧?具體怎麽說呢?”


    林微瑤眼眸深邃,望著遠方,“如今,我們人族不管是哪個國家,全都陷入到了門閥割據之中,哪怕現在實現了大一統的中聖皇朝,也同樣如此,世間的一切都被大大小小的門閥所占據,普通人是連活著都困難的。”


    “我們從小到大感覺四周都是能修行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會以為這世上的修行者很多,其實不然,你出去曆練的這幾年應該也見識到了這世間的殘酷,普通人別說修行,吃飽穿暖都是問題,蠻神域那邊還好一點,那邊有戰爭,雖說絕大多數人都是去送死,但這也是普通人唯一能接觸得到的,踏入修行的路。”


    “昊乾,這幾年你脫離我們在外曆練,見到的東西應該不會比我們少了吧?下麵人的苦難是我們不敢輕易同情的東西,有憐憫之心,卻無救贖之力。”


    “是啊。”


    蕭昊乾滿是歎息,林微瑤這麽一說,讓蕭昊乾想起了當初自己去到蠻神域時,曾經見到過一對爺孫,爺孫倆救了自己一命,在自己準備離去時,那位爺爺準備將自己孫兒托付給自己。


    但是當時的自己連去哪都不知道,自己的前路都是一片迷茫,哪裏又能顧得過其它人?


    當真是印證了那句有憐憫之心,卻無救贖之力。


    “普天之下,眼過之處,哪裏不苦?所以這條為天下人尋的出路,微瑤姐你們想好了沒?我是一時間想不出來的。”


    “想是想好了,你要聽聽嗎?或者說,你敢聽嗎?”林微瑤臉上掛著一種莫名的笑意,癡癡的看著蕭昊乾。


    “說啊,我有什麽不敢聽的?”蕭昊乾一時間不明白林微瑤這是怎麽了,這麽小瞧自己?


    林微瑤道:“一個一個救,肯定是不現實的,現在的平民百姓,都過得太慘,甚至可以說是無下限,我們先想做的,是保下線,讓所有人都有一口吃的,這是基礎。”


    “在這基礎之上,還得保證人生而為人而非奴!為所有人打通一條向上走的路,直到實現天下為公不為私。”


    蕭昊乾聽得腦子一震,“等等,天下為公?怎麽理解,這第四聲還好理解,這第二聲……,微瑤姐,你是什麽意思?”


    看似隻是一個音調的變化,但意思卻大相庭徑,若是第四聲,炎陽國好像就能成功,隻需要等一個英明的皇帝,視天下人為子,終有一天會答成。


    但若是第二聲,蕭昊乾不敢細想,那怎麽可能呢?若是天下是人民的天下,那上頭那些人怎麽辦?別說在這裏了,就是在沒有人能修煉的凡國,在人跟人武力差距不大的情況下都實現不了,就更別提在修行界。


    修行界中人和人的實力本就不相同,難不成要人域境修士去給一個普通人尊敬嗎?那真是倒反天罡!也永遠不可能。


    林微瑤點了點頭,看到蕭昊乾難以置信的表情,知道是蕭昊乾想多了,連忙解釋道:“是第二聲,不過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想要達到的,是要建立起一個組織,一個讓天下人,隻要有能力就能進,而不是看背景的組織,即便這個有能力的人毫無背景,也依舊能夠依靠能力而自傲的組織。”


    蕭昊乾問道:“那就是相當於一個不看背景,隻看天賦的地方了?我懂了,你們是想要在讓普通人都能過上吃飽穿暖的日子的基礎上,再建立一個完全公平公正,隻看能力不看其它,讓普通人家的孩子也有機會出頭的地方,對嗎?”


    林微瑤肯定的點了點頭,“嗯,這地方日月同輝,智俗同耀,名字我們都想好了,就叫它天曌城!”


    與此同時在一旁點頭的,還有墨老,說道這個理想,墨老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激動,臉色通紅,血氣都比之前方剛了不少。


    墨老三步做兩步邁到蕭昊乾身邊,有些激動的看著蕭昊乾,“你怎麽想?”


    “我不怎麽想。”


    兩人的神態都讓蕭昊乾明白兩人並非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在這麽想,並且想這麽做。


    可蕭昊乾的理智卻告訴他這事很難,很難,無法想象的難,並且,在蕭昊乾看來也沒有誰值得他來這麽做,尋常人的悲劇他看到了是會同情,更會心生憐憫,可他從始至終想要護住的,都隻是自己在乎的人。


    蕭昊乾看著兩人的眼神,內心也有些過意不去,還是想解釋,他道:“微瑤,師父,其實若是你們問我倘若以後你們需要我,我會不會出手搭救,那我肯定能告訴你們,我一定會救!但麵對跟我毫無關係的芸芸眾生,我會猶豫。”


    “我沒有你們那麽崇高的理想,要救天下人於水火,至少現在沒有,我隻想要我身邊人平安順遂,隻想我在乎的人過得好就行,我也隻有心力來護住自己在乎的人,我沒有那麽大的能力,一下子就為天下人去想,至少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有些不太實際。”


    “或許等我有能力護住自己想護的人之後,我回過頭來再次思考這個問題,我會覺得你們說得有道理,我也想試試,試試自己能不能做到大庇天下寒士,但在我有能力護住自己在乎的人之前,我不會太過強迫自己去思考和嚐試去做這件事。”


    “我可以順著你們的想法,來演戲給你們看,並且可以演得很像,但你們都是我在乎的人,我不想騙你們,也不願意騙你們,我內心怎麽想的我就會告訴你們我怎麽想的。”


    蕭昊乾真摯的看著林微瑤和墨老,期盼也得到兩人同樣的回應。


    林微瑤和墨老兩人聽著蕭昊乾的肺腑之言,不怒反喜,相視一笑。


    林微瑤安撫著蕭昊乾的情緒,笑著道:“昊乾,你這想法很正常啊,輕言大義者,臨陣必變節,若是你第一次聽到就能認同,反倒是虛偽,而且,誰也不能說你的想法錯了,包括我,我也不能說你的想法錯了,恰恰相反,你想法其實很好,普通人一輩子的追求,不就是家和萬事興嗎?隻是終歸有人不甘於是普通人,有著自己的抱負,想要這世道變得更好。”


    林微瑤越說眼神越淩厲,“改變是很難的,不是書生在書本上寫著自己的想法這世道就能按照他的想法改變,要想改變,有且隻有一種辦法,那就是絕對的暴力!昊乾,你說若是掌握了絕對的暴力,會護不住自己在乎的人嗎?若是我連自己想護住的人都護不住,憑什麽去為這天下人爭一條路出來,空口憑說嗎?””


    蕭昊乾仔細想了想,“那倒也是,隻是微瑤姐,讓所有人能吃飽穿暖,人生而為人,給下麵的人一條上升通道,天下為公,無論哪一個可都不簡單,可有些路,總歸是要人來走的,待我有能力時,定會去走一走!”


    “沒能力時呢?”林微瑤問道。


    “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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