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宋虞在大門口看到了懶散的倚靠在門柱上的青蘿。


    明明昨天沒有答應,但今天還是出現在了這裏。


    宋虞高興,走過去:“你什麽時候到的,早飯吃了嗎?”


    青蘿戴著麵紗,白她一眼:“還走不走?”


    宋虞有些無奈:“走啊,”又回頭看向身後的青雀。


    跟著她們一起出門的還有青雀和七殺。


    四個人,坐馬車,七殺趕車,馬車裏三個女人。


    “我們要去哪兒?”青蘿撩開車簾,看了一眼,隨口一問。


    宋虞在整理背包,聽到問話,說道:“去擺攤。”


    “什麽?”青蘿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猛地看著宋虞。


    宋虞重複一遍:“去擺攤。”


    青蘿目光詫異的看著宋虞,過了許久才道:“你缺錢?”


    宋虞停下動作,說道:“不為賺錢。”


    “不賺錢,擺什麽攤?”青蘿問。


    宋虞沒再解答,直到馬車停下。


    宋虞率先下車,青蘿緊跟其後。


    她一下車,便掩住口鼻,臉上帶著嫌棄之色:“這什麽味道?”


    一邊說,一邊環顧四周。


    四處可見殘垣斷壁,破敗之相。


    “這是哪兒?”青蘿問道。


    宋虞說:“貧民窟。”


    “什麽?”青蘿反問。


    宋虞說:“邊境打仗,這些都是逃難來的災民。”


    “災民?”青蘿口中呢喃,再次環顧四周,街牆之下,三五男女倚靠在一起。


    麵黃肌瘦,身形萎靡。


    還有嬰孩,嗷嗷大哭,衣衫襤褸但母親正在哄著他,奈何孩子餓得太狠,隻是哄已經止不住哭聲。


    宋虞對青雀和七殺說:“先把箱子裏的東西搬出來。”


    “是。”兩人得令,開始搬東西。


    等所有東西搬出來以後。


    青蘿忍不住詢問:“這裏麵裝的什麽?”


    宋虞並未隱瞞:“饅頭。”


    她的聲音不小,聽到她話的人,紛紛抬起頭來。


    一個個的眼睛冒著綠光,七殺和青雀站在宋虞身側。


    宋虞給他們使了一個眼色,兩人打開箱子,入眼的是白布,宋虞掀開白布,裏麵白花花的饅頭露出來。


    原本蹲在牆角的難民,一個個開始了騷動。


    宋虞看著他們,大吼一聲:“大家排隊過來領饅頭。”


    這一聲仿佛開關一般,那些人隻呆愣了一瞬,反應過來,立刻衝上前來。


    七殺和青雀按照宋虞之前的吩咐,抽出腰間佩刀。


    人群見了武器,衝動的步伐立刻停下來,虎視眈眈的看著宋虞一群人。


    他們眼冒綠光,顯然是餓極了,那樣子就好像下一刻他們就會不管不顧的再次衝過來。


    宋虞沒等他們行動,大聲吼道:“所有人排隊領饅頭,如果有想要搗亂的或者不守規矩的,就別怪我們的刀不客氣。”


    此刻,她的臉上沒有了平日的溫和,透著一絲冷意。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竟然不敢有下一步動作。


    最終,打破困境的是孩子的聲音:“娘,我餓。”


    婦人看著不過20幾歲,頭發散亂,衣衫襤褸,她牽著孩子,聽到孩子的話,趕緊將她往自己身邊攬了攬。


    也是孩子的話,壯大了她的膽子。


    她慢慢的朝著宋虞這邊靠近,直到走到近前,還未開口。


    宋虞拿起箱子中的饅頭遞了三個給她。


    她拿到了饅頭,似乎還不敢置信,直到身側的孩子再次出聲:“娘!”


    女子這才回過神來:“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宋虞道:“去吃吧,等一下會有粥送過來。”


    話一說完,街口便有馬車,車軲轆的聲音。


    眾人的視線再看過去,是一個年輕少年趕著板車過來。


    馬車上有兩個大桶,足有一人之高。


    “姑娘,我來晚了。”青溪跳下馬車,對宋虞說道。


    宋虞看了看馬車上的兩大桶,又看了看青溪帶來的四個壯漢。


    “讓他們把東西放下來吧。”宋虞說。


    “是。”青溪帶著人將車上的木桶搬下來就放在饅頭旁邊。


    宋虞打開,兩個桶,裏麵是熬的清粥,雖然不是用白米熬的,但裹腹是沒有問題的。


    宋虞招呼剛剛領了饅頭的母子過來,又給他們盛了一碗粥:“喝完了,可續添。”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母子連聲道謝。


    宋虞又看向其他還在觀望的人。說道:“隻要你們遵守規矩排隊,都可以來領。”


    隨著話音落,眾人這才像是又活了過來。


    慢慢的排隊的雛形初見。


    雖然還是會有推搡,但大家也不敢鬧得太過。


    施粥送糧,有條不紊的進行。


    宋虞將發放饅頭的工作交給青雀,自己走到一邊。


    青溪給她準備好了桌椅,她坐下後,對青溪點點頭。


    青溪回了一個明白的眼神,而後喊道:“大家若有病痛者,可上前來,免費義診。”


    人群再次傳來騷動。


    他們來到這天樞城已經半月有餘,平時吃飯已是問題,哪裏還敢奢求看病。


    可是如今,不知道從哪來的這麽一群人,又是給他們分發食物。如今還要給他們免費看病。


    這讓人們已經絕望的人,心中難免升起一絲希望。


    有了剛剛分發食物的經驗。


    宋虞的義診也慢慢的開始有條不紊的進行。


    最開始來的,還是那對母子。


    她對宋虞說:“姑娘,我沒病,就是想你幫我孩子看看,他……”


    許是想到如今困境,稚子無辜,卻不得不背井離鄉,顛沛流離,瞬間悲痛中來。


    宋虞輕聲道:“別急,你慢慢說。”


    青蘿站在一旁從頭到尾的看著。


    難民幾百人,他們初初帶來的食物根本不夠。


    但宋虞似乎早有準備,後麵又有人運了兩車食物來。


    “你帶我來,是想讓我看你做好人好事,然後借機感化我?”青蘿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帶著滿滿的譏諷。


    她想告訴宋虞,這些事根本感化不了她。她曾經經曆過的比這些人經曆的淒慘百倍。


    這些人的遭遇,讓她心生不了一點憐惜。


    宋虞寫下藥方,交給身後青溪,叮囑幾句,才對青蘿道:“那倒不是。”


    “那是為何?”青蘿問道。


    宋虞如此做,隻是想為將來多綢繆一個機會。


    雖然如今還不知道這機會,到時候能不能用上,但青陵有他的謀劃,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


    但是如今青蘿這麽問起,卻不會和她說這個理由。


    宋虞道:“我隻是想請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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